她低低惊呼了一声,却见他略微低头,竟……吻落在她指尖。
微凉的唇,轻触指尖,却仿佛很烫似的。
小鱼心底,不自觉有酸麻之意滋滋作响,手也有些微微地发颤。
然后,他用双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交叠一处,俯首下来,又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吻落时,他看着她的脸一点点染成绯色,素来平寂无波的心如鼓声擂动,却又不得不按捺住那种……想将人纳入怀中抵死缠绵的冲动。
那股熟悉的淡淡药香带着比平素都要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像是春夜里的一阵幽风,温暖里透着一丝慑人的凉,令她心惊胆颤,不知如何是好。
他吻在那里,只是静静相贴,仿佛不愿离开似的,久久未动。
唇下柔嫩的触感,和鼻尖盈澈的芬芳,是这世间最美的梦境,令他宁愿长醉不愿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退开少许,却并没有完全起身,仍然弓着腰,深深地凝望她。
小鱼依然是羞不能自已,她永远都没法习惯他这么做。
再来几次都是一样。
她瞪着他,眼里水波盈盈、旖旎荡漾,嘴里说不出一个字。
林昇抚上她鬓发,低低道:“夜里风凉,二哥不想出去了,今晚就睡在妹妹这儿。”
小鱼睁大了眼,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
他伸出手指,在她唇上轻轻一按,不让她出声。
小鱼扭开头,抬起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你、你想得美,除非我死了……”
林昇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眸色暗沉,声音却仍然淡淡的:“我从来不会给人白打,你再如此,我也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小鱼眼皮一掀:“你要怎么讨回来?”
林昇不作声,只目光莫测地看着她。
小鱼并未感到如何,只不以为意道:“大不了我也给你打几下,还能有什么……”
林昇却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嘴角轻轻一弯凑近她耳畔道:“我怎么舍得打你,若要从你身上讨回来,自然是……有千百种更好更妙的法子。”
那双清润的眸子里似有暗潮涌动,看得她心头一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她唇上忽然一软。
小鱼浑身一滞,几乎不能信。
那人吻在她唇上,轻柔地触碰,随即不费吹灰之力探入她口中,勾住了她的舌尖。
清雅的淡香弥漫周身,双肩也给人轻轻圈住。
她抬手抵住他胸膛,想要闪躲,却又牢牢给他吸附,难以逃脱。
这张不大不小的床榻,此时此刻躺了两个人,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就像是一个□□无缝的陷阱,她被困在他的臂弯之中,无处可逃。
探入她口中片刻,他便退出来。
这一回比方才更为温柔,只在她唇间流连,并未再深入。
两唇相贴,缱绻摩挲,一股异样的滋味从中弥散,更令她无所适从。
小鱼虽然看着瘦小,却并非皮包骨头,恰恰相反,她全身上下都是软肉,不过骨架纤小,颇为藏肉,平素看不出罢了。
她逼不得已,揪着他的前襟,仰起头,被亲得呜咽出声。
林昇感觉到她声音里有一点哭腔,动作一顿,才退开几分看她。
她的眼睛里,有一点隐约的星光,被夜明珠的光芒一照,闪烁着银辉,却不太分明。
林昇伸手捻去那一点泪星,又往自己唇上一抹,且舌尖轻轻一扫。
小鱼看得一呆,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她这样呆呆的模样,双眸湿润,泪意点点,那玉眸红唇,雪腮琼鼻,如临花照水,愈发美得令人心悸。
只是本人却毫不自知。
而这种不自知,反倒更为让人心动。
小鱼只觉得他的目光分外的烫人,而且,他怎么能够那样……
简直是……
“小鱼身上,是不是哪里都甜?”
他说话时声音微沉,语调缓慢,甚至于,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
小鱼还有些懵,直到忽然感到身上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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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风雨
他的唇带着凉意,像裹挟着风雨的云,慢慢地贴近她。
夜明珠的光是清冷的颜色,映照她的肌肤,是一片如雪的冷白。
湖绿色的绸缎,绣着小小的莲藕。
绿与白,对比分明。
从前那些,对小鱼而言已经是难以承受……此时此刻,他的所作所为,于她而言,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了。
可是他的目光那样沉静,虽然暗沉沉的,却又很平静。
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离开。
两个人的气息,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不知不觉相互交融。
他又吻在她唇上,将她亲得今夕不知何夕,另一头,手指却轻轻一动,隐约是……
小鱼一惊,反倒伸出手攀住他脖子,靠了过去:“别……”
林昇望着她羞惶害怕的眼睛,手在她脖颈后一捏。
她呼吸微顿,下一刻便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只乖巧地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林昇默默地看着她的脸,过了片刻,缓缓起身,替她把被子盖好,从床上下来,走到了侧面的小窗边。
“如何了?”
“如大人所料,果真有探子在附近。”窗外响起七映毫无波动的声音。
“几个?”
“一个,是宫里派来的。”
林昇眉心一皱,又展开,面无表情道:“处理了。”
“是,”七映道,“大人,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在四小姐这儿看着,以免……”
“派两个暗卫即可,不用给四小姐知道,她胆子小,”林昇淡淡道,“宫里派人盯紧一些,有什么动静,立马向我禀报。”
“属下遵命。”
七映退下后,林昇又走回到床榻边。
他望着榻上人的脸,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掠。
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只不过,他如今,还不想看到这条笨鱼消失。
小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一起来就感到后颈酸酸的,然后便想起昨夜种种,脸色霎时变了。
“小姐,您可算醒了,这一觉睡得……昨儿做梦了吧?”巧心端着水进屋来,又走到窗边去开窗,却目光一顿道,“咦,奇了怪了,怎么窗没锁,肯定又是巧莲那个臭丫头给忘了!”
小鱼咳嗽了一声:“我想喝水。”
巧心忙给她递过去茶水,见小鱼拿过杯子就咕咚咕咚地一顿灌,不禁吓着:“小姐,不急,慢慢喝……”
正说着话,巧莲又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了:“小姐,有您的信呢。”
小鱼一怔,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谁的信呢。
“是杭州来的信,肯定是——”
“什么?”小鱼闻言,吓得浑身一抖。
巧莲还当她是太高兴了才如此,并未在意,只上前将信递给了她:“您看看是不是。”
小鱼屏住呼吸,接过信,拆开一看,微微一呆,那信纸便从她手中飘落,掉在地上。
巧心忙捡起来,瞥见上面写的几个字,登时笑起来:“哎呀,是杭州的老爷夫人要过来看小姐了。”
巧莲:“真的?这是好事儿啊。”
两个丫鬟喜气洋洋的,小鱼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小姐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昨儿没睡好,有些晕。”
“那可怎么好,再趟一会儿,反正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您歇着就是。”巧心说完,又想到什么,转头瞪了巧莲一眼,“都是你这丫头,昨夜里窗都没关好,想必屋里进了寒气,才害的小姐如此。”
巧莲瞠目:“不可能,昨儿我明明……”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让我一个人睡会儿还不行么。”
两个丫鬟反应过来,赶忙退下了,不敢再出声。
小鱼坐在床上,又拿起那信纸看了一遍。
她没有看错,阿爹阿娘的确是要来京城。
信上的话并不多,寥寥几字而已,只是说了要来京城看看她。
若她真是林家的四小姐,又真的自小在杭州钱家娇生惯养的,这一切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根本就不是这样。
当年她离开杭州的时候,阿娘就对她说过,永远永远不要回去,那一次分别就是永别。
她是个冒牌货,钱家夫妇骗了侯府。
可是眼下,他们竟然要来京城看她。
这绝不可能的。
小鱼的手不自觉攥紧,将那张信纸捏得皱起。
信上的字,看字迹,的确是阿娘亲笔所写。
阿娘说过,他们不能再和她见面,若是再见,给人看出什么,钱家只能是死。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永远都不要再见了。他们在杭州,她在京城,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这事不对劲。
她蹙眉想了片刻,又拿起那信封看了看,却发现信封上并无驿站的邮戳,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信是阿娘所写,然而却未经驿站,直接到了她院子里。
这说明,他们是偷偷写信给她的。
这不单单是在告诉她他们要来京城,这是在提醒她,警告她,甚至于……
小鱼一颤,刹那间面色如雪。
紫阳宫刘志瑾的画像一出,京城谣言四起。如林昇所料,就算是下了禁令,街头巷尾私底下讨论此事的人也并不少见。
从丰德年间起,大齐朝一向民风自由,清谈开放,不像前朝末时,百姓在街上连相互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被巡卫兵抓去杀头。
如今这种太平年间,新帝虽说下了禁令,却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更不能效仿前朝,动辄杀戮警示。毕竟他初登大宝,那么做,无异于自毁根基。
林昇被刺杀的事传出后,刘志瑾的事非但没被盖过去,反倒愈演愈烈了。
六月初三这日,皇帝在早朝时,突然提及此事。
“刘志瑾的案子,众卿家怎么看?”皇帝敲了敲桌子。
官员们摸不清皇帝用意,自然不敢贸然开口。
“谢丞,你怎么看?”
“回皇上,先帝圣贤英明,怎么可能判下冤案?再者,当年刘志瑾一案发生时,老臣也在朝中,他与北翟勾结,是他发妻亲举,随后瓜州督查派人搜查,果真在他敦煌家宅里发现通敌的书信,和收受的黄金,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谢之舟道。
“臣附议,”忠勤伯也站了出来,“皇上,当年那刘志瑾和他妻子杨氏在敦煌可是一对神仙眷侣,恩爱夫妻,若非是为了家国大义,他妻子也不可能如此大义灭亲,依臣看。此人通敌叛国一事绝不会有假。”
“两位爱卿说得都对,那么既然如此,”皇帝一顿,脸色透出寒意,“怎么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多嘴在外头造谣,说刘志瑾是冤死的?”
谢之舟俯首:“百姓愚昧,听了紫阳宫的谣言,就信以为真。臣以为,应该加强禁令,严惩造谣之人,杀一儆百。”
谢之舟此言一出,朝内微微一静。
随后便有不少臣子在旁出言附和。
“此言差矣。”秦王道,“皇上,如今您治下,万里安泰,若用酷刑逼人住嘴,只会引发民心动乱,对国对家,都大有不利。”
皇帝看了他片刻,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他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林昇:“林卿,你怎么看?”
林昇:“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
皇帝冷冷一哼:“现在可不是你和稀泥的时候。”
“微臣不敢。”林昇缓缓道,“只是微臣觉得,最近这段时日,西胡和南楚都有使臣在京,此时若为了刘志瑾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已死之人闹得人心惶惶,恐怕是会给外族人看笑话。”
忠勤伯不以为然:“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区区小族,在咱们的地界,敢笑话我们泱泱大齐?”
林昇看着忠勤伯微微一笑:“伯爷,听说前几日您和罗大人在长乐坊赌棋赌输了?”
忠勤伯一愕,随即大怒:“朝堂之上,你胡言乱语什么?”
罗居住没想到林昇会在此时提起这个,虽说朝廷没有禁止官员去长乐坊一类地方,可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脸上也有些发红。
瑞平候也忍不住警告林昇道:“慎言——”
然而皇帝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出声训斥林昇,似乎等着他的下文。
谢之舟看在眼里,目光微微一变。
“伯爷息怒,下官只是敬佩您的气度,”林昇道,“罗大人虽说是赢了,不过赢得也不光彩,用了一些小伎俩,然而伯爷输了就是输了,也没有跟他计较,实在是大有雅量。”
gu903();说完,竟然朝着忠勤伯做了个甘拜下风的长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