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初:是真的,之前也喜欢你,我只是更想等你记起来。
凌颂:要是我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
温元初:不会,我知道不会。
鬼才信。
凌颂想,他身边那么多人和上辈子认识的人长一张脸。
他爸妈还有马太傅他们活到四五十岁,也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真不知道温元初哪里来的自信,他一定能想起来。
于是又不想理那个骗子了。
嘴里说着喜欢他,上辈子对他不好,这辈子前面十几年也对他不好。
哪有这样喜欢他的。
太气人了。
周六晚上。
凌颂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刷题。
温元初那边今天应该已经考完了,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屏幕上跳出新消息,是堂叔温宴发来的。
温宴:元初今天竞赛考完了,晚上我们接他出来去外面吃饭,喝了几杯酒,这小子竟然喝醉了,我看他郁闷得很,问也不说,你们吵架了啊?
凌颂有一点意外,温元初竟然会喝醉酒?
从前的宫宴上别人轮番敬他酒,他面不改色地喝下,也没见有个脸红心跳,怎么现在跟堂叔喝酒都能喝醉?
凌颂:那肯定是你们灌他酒。
温宴:啧,你这小孩欠打是吧?他心情不好,我们陪他喝酒,谁想他红的白的倒一起喝,硬是把自己给灌醉了。
凌颂:那也是你们故意的,你们要是想阻止,还能阻止不了?
温宴:你也不傻嘛,元初怎么还说你傻来着?我看他也是个傻子。
……混蛋,竟然还当着堂叔的面说他傻。
温宴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温元初闭着眼安静靠在车后座,要不是温宴说他喝醉了,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凌颂盯着看了一阵,有点不是滋味。
温宴:真吵架了?来来跟哥说说,哥帮你们分析,哥可是恋爱高手。
凌颂:宴哥,要是温瀛堂叔他骗你,你会怎么办?
温宴:那得看骗的是什么?如果他出轨了、变心了、外面有别人了,还敢瞒着我,那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凌颂:……呃,没那么严重。
温宴:那还好说,别的都是小问题,他要是肯改,再给个机会咯。
温宴:人嘛,要学会豁达一点。
温宴:关键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其它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凌颂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喜欢温元初,这是肯定的。
但是,温彻呢?他喜欢温彻吗?
只要想一想这个可能,心尖就忍不住一阵一阵地颤栗。
那个人,他前世最依赖的、最怕的、也最离不开的人,……他喜欢他吗?
凌颂:如果有一个人,你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紧张、害怕,怕他说你、教训你、看不起你,可一旦遇到事情,你又会第一个想到他,想要他在身边,哪怕别人都说他是坏人,会害了你,你也不愿意相信,这算什么呢?
温宴:你果然还是个傻子。
凌颂:宴哥……
温宴:真有这么个人,首先你肯定不讨厌他,对你来说,他想必是特殊的。
温宴:至于喜不喜欢,那很简单啊,你就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能不能接受跟他接吻上床,能接受就是喜欢,不能接受,那就不是呗。
凌颂:……
温宴:你可别怀疑,哥是过来人,人都是欲望动物,身体的反应最骗不了人的哦。
行吧,当他没问过。
关掉手机,摁黑房间里的灯。
凌颂缩进被子里,闭起眼,脑中全是他和温元初亲密纠缠的那些画面。
温元初的那张脸逐渐被温彻取代。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温彻的吻落到他的唇上,他的身体发烫,心脏跳动疯狂。
……他好像真的一点不讨厌。
那天晚上,凌颂又做了梦。
梦里他回到四百年前,在兴庆宫那张宽大的龙床上,他与人巫山云雨,情热难抑、抵死缠绵。
后半夜,凌颂从梦中醒来,一直干瞪着眼直到天亮。
他终于发现,前辈子他每一次做这样的梦,梦里那张看不清的脸,其实都是那个人。
堂叔说的没错,人是欲望动物。
他早就对那个人动了色心。
于是之后那一整天,凌颂都在想这个事情,越想着心里就越不得劲。
入夜,温元初又一次发来微信。
温元初:我已经考完了,今天是自由活动,省队的老师带我们去外面转了一圈,明天就会正式出成绩,之后开高校宣讲会,不过已经有内部消息,我的名次靠前,保送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凌颂盯着那几行字。
他回:你昨晚跟堂叔他们喝酒去了吗?宴哥说你喝醉了。
温元初:嗯。
凌颂:你还会喝醉酒啊?你从前喝酒不是很能耐的吗?
温元初:现在的酒度数比以前高得多,而且红酒白酒混着喝,很久没这样喝过,所以醉了。
哦,学什么不好,学人喝酒买醉,越活越回去了。
温元初:凌颂,我昨晚喝醉后,特别想你。
凌颂:……
温元初:我想见你,等我回去了,你肯见我吗?
凌颂犹豫不知该怎么回。
温元初打来语音电话,声音听起来略低哑,压着其中的情绪:“凌颂,你又不理我了吗?”
凌颂有点受不了,这人怎么还学会撒娇了呢?
但凡他上辈子能有现在这一成甜言蜜语的本事……
“你又喝酒了?”
“没有,今天省队聚餐,现在还在餐厅里吃饭,我在洗手间给你打电话。”
“哦,那你慢慢吃吧,我要写作业了。”
凌颂说完,赶紧把电话挂了。
他趴到桌子上,回想刚才温元初说话时的语气。
那种微妙的心尖颤栗感又冒了头。
脑袋抵在桌面上,发呆一阵。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坐起身,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票务app.
九点四十的航班飞北京。
凌颂用力咬住唇,下单提交。
第59章是情圣
买完票,收拾东西进背包,凌颂长出一口气。
既然决定了要去,就不再犹豫。
他叫来凌超超,发了个两百的红包,让这小子去引开长辈,趁机溜出了家门。
在飞机舱里坐定后,给他哥发了条微信告知事情。
这回却没有让温元初来机场接,而是联系了温宴。
凌颂:宴哥,你知道温元初住在哪间酒店吗?能不能发个地址给我?
温宴:你又要夜奔来北京?你这小孩胆子真大啊,真不怕被人卖了?
凌颂:我已经在飞机上了,马上起飞,你先别跟他说啊。
温宴:还想制造惊喜?行了,乖乖等着,我们去接你。
凌颂想说不用,温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于是他也不再说了,安心地关了机。
到北京已经近凌晨,下飞机一开机,凌颉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凌颂摁下接听,听他哥在电话里骂了他整五分钟,最后说:“哥,我来都来了,你再帮我请几天假吧,过两天我跟温元初一起回去。”
凌颉气得直接摔了电话。
两位堂叔果然在接机口等他。
看到凌颂出来,温宴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大半夜的把人折腾来机场,凌颂十分不好意思,赶紧过去跟他们道歉。
温宴一拍他脑袋:“别说这些没用的,走吧,车子在外面。”
上车后,温宴问凌颂是去他们家,还是去温元初住的酒店,两边不在一个区。
凌颂没多犹豫,说:“我想去见温元初。”
驾驶座里的温瀛踩下油门发动车子,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难得开口问:“你现在高三?”
“啊,是。”
凌颂坐直身,一和这位冷面堂叔说话,他就不自觉地紧张。
“高三不用上课吗?怎么突然又跑来北京?”
“……我来找温元初,过两天就回去了。”
温瀛没再说什么,但凌颂本能觉得,堂叔好像对他不太满意。
副驾驶座的温宴回头冲他笑:“你别理他,他故意挑你刺呢,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凌颂悄悄松了口气,睡是睡不着了,干脆转头去看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车窗上映着他的模糊的脸,脑子里反复模拟见到温元初后要说的话。
激动的心绪一点一点沉定下来。
凌晨一点半,车停在酒店门口。
温宴给温元初打了个电话,凌颂下车,和堂叔道谢后,走进酒店。
他坐在大堂沙发里等,没来由地紧张。
直到那人从电梯间里冲出来。
温元初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几步跑到他面前,一把将人拉起,用力抱进怀。
凌颂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愣了一下,抬手回抱住他。
温元初去前台开过了一个套间。
拿到房卡,他接过凌颂的背包,牵着他走进电梯。
没有问凌颂为什么又突然跑来北京,只与他解释:“我和别的同学一起住的标间,不方便带你去,给你开过了一间房。”
凌颂没吭声,轻轻攥紧了他的手。
走进房间,尚未插卡开灯,温元初带上门,将凌颂推到玄关的墙上,略急促的吻便覆了上去。
凌颂撇过脸避开,贴着他小声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温元初平复住呼吸,喉咙滚动:“好。”
“……那杯毒酒,真的不是你送给我的?”
“不是,真的不是。”
下一秒,凌颂的吻主动贴了上来。
濡湿的亲吻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和着心脏跳动的声响。
温元初一手揽住凌颂的肩背,勾着他往上一提,将人抱起。
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双双倒进床里,唇舌持续地激烈纠缠。
喘息间,凌颂嘴角带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温元初稍稍退开,终于摁开了床头灯。
凌颂闭了几闭眼睛,逐渐适应光亮。
温元初漆黑如墨的双眼正定定看着他,目光里盈满难以自抑的激动和喜悦。
凌颂心中一动,勾下他脖子,仰头凑上去又一次和他交换热吻。
嘴巴都略微麻木后,凌颂贴在温元初耳边低喘气,温元初抱着他,一下一下轻抚他后背。
凌颂终于从昏了头的兴奋劲里平静下来。
他双手捧起温元初的脸,盯着他不错眼地看。
温元初安静回视。
脸还是这张脸,五官也还是这个五官。
哪里都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
凌颂怔怔看着。
“温元初。”
“嗯。”
“……温彻。”
“嗯。”
心里顿时就生出种如释重负之感。
凌颂撇嘴:“你还真是那个死鬼啊。”
“嗯。”
“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温元初抬手,轻捋他的头发:“你不喜欢他那样的,所以我改。”
……这还差不多。
凌颂打了个哈欠,骤然放松下来,他很快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明明还有许多事情想问温元初,算了算了,明天再问也一样。
温元初帮他把外衣脱了,将人塞进被子里:“睡觉。”
凌颂拉住他的手,闭着眼睛嘟哝:“你别回去,留下来陪我一起睡。”
温元初的亲吻落到他额头:“好。”
放松下来后,凌颂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
再醒来已经是十点以后。
温元初在跟人打电话,凌颂眯着眼睛听了一耳朵,应该是他哥。
他没兴趣多听,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还想再睡一会儿。
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些,温元初坐到他身后,隔着被子将他抱住:“醒了就起来吧,我们去吃东西,下午公布成绩,开颁奖典礼,之后接着是高校宣讲会,你跟我一起去吗?”
凌颂立刻清醒了,睁眼看向他:“你考了第几?”
“确切的名次还不知道,下午会公布。”
温元初已经拉开了窗帘,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凌颂半边脸上,在他翘起来的头毛间跳跃。
刚睡醒的人神情还有一点懵,温元初俯身低头,吻上他的唇。
五分钟后,凌颂坐起身,舔着唇抱怨:“我还没刷牙,亲什么亲。”
等到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刷牙洗脸完出来,温元初已经叫了客房服务送来早餐。
“先吃点垫肚子,一会儿去外面吃中午饭。”
凌颂啃着油条,目光不时往温元初身上瞟。
温元初:“你看什么?”
凌颂轻咳一声,说:“温元初,从前的事情,你还没给我讲明白呢。”
温元初也在吃东西,点点头:“嗯,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你是怎么死的?”
温元初捏着筷子的手稍稍顿了顿,轻描淡写道:“你不是都在书上看到了?”
“真是被人乱箭射死的啊?”
“嗯。”
那得多痛。
gu903();这一句凌颂犹豫再三,始终问不出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