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眸,眼底清静,似乎无波无澜。
姜禾绿本想潇潇洒洒地离开,不留下一点云彩,奈何她怀里的衣服不作美。
快到门边的时候,啪嗒一声——
粉白色的小内-衣掉了出来。
姜禾绿低头,一眼看见灾难。
内心像是原子-弹爆裂。
——卧槽啊啊啊啊!
她还能再窘一点吗。
“不,不好意思。”姜禾绿仓促地道歉,蹲下了身子,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刚把小内内捡起来,怀里的裙子又因为她的弯身而掉落在地。
像是捡芝麻丢西瓜的小猴子。
她再捡的话,估计就……
姜禾绿满脸愁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蹲下来,还是先抱紧怀里的衣服再蹲下来,免得又掉东西。
这时,一只修长的男人手指晃入眼前。
紧接着,她掉落的裙子轻飘飘落在她怀里。
视线上移,时怀见就在眼前。
他帮她捡起来了。
动作没有半点不顺,自然得好像这不算什么事。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耷拉着脑袋,看看门,发现自己抽不出手开门后,又求救似的看向他。
时怀见准备开门的时候,听见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手微顿,没有继续下去。
静静聆听,是沈西成的声音。
他在叫姜禾绿的名字。
服务生的话说得不错,这里包厢过于复杂,确实不容易辨认,沈西成也找上半天。
姜禾绿见时怀见不动,想自己掰门时,却被他按住腕部。
她抬头:“怎么了?”
“你现在出去,是想告诉沈西成,你刚才和我一起泡的温泉?”
“……”她低头看看自己。
good,没一件是正经衣服,头发根还湿漉漉的,跟偷-情女一毛一样。
听觉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姜禾绿的心慌了。
这要是被沈二狗发现的话,不会认为她不想签协议是因为外面有人了吧。
不行,她保持这么多年的贞洁不能毁于一旦。
“完了,他不会来找你吧?”姜禾绿压低声音,“我要不要躲起来。”
——躲起来更像偷-情的。
时怀见:“他大半夜找我做什么?”
姜禾绿:“男人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
她顾不上那么多,收拾自己的小行李,二话不说地躲进温泉室。
身影消失没几秒,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沈二狗还真的来找时怀见了?
牛掰啊这两人。
她不会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客室,时怀见面对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过于招待。
沈西成不跟他客气,笑容虚得很:“本来想去找阿禾的,想到她睡得早,便算了,还是来找时总说说话吧。”
时怀见:“不是因为没找到她的房间?”
“……”
以往,两人虽谈不到一点上,却不至于这么拉不下脸面。
沈西成不是笨人,助理和他说的,他都记在心里,所谓英雄救美,大多都带点情愫,这也导致两人一天之间,敌意倍增。
在女人这点上,沈西成对自己有信心。
毕竟,姜禾绿前段时间还说喜欢他,但觉得自己配不上。
通常,女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自卑。他认为,姜禾绿哪点都符合暗恋他的标准,而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她不签那份协议,很正常。
双方沉默的时间,久得让温泉室的姜禾绿以为两人搞黄色。
透过门缝看去,两人并无异常。
沈西成似乎嗅到空气里的异样气息,问道:“为什么有香水味?”
时怀见:“我喷的。”
“……”
躲起来的姜禾绿默默祈祷,大哥,就请你牺牲下吧,待会如果还有掉落的女士首饰,也请你说是你的。
好在沈西成没有再发现什么异样,开口说正事:“我在餐厅和你说的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话,多少带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时怀见却不予计较,语气平和:“既然表达清楚,为什么还要过来多此一举地解释?”
“阿禾很单纯,还不是怕她被你骗了。”沈西成轻笑,“毕竟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喜欢她?”
“喜欢自然谈不上,我说过我这辈子只爱清韵一个人。”仍是那般轻狂的态度,“可惜我和她无缘。”
相比而言,千方百计哄他,讨好他的姜禾绿,乖巧听话,生得又不比其他人差,他选择她,做婚姻里的白饭粒,心里再住着红玫瑰,生活岂不美哉?
沈西成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然中套。
他的话,被温泉室的姜禾绿听得清清楚楚。
他给她花钱的时候,宠溺的眼神,让她以为他动了真情。
殊不知,彻头彻尾,还是个替身。
本就情绪些微激动的她,听见外面的时怀见说“她是不是要回来了”的时候,指尖不由得用力,一个不小心,掰动了门,发出不小的声响。
时怀见嘴里的“她”,沈西成自然知道是陈清韵,还没回答,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住了。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沈西成问。
“嗯。”事已至此,时怀见没有隐瞒,“怎么了?”
“没什么。”沈西成目光死死盯着那边,“是个女人?”
“不然呢。”
“我以为时总从不食荤。”
“有女人不正常?”
沈西成了然笑笑,对他的话,并不十分相信,然而眼睛盯得再死,也无法透过门帘去看里面泡温泉的女人是谁。
时怀见不急不慌点燃一根香烟,在客室抽烟,并不符合他一贯作风,不过是为了挡一挡气息。
他抽起了烟,沈西成以为他有驱客的意思,想到自己刚才的话里并没有占上三分便宜,再讨下去无意义,便起身:“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不送。”
走至门口,他又突然回头,朝温泉室的门看了看,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避-孕套,“对了,这是老板外赠的,我嫌着尺码太小,我用不着,不如送给你们用吧。”
尽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时怀见还是点头:“……行。”
把人送出去后,看着手里拿着两个这玩意,时怀见一时没做打算。
温泉室门口,姜禾绿小心翼翼探过来,“他走了吗?”
“嗯。”
“那我也走了。”她放轻脚步,来到时怀见身侧时,见他手上的物品,问道,“这是什么?”
“沈西成送给我们用的。”顿了顿,他说,“计生用品。”
作者有话要说:沈二狗: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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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1
姜禾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般正正方方,如同口香糖包装的东西,一猜便是避-孕套,包装上“JISSBON”几个斗大字母,格外醒目。
这玩意的出现,让本就微妙的气氛更加难以捉摸。
偏偏,还是沈西成送来的。
姜禾绿耳根都红了。
无从所去的目光和时怀见碰上后,下意识躲闪。黑色睫羽下,清亮的双眸透着不加任何修饰的羞赧。
——真羞耻!
沈二狗能做点人事吗。
姜禾绿下意识把责任都推给沈二狗,却不知看似正直的人,压根没那么正统,像是不经意用平静的口吻陈述事实,细细琢磨才可发现他是故意的。
时怀见欣赏完女孩小脸蛋上清灵至娇媚的变化,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往桌上一扔,感慨一句。
“沈二少大半夜给我们送温暖,是个体贴细微的好人。”
“……”
姜禾绿这回再听不出这个男人的画外音她就是个傻子。
他分明在嘲讽沈西成,所摆出的态度倒是一般正人君子模样。
“这不正说明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姜禾绿勉强为自己和沈西成开脱,“挺好的。”
“挺好的?听你这口吻,是想和我做点什么?”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觉得私闯我房间挺好的?”
“……”
姜禾绿垂下的双手指尖无厘头扣着衣边,明明被他的话弄得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恼火,却找不到半点反驳的地方,且细细想想,确实是她的不对。
甚至因为她的出现,打断他和旁人的通话。
“不好意思。”她只能道歉。
时怀见看着她这般温软示软的模样。
认识时间不长,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道歉。
人看着软弱,卑微,对人常常身怀歉意。
就怕——
转头就翻脸说他坏话了。
“还不走吗?”时怀见没抽烟,和她说几句后,嗓音莫名趋于沙哑,“还是说,你想在我房间里过夜?”
“……”
过夜两个字闯入姜禾绿脑海,一个激灵转过身,连“我现在就走”这话都来不及说,溜得比兔子还快。
人离开后,还有清淡的柠檬香残留于空气里,闻着清新,但并没让人头脑清醒,反而容易焦躁。
一支烟结束后,时怀见冷静下来,拨出去一通银行电话。
这一觉,姜禾绿睡得并不踏实,早上起来后发现比平日早半个小时,摸摸柔软的床褥,她不觉得是换地儿的缘故。
八成是被时怀见吓着了。
他“过夜”那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飘荡。
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这般正儿八经,不带色气的耍流氓。
她还是躲着点吧。
刷牙两分钟,化妆两小时后——
服务生敲门,给她送来一套偏休闲的套装,以及一双运动鞋。
“姜小姐。”服务生礼貌阐述,“这是沈二少为你准备的。”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老板说,今天后山寺庙有大师坐镇,不少游客前去求签祈福,沈二少应该想和姜小姐一起去。”
姜禾绿估摸着沈西成不可能有逛寺庙的兴致,更不可能带着她一起。
果然,等他们一班人马出来,看见沈西成和一个老美合作伙伴在一起说笑时,她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为了陪客,他才上的山。
温泉馆老板有提供免费遮阳帽,姜禾绿去柜台取的时候,看见时怀见和他的秘书。
她的心顿时一紧。
想装作不认识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发现她。
他的秘书走过来,礼貌询问:“姜小姐,时总问您,待会要不要一起坐车上山。”
“啊……不用。”
“那您是要做沈二少的车吗?”
“我还没想好,那个……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姜禾绿实在没勇气再和他呆在一起。
上次做的恶梦还历历在目,再联想昨晚的杰士邦,她没用遮羞布盖着自己算不错的了。
她坐了沈西成的车。
他和老美坐一起,两人用英文交流,没人顾得上她。
下车后,沈西成才关切问一句:“阿禾,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他语气充满关心。
姜禾绿敷衍:“还好吧,睡得早。”
说自己睡得早,刚好解释为什么他昨晚叫人却没人应。
怕他发现,她用了馆里的洗发水,头发丝散着的气息是花香,浓郁沁人。
沈西成没再提合约的事,仿佛一切还和以前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自己玩,他需要陪客户。
寺庙内外游客不断,高树耸天,林木成荫,富丽殿堂内,供着香烛不断的神龛,门口立的菩萨和散财童子像,面目和蔼。
姜禾绿一个人落得自在,在许愿树下坐着。树枝上挂有红丝带,摇摇晃晃,上面写的是各类祈祷和愿望。
她准备自己也去整根红丝带玩玩,起身却看到时怀见和他带的人。
同一处温泉馆,同一个目的地,想不碰面都难。
下意识地,姜禾绿拉低帽檐,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确定人走后,她才抬头,继续做手里的事。
丝带上的平安祝福写好后,却发现大树的低端已经被人挂满,她踮起脚尖好长时间没弄个所以然来。
突然,一只大手将她手里的带子取过。
对方个子高,没费什么力气就帮她扣在树枝上。
熟悉的男人身影晃入眼中,姜禾绿噎住几秒。
很快,她装作刚好碰面的样子,笑着招呼:“好,好巧哦。”
“能耐了。”时怀见没什么情绪地戳穿,“见着我开始躲了?”
“……”
天气热,日光足,晒得她小脸火辣,下意识退后几步,否认:“没有。”
心里想的是:你既然知道,还问个dei。
时怀见没有刻意逼近,保持一定的距离,声调平缓:“我看起来很可怕?”
“不是。”
“一个成年人,应当不会从嘴里去了解别人。”
姜禾绿一愣,他这是猜到她可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他?
虽然想反驳,可他的话又不是没道理,便点头:“我知道。”
时怀见没给她敷衍的机会,反问:“知道什么?”
“……知道您是个好人。”
“我不是。”
“……”
——这两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狗。
一边有意告诉她要亲自了解一个人才知好坏,又明确表示他不是个好人。
模棱两可,资本家嘴脸无疑了。
姜禾绿思忖了会,说道:“不管您是不是好人,都和我没关系。”
时怀见盯着她的小脸,注视许久,“这是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和您本来就是萍水相逢。”
“所以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把帽子压扁挡自己的脸?”
“……”
他这哪是戳穿。
简直不留一点薄面!
姜禾绿实在不好回应什么,总不能说“刚才真的没看见您”“帽子压扁更好看”等这样无厘头的解释。
默认的话,搞得她很无情,人家帮她这么多次,她翻脸不认人。
她不得不低头认错,“我只是有点害羞。”
“害羞?”他挑眉,“因为昨晚的事?”
“不全是。”
“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你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gu903();至于那两个计生用品,完全是个意外的出现,不是他们所左右的事情,没必要为其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