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忽略了一个点。
时妄的亲生母亲,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如果她回来的话。
不可能一片安宁。
这也是,姜父坚决反对她当后妈的原因。
一顿饭,各有各的心思,大概因为后背还带着伤,姜禾绿的胃口不是很好,没有像之前在时家那样吃两碗饭。
她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表情上。
时怀见不费什么力就察觉到一切,但并没有点明,饭罢,他先送时妄去了学校,回来的路上,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把她送到星加互娱公司的楼下后,时怀见并没有让她直接下去。
车熄火后,他安稳坐于驾驶座,侧首幽深的眸光,自然而然落在姜禾绿的身上,她今天去医院,穿得乖巧玲-珑,扎着蓬松马尾,耳际有绒绒的碎发,越是素净的打扮,托出的小脸蛋越□□亮可人。
圈子里常有人分析,真正的绿茶,往往不是浓妆艳抹型,她们有时候就是邻家女孩的样子,神态语言也看似平常,细节上却处处是心机,譬如喝饮料时故意蹭到嘴角的汁液,或者故意抹歪口红,让男人主动伸手帮忙擦拭。
在他看来,她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
感情是荷尔蒙,还是多巴胺的催使,也不重要。
发现他注目后,早在路上想好怎么应对的姜禾绿犹豫着开口:“时总,我刚才想过了,目前可行的几种解决方案。”
如此官方化的语气,听着像是在开会。
时怀见视线偏离,落在她腰际一侧,没吭声。
“平日里我和朋友都是喝啤酒,没喝过烈酒,我也不知道那个酒后劲那么大,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既然给您造成了性骚-扰,我肯定不会不负责任。”
“你想怎么负责。”
“我觉得您不缺钱,但是目前看来我也只能给您一点钱作为精神损失费,如果您觉得不妥当或者不屑的话,也可以选择拒绝。”
她说的很认真,看样子,确实思考许久。
时怀见没说不屑或者拒绝的话,只问:“你之前是什么想法?”
“之前我……”
“想用交往来对我负责?”
他话说得很直接。
姜禾绿有些接不过来。
她没想到他能猜到她的意思。
“当今社会,这种发生一夜关系的男女很多,并不是全部都要负责,而且……和您交往的话,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我们彼此之间都造成很多的困扰。”
她分析得有理有据。
对他们来说,时妄,时妄的母亲,姜父等这些人就是阻碍,如果是两个人先相爱,面对这些阻碍的话,可能会一同面对,但他们不是。
总不能因为啪了一次,就要和他手牵手去共渡难关。
简单来讲,就是她对他的感情,不足以支撑她去面对困难的动力。
“所以呢。”时怀见调低车内轻音乐,嗓音显得突出的沉哑,“你想用钱打发我?在你眼里,我是鸭?”
“……不是。”
时家太子爷,怎么能是鸭呢。
只是用钱打发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不然,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真的很抱歉。”她的态度和那晚的狐媚样完全不同,诚诚恳恳,官方化的无情,“如果您不喜欢这种方式的话,也可以换其他的,您自己说。”
给他当牛做马,或者继续做女伴报复沈西成,她都可以做。
总之,交往是不愿意的。
面临的风险太大。
“滴水之恩,下一句是什么?”时怀见心不在焉地问。
“涌泉相报?”
“那就这个吧。”
“什么意思?”
“我给你一滴水,你还我一泓泉。”
“……”
她愣上几秒,不知怎么回应。
这话,听着怎么像开车。
“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她直言。
“那晚是你非要扒着我不放。”他平声陈述,“我看你难受得很,就帮你解决了……基本的生理问题。”
“……所以这是一滴水?那一泓泉呢?”
“以后我有需要,你来帮我。”
“……”
一滴水是一次,一泓泉是多少次???
无数次?
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姜禾绿听懂了,但面色很难看,不太相信他是认真说出这番话的,“可是……”
“不是你说的吗,不想要钱补偿的话,就开其他的条件。”
“但是您不觉得这个条件有点扯吗。“
“哪里扯了?”他问,“是你说交往的话,限制条件太多,那么保持P友关系,就可以避免这种问题,也能达到你要对我负责的目的。”
“可我……以后怎么办?”她咬唇。
总不能一直这样子。
“如果你找到男朋友的话,就不用涌泉相报了。”
“……”
“我体贴吗。”
“您何止体贴。”
简直是狗。
还用涌泉相报来形容她。
她表示自己并不想“涌泉”相报。
没办法,自己做的事情要认。
遇上这种老奸巨猾的老男人,算她摊上了,她以为只有睡了那种还保留自己第一次的小奶狗,可能会缠着她负责,没想到老男人也……
他也不是年轻大小伙了,怎么还跟只没见过雌性的饿狼一样。
“时总,您确定吗?”姜禾绿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嗯。”
“您真的不觉得不妥当吗?”
“不觉得。”他理所当然,“哪里不妥当?你是觉得你弄我可以,我弄你就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双标。”
“但我只弄您一次……”
“就一次已经给我的心灵造成很大的损伤了。”
“……”
姜禾绿沉默。
她没看出来他哪里有心灵受损的样子。
转念想想,他既然能因为电话号码被她拉黑而半天没理他,说明这人还是很小气的,没准真的被她弄得受伤了。
尤其她什么都不懂,没准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还坐歪位置,导致一定的生理性疼痛,那么他提出那样的补偿要求,也不算很过分。
但是一想到他以后可能报复地弄她,并且没有节制的次数,想想就可怕。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好可怜QAQ。
见她良久的沉静,时怀见又盯着她的脸,眉头拧着,问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直说,我不强迫女人。”
“不……这是我的过错,我愿意补偿您。”她抬眸,咬唇,重复,“我愿意……”
“……”
他第一次见过用哭丧语气说“我愿意”的人。
再盯着她看几秒,发现她眼角红了。
搞得别人欺负她一样。
……他明明还什么事都没做。
时怀见没忍心继续骗下去,轻描淡写,“你有这个认错的态度就行了。”
她抬头,“什么意思。”
“我们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他说,“你身上的衣服是保姆给你换的。”
“啊?”意外来得太快,她措手不及,“不会吧?那你脖子上的抓痕……不是我弄的吗?”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他如此心平气和地讲完这一切,姜禾绿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搞来搞去,原来什么事请都没发生!
只是虚惊一场。
庆幸的同时,她又用一种看大恶人的眼神把他看着,“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拉黑我了。”
“……为这么点小事,你非要计较吗?”
“嗯。”
姜禾绿属实搞不懂他,“那你还要计较到什么时候?”
不会要一直计较下去吧,那她以后在他的子公司里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看心情,可能几天。”时怀见漫不经心地答,“我这人比较小气,也可能是一辈子。”
姜禾绿在心里嘀咕,他这哪是小气,简直是抠抠搜搜到指甲缝里了。
“既然没什么事。”她把手机放入包里,“那我先走了。”
她的态度陡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爽完过后,提裙就走的渣女。
“等等。”时怀见突然叫住她。
“嗯?”
身子已经到外面的姜禾绿回头,眼神懒懒散散的。
一支药膏从男人手里递了过来。
“里面有说明书,自己用。”
“这是什么?”
“时妄的药膏。”
回答完之后,时怀见便开车离开了。
姜禾绿愣愣地看着这个跌打损伤药膏,摸不着头脑,过了会,才明白自己的腰可能积攒淤血,不上药的话,疼痛感会延续挺长时间。
她没想到他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更没想到……他直接把儿子的药膏扔给她用。
接连好多天,姜禾绿没看见时家父子两。
因为忙着培训,时怀见落在她那里的打火机始终没有机会还回去。
东西不大,也没听他提过,不还回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一想到他的东西一直被她保留,姜禾绿总觉得像定情信物,还是想找机会还给他。
大概是上头投资人的吩咐,姜禾绿除了和其他主播进行规模化的训练,还有专人帮她做内容,从美食、旅游、美妆等热门内容中,她选择做打假测评。
公司花钱买来一个八十万粉丝的短视频号,又请团队帮她,各个细节打造完美,她要做的是用自己的声音去阐述打假的内容。
从头到脚把她包装成一个名为小生姜的正能量的博主+短视频号主。
尽管前期没露脸,但凭借甜美又有耐心的声音,短时间内吸引不少流量,涨粉量惊得于诗不由得感慨。
“不愧是关系户,星加给你的包装,和给我的包装,完全不一样啊。”
所谓的关系户,当然是指姜禾绿和老总之间,不可说的关系。
“我都说不是!”一想到那人,姜禾绿不由得无奈,“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我也没想到我喝多之后会这么容易被骗。”
“以前你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纵。”
“……你想表达什么。”
“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可能要被时总抢走。”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所以你真喜欢他了?”
“嗯,我爱死他了,我爱他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没他我不能活。”
“……”
于诗托腮,开始琢磨好姐妹话里的真假程度。
没看出来她有多喜欢时怀见。
但两人的关系又非常微妙。
“那沈二少怎么办?”于诗好奇问道,“他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要是知道你之前不是真心对他的,没准能弄死你。”
“……所以我只能盼望他和陈清韵百年好合。”
姜禾绿心不在焉地说着,用平板翻看自己之前做过的内容。
打假测评是个艰辛的技术活,有时候还会得罪商家,不过确实能涨粉,就像拔草博主远比种草的要吸引人。
打假的东西大部分是粉丝投稿,自己买来试验,文案内容都有专人填写,她适当表达些泄愤的情感即可。
热度最高的内容是一条网红束腰带,之前曝光过,近段时间又被无良商家推火了,因为爱美的年轻女性居多,很多女孩子希望不运动不节食就瘦下来,因此容易踩雷。
那条束腰带,姜禾绿试过,通过外力把腹部的脂肪积压到一块形成收腹的样子,如果短时间内穿某件小裙子想要瘦腰的话可以用一用,但不适合长期,更别说达到减肥的效果,没准还会因为内脏积压,引起不少后遗症。
她把自己用束腰带的图片发出去后,收到不少网友们的评论。
【这么瘦???你确定是来给束腰带拔草的吗。】
【我不管,博主就是用这个瘦下来的,我要买!狗头。】
【腰也太细了吧呜呜呜羡慕,生姜妹妹什么时候开直播,爆照也行!】
因为姜禾绿不是星秀主播,培训还没结束,估计要等一段时间再直播。
因此,她一条一条地回复网友的评论。
基本上,前排的网友都被翻牌了。
足足回了两小时,还没回过来。
她担心会给网友造成误解,所以一句一句劝大家为了身体健康,这种东西不能买。
“哎呀,那么麻烦干什么。”于诗瞥了眼她的手机,“咱们又不是主要做测评的。”
打假测评只是个幌子,重点是人气上来后的直播卖货。
看她还在回复,于诗无聊地站起来,打开窗户,透透气。
她们所在的办公室,有一扇朝西的窗户,透过窗户下面看,是一条烟火味十足的街道,各式各样的小吃店。
半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气球。
“诶,有谁要求婚吗。”于诗兴致勃勃地把头伸出去,“外面停了一辆卡宴跑车,车里有很多花诶,不知道今天谁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