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当时跟侯八说买衣裳的时候,说是越大越好,加宽加大毕竟女子身材总比不得男人。
虽然这么交代了,但时越其实都做好自己动手改造的想法,连针线布料都让人一道买了。
不过却没料到
他真是太小看姑娘家了。
霍宽僵硬着接受四面八方的视线的洗礼,好半天才应道:是。
时越觉得自己有点失策。
霍宽毕竟没什么女装的经验,虽然有他在旁边时时提醒,基本的动作还可以蒙混过去,但是一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
不过还是有补救法子的!
时越一进城,就先找了间铺子,直接跟人定了一张轮椅。给钱到位,要求也不高,对方竟然直接拍胸脯道明天就可以过来拿。
简直完美!!
十多天后,京城里来了三个投奔亲戚的兄妹。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富庶安定比之别处不知好上凡几,有过来投奔的穷亲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兄妹三人却实在可怜。
大妹妹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小妹妹虽是能正常走路,却是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显然身体也不大好。
一路上要照顾两个或病或残的妹妹,那兄长也定然十分辛苦。
守卫例行查过之后,便放了行。
只是因为怜惜对方遭遇,还多关切了几句,只可惜那大妹妹实在害羞,并不答话。
等人走后,同僚笑呵呵撞了撞他,怎地,看上人家了?我看刚才他家那大的虽然瘫着,但长得还不赖。你去说说,说不定还不要你礼钱呢。小的那个虽然还没长开,但眼看着比大的那个还好看你要么都娶回家,享享齐人之福?
你可别瞎说。那守卫叹息摇头,我就是觉得她有点面善
可不面善吗?
那个守卫当时在霍宽手下训练过一段时日,方才被问的时候,霍宽简直是浑身僵硬,要不是时越按住他,他都要出手了。
这三人当然是入京的时越三人。
屈家的护卫把人送到京城城郊便返回了,毕竟他们这一行人进城,必定会引起注意,和李景信想要先隐藏身份的想法不符。
这十几个汉子分外遗憾地离了去,这遗憾的原因有二:一是将军看中的军师铁了心地要去京城,他们没能把人带回去;二则是能和两个姑娘相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啊?什么?
你说是假姑娘?
假姑娘怎么了?!看着真不就行了!
要是真姑娘,他们也不好意思拉拉小手、献献殷勤啊万一人家觉得冒犯怎么办。
时越觉得幸好到京城了,要是在让屈家护卫护送一段,霍宽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
什么争着给人推轮椅啊、路上遇见小吃赶着殷勤给人买啊、住客栈的时候三餐抢着给人送屋里去啊
要是真是个姑娘家对这种殷勤可能会不好意思,但是霍宽要不是时越按着,他们早就打起来了八百回了!
进了城门好一会儿,时越察觉霍宽还是身体僵硬,他拍了拍霍宽的肩膀,劝道:放心罢,他们看不出来。
霍宽僵硬地点点头。缓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有点磕巴道:多谢先生。
时越一笑,出口的确实少女娇声,姐姐说什么呢?怎么还跟意儿客气?
霍宽一顿,僵得更厉害了。
连一边的李景信都忍不住的看了时越一眼,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点点疑惑
小先生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这几天和时越住一个屋的霍宽可以保证,小先生绝对是个男儿。
只是这会儿,被贴着耳边这么撒娇,他一时也生出些混乱来。但转念一想,屈家军或许就这么看他的,霍宽的脸立刻就黑了。
指节活动发出一连串的闷响,霍宽十分后悔,分开之前怎么没把那群人揍一顿?!
这一路走来,也听了不少流言。
六皇子去西北监军,不幸遇见北沧袭击,大军兵败被俘,六皇子又惨遭属下出卖。只是,六皇子忠肝义胆,不愿被贼子要挟,自尽而死。
显然同时越想的一样,李景信在京城属于死亡身份已确认状态,倒是霍宽,为了上一道保险,倒成了出卖皇子的罪人了。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倒是最好的调查时机,时越对李景信隐藏身份回京倒也没什么意见。
只不过既然是隐藏身份,当然不能去皇子府,而他们这一行人里面又有一个钦犯,普通的租院子也不行。不过,李景信毕竟是京城的地头蛇,这点小事儿还是能解决好的。
几人在一个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的大院子里安顿下来。这里景色不错,但李景信却有些歉然,此地偏僻,委屈先生将就几日了。
时越倒是摆摆手不太在意,偏有偏的好处,要是住的地段太好,他该担心碰见老熟人了,这么些年过去,那些人怕是早就老狐狸成精,可不像是李景信这么好糊弄。
霍宽简直是一进来就不见了踪影,再出现已经是一身劲装,时越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的妆容也被他洗的干干净净。
时越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可惜。
李景信也看过去,一时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看见主子和小先生都转头看他,霍宽只觉得脸上青白变幻,简直是赌咒发誓立保证绝对不踏出大门一步。
那脸色苍白的小模样,像是被强抢的小媳妇。
时越憋不住笑出了声,李景信盯着霍宽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气道:算了,随你这院中巡逻,你好好管着。
霍宽松口气领命,一脸劫后余生。
那边时越看李景信一副要出门的打扮,不由问了一句。
李景信道:褒国公高氏乃是我母族,此间院落便是他所置办,我如今既已安置妥当,自当登门拜谢。
顺便打探一下京中消息。
见时越脸上露出些微不赞同的意思,李景信本都往外走的脚步停下。
先生可是觉得不妥?李景信顿了顿,又露出些苦笑来,但褒国公本就与我休戚一体,若是高氏再不可信,我实在是不知这京中可去寻何人了。
殿下母族自然可信,只是时越笑了一下,游子远行归来,难道不该先去拜望父母、以宽长者之心?
李景信愣了愣,半晌才挤出一个可字,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时越这话是很有道理,一般人家孩子回来,最先见的当然是父母,但他的父亲是皇帝啊。
时越:不论何时,爹娘总是记挂孩子的。
李景信想解释说天家无情,而且他这次差点的死在北沧,也多半是哪个兄弟所为,话倒嘴边,却隐约想起幼年时,父皇将他抱在膝头的情形。
原来父皇还抱过他么
父皇会担心他?
李景信这次回来,本打算隐藏身份,暗中搜集证据,待到调查清楚,再呈上御前,他知道父皇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但他从没想过先告诉父皇,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