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徵:没有。
易承昀在黑暗中问;我受伤失忆,你很难过?
闻徵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当然。
我会尽快恢复的,易承昀的声音听上去干巴巴,从小他就不擅长安慰别人,尴尬问:就,我们结婚后,你难过的时候,我会怎么做?
闻徵刚压下去的情绪,顿时涌上眼里,幸亏他是背对易承昀,那人看不见他发红的眼眶:你会给我唱摇篮曲。
屋里再度陷入沉默,闻徵刚想转过身说是在骗你的,冷不防听小易承昀道:可我一首摇篮曲都不会,是在和你在一起后学的吗?
在十八岁的易承昀认知里,两人昨天还差点打起来,今天闻徵竟成为了自己的先生,而且看上去两人感情不错,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错。闻徵用被子捂住翘起的嘴角:我有一次生病,想让你说笑话,逗我笑。可惜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我就缠着你学了一首摇篮曲。
似乎有点犹豫,易承昀闷声道:那要不你唱一次给我听?我记下,下次就可以安慰你。
没想到他会愿意,闻徵弯起眉眼,欣然道:好,那你听好了。
温和清脆的歌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缓缓流淌,像夜风吹拂过耳畔,闻徵柔柔唱完最后一个音,轻声问:你记住了吗?
回答他的是易承昀均匀的呼吸声。
莫非我被套路了?闻徵后知后觉,愤愤在心里骂了一句:可恶。
月色柔和静谧,闻徵抵不住睡意,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因此他没看到床上的人,微微勾起的嘴角。
早上阳光灿烂,闻徵翻身打了个哈欠,一睁眼便见易承昀正坐得笔直,在床上专注不知道看什么。
我在看我手机里的报表,很有趣。见闻徵醒来,易承昀翻过手上的平板,声调像个机器人:我想我大致上了解过公司目前的情况。
闻徵:
孟怡说易承昀小时候就开始接触公司业务,原来是真的。
你喜欢看这些的话,回家还有很多。闻徵记恨昨天他坑自己,脸上虽则没有表现出来,决定把这个记在小本本上。等哪天这人恢复记忆,让大易承昀来赔罪就好,绝对要让他好看。
这么想,闻徵心里的气下去不少,还好脾气地给他削了个苹果:我喂你,不要害羞。
低头咬住他送到嘴边的苹果片,易承昀以为闻徵早忘掉昨晚的事,放下心问:今天回家后,我们要做什么?
说不准,平常这时候你已经去上班了,我会去马场。闻徵也没有主意:你想去做什么?我可以陪你。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得到闻徵肯定的答复后,易承昀目光炯炯:我想去游乐场。
这一刹那,闻徵有种错觉,他眼前这个小易承昀和跟他结婚的人,完全重叠到了一起。
不可以吗?易承昀见他不吭声,迟疑问:你不喜欢?
闻徵回过神,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出脑海:好,我们先回家。
两人收拾好行李,回到家后,幸好易承昀还认得周军,为免他失忆的事情泄露,别墅里只留下几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佣人。
我平常会穿什么衣服?两人站在衣帽间,易承昀问。
就这些千篇一律的西装。闻徵看着一排排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白灰外套,吐槽道:你的衣服都是定制成一样的款式,不用挑。
易承昀拿起一件衬衣,在身上比了比,自言自语道:虽然我觉得穿西装去游乐场怪怪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
啊我忘了。闻徵夺过他手上的衬衣,暗呼好险,穿这种去游乐场,肯定会被当成怪叔叔。
让我看看这不是你的校服?闻徵在黑白一片的衣柜里翻了又翻,没想到看到一件熟悉的衣服,可他看清上面的名字时,讶异道:等等,这上面怎么写的是我的名字?
易承昀看向他手上的校服,一时语塞,干脆装傻:我不知道。
闻徵脑海中涌上一串记忆,事情发生在两人高中毕业典礼那天,班上换上礼仪服拍毕业照。那天结束后,他想换回轻便的旧校服,却发现不见了。起初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拿错,没放在心上。
你确定吗?对你来讲,这可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闻徵扬了扬手上的衣服,得意欣赏易承昀脸上的窘迫,暗中腹诽:年纪小小居然有这种嗜好,啧啧。
两人换好方便行动的衣服,闻徵为满足自己暗搓搓的小心思,坚持让易承昀别上高中时两人的校徽,四舍五入算圆了制服约会的梦。
他们重新坐上车,闻徵拉上隔帘,转过身正对易承昀,摆出严肃的脸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偷我的校服?告诉我,我不会笑你的。
易承昀对此深表怀疑,看了他一眼,咽了一口水,破罐子破摔道:留作纪念。
闻徵一愣,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易承昀直视他的双眼:我问,你会笑我吗?
闻徵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绝对会。
易承昀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恼羞成怒:你不是说不会笑吗?
闻徵抱住车上的抱枕:我努力了,忍不住。没注意到易总小时候这么可爱,感觉损失了一个亿。
易承昀气得转过头,不愿再说话。
工作日游乐场人并不多,闻徵考虑到易承昀讨厌人挤人,特地买了可以插队的门票。
车停在游乐场门口时,闻徵收到一条讯息:他的父亲在看守所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下周就会公开判刑,律师估计至少十年以上。
易承昀注意到他的神色微妙: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闻徵收起手机:我们走吧,你想先玩哪个?
易承昀果真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闻徵知道他连咖啡杯也没坐过,心里真情实感地对易总有了几分同情。
我们去坐摩天轮,休息一下。半天下来,闻徵也有点累了,提议道。
这个游乐场有本市最大的摩天轮,上到最高点时,可以看到蜿蜒的海岸线、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
你看到那边像贝壳一样的白房子吗?那是你给我建的疗养院。闻徵倚在易承昀身上,笑着指给他看:你告诉我那边有十几条海豚,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看。
真的吧?易承昀垂眼看他,那人鸦羽般的睫毛一颤一颤,让人心底发痒,顺口问:那你喜欢那里吗?我们在那里做过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闻徵下意识抬起头,易承昀明亮的眸子,在阳光下漆黑深邃,瞳孔中倒映他的样子。
大概是想多了吧,闻徵这么告诉自己,堪堪移开眼:我喜欢。
易承昀似乎不想放过他:你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gu903();这是我和长大以后的易承昀之间的秘密闻徵两颊泛起红晕:小孩子不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