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水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五指间也闪着细小的紫色剑光:十五年前之事尚未定论,你凭什么说忘忧谷的弟子是燕师兄杀的?
我们忘忧谷的长老以秘法查看了弟子死前的记忆,凶手就是燕容意!鬼修目眦欲裂,怒吼着跺脚,脚下猩红色的血海中立刻浮现出无数森森白骨,你们浮山派从上到下,只知道包庇凶手!
胡说八道。忘水动了怒,翻身握住脚下的剑,架住了鬼修劈来的镰刀。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纷飞的白雪间拉起了模糊的影子,寒冷的风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忘水师兄,我来助你!尹韶华见状,再次握紧了掌心的引兽哨。
雪白色的浓雾翻滚成巨浪,黄莺先从中飞出来,继而是一只半人高的银白色孔雀。
它蓬松的羽毛发出耀眼的光,呼吸间就变成了锋利的刃。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燕容意!鬼修一声令下,血浪翻涌,大大小小的骨架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外挣扎,全部扑向了加入战局的尹韶华,而他自己则与忘水斗做一团,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真是个男人,就老老实实出来受死!
忘水全然作没听见,握着闪着紫色电光的逍遥剑,用剑光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鬼修完完全全地笼罩在内。
忘水道友没出全力。一直默不作声的佛修摇头道了声佛号,忘忧谷的鬼修要输了。
话音未落,鬼修已从空中跌落下来。
忘水见好就收,再次御剑浮于空中,淡淡道:燕师兄之事,浮山执法队定会给忘忧谷一个交代,但在真相查清之前,还请在场的各位慎言!
于半空坠落的鬼修被几个忘忧谷的修士扶住,不甘心地叫嚷:燕容意,你出来啊!你敢下杀手,不敢出来承认吗?
燕容意,你要是有骨气,就给我滚出来!
忘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刚想转身离开,瞳孔就因为耳畔轻得不能再轻的风声,骤然一缩。
那是浮山派弟子都熟悉的,传送阵运作的声响。
而出现在阵法正中央,一脸茫然无辜的,正是被鬼修骂得狗血淋头的浮山派剑修燕容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超好看的封面不显示_(:з」∠)_
第4章
满场哗然。
吃惊的不止忘水,还有忘忧谷的鬼修,以及满场参加浮山派开山大典的修士。
世人皆知,浮山派大师兄燕容意与魔修勾结,被打入思过崖十年,修为全失。
所以鬼修再怎么喊,都没人觉得燕容意会现身。
被骂得难听又如何?
躲着保命才是正常人的选择!
当然了,选择归选择。
燕容意不现身,在场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屑。
身为修士,还是天下第一宗门浮山派的修士,就算没了修为,也要敢作敢当。
既然当初害了忘忧谷的鬼修,今日就要有偿命的觉悟。
要不然,就是对自己浮山派弟子身份的侮辱,更是对师父,天下第一剑修承影尊者的侮辱!
要是燕容意还算个男人,当初事情败露,就该自刎谢罪!
不仅外人是这么想的,就连大部分浮山派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忘忧谷的鬼修,其实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在浮山派的地盘上,除了被杀了亲哥的鬼修真的想要报仇,剩下的鬼修更担心燕容意背后的承影尊者,以及由承影尊者一手建立起来的浮山派。
承影尊者偏心燕容意,就跟燕容意是混蛋一样,是世人皆知的事实。
也正因为鬼修知道承影尊者偏心,才敢让弟子在开山大典上闹事。
承影尊者这么宝贝自己的弟子,怎么会让他现身送死呢?
十年期满,说不定早就把人藏起来了。
所以鬼修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小师弟胡闹。
谁知道这么简单的激将法,燕容意真的上当?
忘忧谷的鬼修们傻了眼,一时间骑虎难下。
而看热闹的其他修士也着实震惊了。
不管燕容意有没有杀害忘忧谷的修士,就凭这份敢作敢当的勇气,就很不一般!
在场众人扪心自问,异位而处,自己绝不会在没有修为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仇人面前。
于是,原本落在燕容意身上的鄙夷目光渐渐变为惊奇,甚至还有年轻的弟子,眼底流露出了隐隐的敬意。
一阵风卷着枯叶在众人眼前飘过。
刚被传送过来的燕容意,捏着玉牌,对着上百双时而敬佩,时而鄙夷的眼睛,愣住了。
他以为睁开眼睛,会看见传说中的师尊,甚至做好了身份暴露的准备他占据了燕容意的身体,不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吗?
但燕容意再不了解浮山派,也不觉得师尊是面前千奇百怪的人中的一个。
燕容意之所以会出现在太极道场,还得从白霜给的玉牌说起。
凡是浮山派的弟子,自上山的第一天起,都会得到这么一面,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
在能御剑飞行以前,玉牌是浮山派弟子开启传送阵的钥匙,而在能御剑飞行之后,玉牌是浮山派弟子身份的象征。
若是燕容意能看见前几任穿越者的记忆,或者白霜提醒他一句,他就会知道,同一个阵法,对应着十几个不同的目的地。
可惜燕容意脑海里空空如也,白霜也不信他失去了记忆,于是他误打误撞,刚刚好被传送到了太极道场的中央。
情况不妙。
燕容意察觉到了几道隐含着敌意的目光,猛地后退一步,试图回到传送阵内。
可他动,鬼修也动。
戴着古怪鹤翼形面具的忘水忽而惊叫:燕师兄!
燕容意微微睁大了眼睛,余光闪过一道银芒,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整个人向后倒去
哗!
刀光带着寒意划过燕容意方才站过的青砖。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寂静的道场上,响起年幼弟子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狼狈地趴在地上的燕容意,此时终于回过了神。
近在咫尺的镰刀映出了他漆黑的双眸,刀锋堪堪滑过脸颊的凛冽寒意还残留在面颊上。
有人想要他的命。
燕容意怒从中来:搞什么?
他不过是走进了一个传送阵而已,出来就要命了?
搞什么?鬼修握着刀柄的手猛地用力,提起镰刀,阴笑着向燕容意走来。
那块被镰刀劈开的石板,随着鬼修的步伐,扑簌簌碎成了灰,锋利的刀锋亲吻着地面,发出磨牙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