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罪?凌九深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今日庆祝,明日祭奠?
殷勤浑身一震。
执法者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们明白吗?凌九深抬手,将燕容意拉进怀里,冷笑一声,好自为之。
言罢,身影一瞬间隐进了洞府。
跪在原地的殷勤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久久未动。
而趴在凌九深怀里的燕容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痴痴地望着师父的脸笑:真好看。
凌九深当他说梦话,绷紧了脸,不做理会。
燕容意却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凌九深高挺的鼻梁划过,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瓣上。
他喃喃:好软。
凌九深的眸色骤然一黯,无尽的风雪都被吸入了深色的旋涡,最后凝结成隐隐的血色。
燕容意就是嘴贱。
他看见美人忍不住调戏的毛病,清醒的时候,是不敢对着承影尊者犯的。
大概是长年累月憋久了,喝醉后,原形毕现。
他挂在凌九深怀里,醉眼迷离地噘嘴:亲一个。
凌九深忍了又忍,才忍住把徒弟丢出洞府的冲动。
燕容意见凌九深不言不语,嗷嗷叫了两声,伸手去捏师父的下巴:这是什么好酒?梦居然这般真实
你和我师父不仅长得一样,还都不会笑呢!
凌九深锋利的眉拧在一起。
原来,他在燕容意心里,就是个不会笑的木头人。
燕容意捏完凌九深的下巴,又去摸凌九深的睫毛。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屏住呼吸,双颊绯红。
纷乱的呼吸徘徊在凌九深的眼前,如同朝阳,温暖又暧昧。
凌九深眼底腾起淡淡的茫然,压抑许久的情意绵绵不绝浮现出来。
燕容意衣衫凌乱,桃花眼里水光泛滥,眼尾的红染上了泪痣,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凌九深情难自已,缓缓低头,薄唇即将贴在燕容意的嘴角时,燕容意忽然哇得一声叫起来:师父!
凌九深猝然惊醒,心中火热,手脚冰凉,竟被徒弟盯得心虚:怎么了?
燕容意再次凑近他,两人鼻尖微微一触,如春日里第一块融化的冰,激得人阵阵心悸。
你哈哈哈,你左边的睫毛比右边的睫毛少十三根!
凌九深:
凌九深黑着脸,把燕容意丢进了洞府中的温泉。
噗通!
燕容意狼狈地扑腾到岸边,扒拉着石块,茫然地望向四周:我我在哪儿?
你在梦里。凌九深冷笑连连,掐了个决,他再次栽进温泉。
修炼到了这个境地,自然不怕水。
燕容意在水里飘了会儿,清醒了,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见自身处境,便知喝酒误了事,连忙爬上岸,单膝跪在凌九深面前认错。
凌九深的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反反复复好几回,燕容意一身道袍干透了,都没能落在他头顶。
最后凌九深愤然离去,留给他厚厚一沓空白的宣纸和一本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心经。
燕容意愁眉苦脸地坐在案几边抄写,同时暗暗纳闷,自己喝醉后,到底做了什么,让师父如此愤怒。
他想了一整夜,毫无头绪,只好偷偷摸摸去找殷勤。
燕容意:我昨天喝多,是不是对着师父说胡话了?
殷勤怜悯地注视着他:师尊是为你好。
燕容意:???
殷勤沉默地拔出剑,对着漫天飞雪一遍又一遍练习剑招:燕师兄,浮山执法者的面具,是荣誉也是责任。
燕容意:???
燕容意满头雾水地回到洞府,尚未把剩下的心经抄完,就又要下山了。
南招提寺的佛修让仙鹤传来了密函,说是寺中伏魔杖震荡不安,魔修恐有异动。
浮山派的七位执法者,有三位并不在山上,剩下的,正正好是刚拿到面具的燕容意等人。
他听闻事关魔修,当夜飞至巨鲲翅尖之上,屏息凝神静候一宿。
藏身于浮山派的魔修不止燕容意一人。
若是魔修们真想对南招提寺下手,他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可燕容意等到天光乍破,依旧无人现身,便知南招提寺的伏魔杖出现异动,大概率与魔修无关。
燕容意松了一口气,又想不明白,伏魔杖为何会异动。
世间宗门,浩瀚如星海。
除却天下第一剑宗浮山派,在人世间享有盛誉的,当属南招提寺。
佛修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虽不擅长争斗,然悟道者甚繁。
又因为入寺出家门槛极低,所以弟子广布天下。
某种程度上而言,南招提寺的佛修比成日呆在浮山上,只会练剑,神龙不见首尾的剑修们,平易近人得多。
而那所谓的伏魔杖,是南招提寺第一代住持的本命法器,一直镇于寺中。相传,但凡世间出现新的大魔,它都会有反应。
燕容意出发前,寻到了忘水和白霜。
白柳恰巧也在,羞涩地躲在兄长身后,假装摆弄刚得到的木剑。
燕容意随手揉了揉白柳的脑袋:白柳师妹又长高了?
白霜光顾着研究玉衡长老给的储物袋,随口答:是啊,她长高了不少。
短暂的寒暄过后,燕容意收起打趣的心:伏魔杖异动若真是和魔修有关,反倒好处理。
白霜不解其意:管他是什么呢,去了就打,怕什么?
继而在储物袋中挑挑选选没有本命飞剑的白袍弟子,通常会从师父那里得来世间罕有的宝剑,作为武器使用开阳长老怕白霜不够用,直接给了一大把。
燕师兄的意思是引起伏魔杖异动的不是魔修?忘水听出了燕容意的言外之意。
他点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他就是魔修。
若此事真是魔修的手笔,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可不是魔修,又会是什么呢?忘水茫然地望着燕容意,难不成是别的妖邪之物?
谁知道呢?燕容提随口道,只盼不是违背天道常理之物现世。
与此同时,南招提寺外三十里,断魂崖。
一只青白的手突然从峭壁下探出来。
指尖血迹斑斑,指节扭曲,可见森森白光。
但是这只手牢牢地攥住碎石,一点一点将整具身体拖了上来。
这是个浑身浴血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