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燕容意欣喜的目光里,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但是为师若是躲过了秘法,关凤阁的阁老就会察觉到我的剑意。
燕容意瞬间失落地啊了一声。所有看见少年模样的凌九深的人,都会将他当成蓝袍弟子阿九看待,但若是惊动了关凤阁的阁老,燕容意伪装成的王小二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身份暴露,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容意。凌九深定定地注视着燕容意他面前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初刚上浮山的青涩模样他明艳又张扬,即便褪去浮山大师兄的身份,也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凌九深记忆中的青年,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毫无负担的笑容了。
不知从何时起,燕容意眼里有了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它们宛若一根又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凌九深的心窝。
他们师徒二人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容意,你可怪我?
燕容意勉强提起精神,苦笑着摇头:师父,您说得有道理,装成新入门的弟子的法子,的确不妥。
为师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凌九深深深地看着他,为师是说珞瑜之事。
燕容意:
他没敢开口问的问题,凌九深居然主动说了。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激动之余,脑海里仿佛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凌九深的话,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割着他敏感的神经。
燕容意头疼欲裂,又不肯错过知道真相的机会。
为师答应过你,此生只收你一人为徒。凌九深的眸子里流淌着平静又哀伤的光,可是为师
燕师兄!
凌九深的话突然被御剑从窗户翻进来的忘水打断。
忘水黑着一张脸,将阿九拦在身后:你怎么把阿九带到这里来了?
关凤阁最近在招收新入门的弟子,关凤镇鱼龙混杂,阿九只是蓝袍弟子,你不怕他出事吗?
燕容意呆呆地望着忘水,耳畔的轰鸣声如潮水般褪去。
燕师兄?忘水见他没有反应,耐下性子,说,关凤阁每次收新弟子,关凤镇上就会聚集很多心怀不轨的散修,专门打劫大宗门的弟子。
大宗门出身的修士,身上多带有散修眼馋的天才地宝。
平日里,这些弟子在宗门内,是天之骄子,可到了宗门外,他们就成了散修眼中的肥羊,哪怕连天下第一宗门浮山派的弟子,也不例外。
燕容意知道忘水是好心,并未为自己辩解,倒是阿九,主动绕到燕容意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真是忘水见状,无奈地勾起唇角,新入门的弟子都亲近你。
言罢,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燕师兄,我失言了。
如今的浮山派,哪还有弟子亲近燕容意?
燕容意倒是无所谓。
他引着忘水来到莲雨的卧房前:此番叫你来,其实是为了她。
门吱哑一声开了。
抱着骨剑的少女望过来,她的目光与忘水短暂地接触了一瞬,眼前登时模糊一片。
忘水面上却是死水一般的平静:燕师兄想要我将她带回浮山派?
燕容意说:你自己决定。
浮山派是不能回去了。忘水收回落在莲雨身上的视线,嗓音冷得仿佛面前不是曾经浮山派的剑修,而是一个恶心的魔物,她既已叛出浮山派,此生就不再是我们浮山派的弟子。
按照以往的规矩,叛出浮山的弟子,当自行捏碎剑丸才是。
倒也不止于此。燕容意噎了一噎。
捏碎剑丸,不是跟废去修为一个意思吗?
忘水从善如流地改口,像是早就知道他不忍心:燕师兄说得是。那我就在这间客栈里陪着她,直到你回来,再一起回浮山,如何?
燕容意自然点头,然后拿着凌九深变出来的拜帖,转身去了关凤阁。
而阿九则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眼里,就像他从未来过。
忘水住在燕容意留下的客房里,待暮色四合,起身来到了莲雨的卧房。
少女蜷缩在床角,惊恐地注视着温文尔雅的剑修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眼角不断滚落下滚烫的泪水。
哭什么?忘水脚步微顿,不耐烦地说,我又不会害你。
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望着少女怀里的骨剑,缓缓摇头:愚昧。
莲雨眼角又滚下一串晶莹的泪。
我早就和你说过吧?这样是杀不了燕容意的。忘水走到床边,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缱绻,目光却如霜雪一般冰冷,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莲雨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忘水无趣地将莲雨的头拨到一边,抢走他怀里的剑,语气淡漠地诉说着最可怕的事实:罢了,像你这种将姐姐的尸骨当材料炼制本命飞剑的蠢货能伤到他就怪了。
须臾,房间里传来少女沙哑崩溃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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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燕容意御剑落在关凤镇外,凌九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师父。他没有回头,摸着脸颊,喃喃自语,我装成王小二以后,您要去哪儿?
为师自有去处。
师父要回浮山派吗?他问。
凌九深以沉默作答。
下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师父身上的伤
容意,不必再说了。
师父?燕容意猛地转身,身后却再无人影。
他的眉逐渐拧起。
凌九深绝不是回浮山派,若是回浮山派,不会连他的问题都不回答,直接消失在原地。
燕容意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手心里的拜帖上,瞬间多出了五个皱皱巴巴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