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越野车缓缓地停在校门口,顾子安倏地睁开眼,拿起东西正准备下去,手腕突然被猛地抓住,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烦躁的眸子。
“你在生气。”这话显然不是问句,还异常笃定。
顾子安微愣,瞬间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只是有点累。”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出,眼神扫向被抓住的手腕,静静地望着他。
傅恒之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她,瞧着少女眉宇间确实有着罕见的疲惫之色,他抿了抿唇,慢慢的松开了手,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顾子安这时候仿佛比任何时候都好说话,却莫名的让傅恒之感到不安,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任由少女离去。
瘦弱的身影在眸中渐行渐远,直到拐入一个路口,再也看不见。
猎鹰越野车在校门外停了十来分钟,路过的人无不投去注目礼,里面的男人恍若未觉,深藏的眸子紧紧盯着掌中的手机。
单调的铃声在车内响了三声,便被接通,少女特有的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了?”
心头悬起的石头倏地落地,傅恒之沉声问道:“到宿舍了么?”
“快了,已经在上楼了。”随着这话,电话里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早点儿休息。”
“好。”
一通无比寻常的对话,放在两人之间却又显得如此不正常。
挂断电话,顾子安双目微敛,最后看了眼手机,然后,关机。
她想,她需要静一静,今天毫无准备的见到了平安壶,即便她对那人早没了感觉,即便她清楚的知道傅恒之不是那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理智上的,她现在,正处于不理智的边缘!
魂淡!你丫的戴什么不好,偏偏要戴她亲手做的平安壶!尼玛!让你还回来你还不还!虽然那是她原本就打算送人的东西,虽然东西最后没送出去不算,还把自己害死了,但那好歹也是她带了十年的东西!
说句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话,放在她那个时期,女子亲手做的东西送给男子,说是定情信物也不为过!
现在,她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跑别人身上去了,心里要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心中默默的吐槽完,顾子安再抬头,换上了一张含笑的面容,她推开宿舍的门,两声刺耳地惊叫猛地穿透耳膜,两道惊吓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顾子安挑了挑眉,扫了眼抖得如筛子似的两人,貌似被吓的应该是她吧?
“你们在干什么?”
双妍爆了一声粗口,“卧槽!原来是你,吓死老娘了!”
颜小菜好险的拍了拍胸口,“子安,拜托你下次进来的时候提前打个招呼,会吓死人的。”
顾子安眨了眨眼,她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正想着,一张尖瘦的阴沉的脸从外面走来,砰地大力关上了门,袁蔓斜着眼看着回来的人,哼笑了一声,“把你的猫看好,不知道宿舍里不准养宠物的么!”
话落,一只白猫从颜小菜和双妍两人身后窜出,“喵呜!”
顾子安宠溺的看着蹭着自己脚边的讙,一路上的躁动不安,全掩埋在了这声亲昵的叫唤中,她轻笑了笑,抱起讙,揉了揉它毛茸茸毛发,好脾气的对袁蔓道:“抱歉。”
袁蔓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子安,你什么时候带来的白猫啊?”颜小菜凑了上来,手中还拿了一根吃了一半的火腿肠。
顾子安瞧着讙毫不客气的张嘴就咬,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家里带来的,我不放心把它留在家里。”
颜小菜点了点头,对宿舍里到来的新成员表示异常的兴奋。
“它叫什么名字,眼睛好漂亮,比我阿姨养的那只猫可爱多了。”双妍也围了上来,眼睛冒着光,与白猫对望着,母性的光辉环绕在身上。
“讙。”
“喵呜!”
在宿舍里闹腾了一阵,顾子安将下午买来的东西归置好,颜小菜见她现在竟然打算去洗澡,奇怪的道:“咦,子安你吃过晚饭了么?”
“吃了。”顾子安一顿,淡淡的回了一句,她没吃,却也不想吃。
“那好吧,我跟双妍去吃饭了啊。”
两人走后,袁蔓斜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坐回了桌子上。
等两人吃完饭再次回来的时候,顾子安已经爬上床了,睡没睡,只有她自己知道。
深夜,宿舍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顾子安却难得的失眠了,清亮的眼眸在黑夜中睁开,没有一丝睡意,手上无意识的一下一下顺着讙的毛发。
她本想今天出去能弄清上次在穷山上瞥见的是不是法器,结果,是法器无疑,还是她最熟悉的东西,然而脑海中的解惑不仅没解,反而愈发的迷糊了。
傅恒之怎么会有平安壶?
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平安壶能收服古兽,其实准确来说,平安壶收服低等级的古兽毫无压力,毕竟是凝聚了她当时几乎大半的灵力,而对于中等级的古兽来说,则要看凶险程度来论,至于高等级的,得,想都不要想,连她当时都费力的事,一个凝聚了灵力的壶而已,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要是哪天打算拿平安壶去收服高等级的古兽,啧啧,那就等死吧!
她难得恶劣的想着。
然而,能驱使平安壶的,要么有灵力修为者,要么,与平安壶心意相通。
顾子安目露疑惑,她认识傅恒之一年多来,从未感觉到他身上有灵力波动,即便是缅甸捕捉讙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而穷山那次,若不是她感应到一些熟悉的气息,也不会发现平安壶,可是,她能肯定,当时平安壶驱动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除去平安壶之外的气息,所以……他不是有灵力修为的人?
难道,他是因为……
想到这里,顾子安忽然甩掉了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和平安壶心意相通?!
见鬼!那可是她戴了十来年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认主了?!
她宁愿承认他是因为前者,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因为后者,想到穷山上见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本事,这貌似是她所不熟知的领域,也许,傅恒之也是因为这样才能驱使平安壶。
顾子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红唇低低喃呢,“平安壶。”
同样是深夜,距离上宣市中心尚有三个小时车程的省军区里,一双深藏的眸子不解地盯着手中的青铜壶,看着上面纵横交错如同蜈蚣爬过的痕迹,斑斑驳驳的锈迹几乎快要爬满了壶身,眉头深深地夹起。
好丑!
这有什么好看的!
脑海中闪过人儿精致含笑的面容,薄唇忍不住上扬,目光下移,一个丑了吧唧的青铜壶碍眼的戴在优美的脖颈上……
刚刚上扬的嘴角倏地一僵,脸上的线条一下子黑了下来,傅恒之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上厌恶的反复重复三个字:不好看!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若是给下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定要怀疑头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这还是那个冷漠慑人的头儿么!哪怕是经常和傅恒之在一起的佐落等人,也从没见过他烦躁到炸毛的地步!
原本衬衣下平淡无趣的青铜壶,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嫌弃,隐隐发出微弱的亮光,无声抗拒。
傅恒之阴阴的瞥了一眼,“本来就丑!”丑就算了,居然还被她看中了,真不知道哪里好看!
“你喜欢?”
“喜欢。”
两段对话在耳边回荡,傅恒之蓦地停下来,抿了抿唇,直接打了一个电话。
“啊啊啊!我说傅大少,你能不能别总是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你肯定是存心,知道我明早要赶飞机,就现在这么点睡觉时间都不放过我!”娄飞翰哈欠连天的抱怨连珠炮一般的从电话里传来。
傅恒之完全不为所动,直接吩咐,“明天来的时候,去把老爷子收藏的那块羊脂白玉带来。”
“呃——”打到一半的哈欠像是骤然被人掐断,接不上气来,“你不会说的是那块老羊脂白玉吧?”
“不然了?”冷淡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反问。
娄飞翰兴致上来了,调侃道:“你这是和老爷子商量好了?他舍得让你把老羊脂白玉拿走?”他可记得,当初傅老爷子得到一块纯正老羊脂白玉的时候,嘴角上的笑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见人都乐呵呵的,他家老爷子眼馋想要过来都没能要过来。
两老爷子在大院里,为了一块羊脂白玉跟个老小孩似的。
他啧啧地摇摇头,“还是你这个孙子厉害,一开口就拿到手了,想当初,我家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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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安(环胸上前):“这壶很丑?”
傅恒之(冷笑点头):“丑!”谁让你打算把这东西送给别人的!
顾子安(拍了拍手):“成,还我!”
傅恒之(拧眉):“不还!”
顾子安(挑唇):“你不是嫌丑么!”
傅恒之(定定地):“你亲手做的,丑也要。”
顾子安(勾唇,斜睨):“我不是做给你的。”
傅恒之(阴笑):“他死了,你只能给我了!”
顾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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