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窗外一片雨声,风拂得窗子轻震作响,室内却格外静谧。
许初年垂眸,望着怀里的小脸,无限贪恋,一边给她揉着,凑过去吻住她的唇瓣,动作放得很轻。
最后,他挣扎着还是起床了。
虽然想抱着她一起睡,可是宝贝晚饭没吃,醒过来肯定会饿,许初年仔细地替她掖牢棉被,生怕她着凉,将她裹得全身上下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再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抱起床尾两人的衣裤,将她裤子里的手机收好,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关上门。
他把脏衣服先放进洗衣机,来到厨房里,准备生火做饭。
这里只有一盏灯泡,角落堆着用来生火的棉花杆,还有从镇里采购的蔬菜。
许初年熟练地做起饭,锅中焖着红烧肉,浓稠的油汁沸着小气泡,他盖上锅盖,到灶台后,往火舌里添些棉花杆,用蒲扇向里拂风,口袋震动了起来,便顺手拿出她的手机。
是个陌生的号码。
“小沫。”那一端,许邵祥语气颇冷:“你怎么回事?!”
蒲扇顿住在半空。
电话里还在斥责:“一声不吭的跟着那个混账跑了,你心里有当我是阿爸吗?!”实在抑制不住怒火,他声调陡升不少:“说话,你到底在哪!!”
耀眼的火光里,许初年的眉眼被映得精致幽邃,闻声,微微一笑:“在我的床上啊。”
“……”
“许初年!!”那端立刻炸起咆哮:“你——”
他垂下眼睫,起身回到锅前,拿毛巾小心地裹住锅盖揭开,眼前升腾起热雾,他咬字轻缓:“阿爸放心,我是最爱沫沫的人,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停顿住,唇线勾着妖冶的弧度,笑道:“对了,以后沫沫的手机都会在我这里。”
说完挂断通话。
而那边。
手机砸在地板上霎那间稀碎!
肖慧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惊得身子抖了抖,险些端不住果盘,她面露惊骇,本来是坐在沙发里休息的许邵祥却直直站着,然后缓慢弓起腰,身形前后晃动了几下,栽倒进沙发里。
她失声叫:“邵祥!”
急步赶到他身边,把果盘一放,他的手捂着胃部,脸是灰白色,逐渐难看到极点,唇角抽搐。
肖慧扶住他,立即回头叫人:“舒姨!去叫小李把车开过来。”
那阿姨之前在收拾餐桌,后来被许邵祥摔手机的响声吓到,愣愣的杵在那儿不敢动,此时被喊得猛一回神,赶紧答应:“好好,我这就去。”丢下抹布去给司机打电话,许邵祥歪倒着,痛的冷汗涔涔,抽搐着咬住后牙,“……许……许初年……”疼的太厉害,才住了嘴。
不过两分钟,车已经停在门外,响起鸣笛。
舒姨开的门,肖慧则扛着许邵祥的胳膊走下台阶,在小李的帮助下把人扶进后车座,她跟着坐进去,小李便将车门一关。
别墅二楼。
书房的门被关着,静无声息。
房间里开了大灯,陆邱庭刚刚结束视频会议,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开门出去,他之前有听到楼下炸开的巨响,只是一时抽不开身,见舒姨从旁边的卧室里出来,手臂挽着肖慧的一件风衣,他蹙眉:“这是做什么?”
舒姨忧心的解释说:“许先生刚刚很不舒服,夫人带他去医院了,可是外面天凉,我也没来得及给她拿这个。”
陆邱庭沉默,抬手道:“给我吧。”握住那套风衣的衣摆,特意越过舒姨的手。
“哎!”舒姨对他的洁癖习以为常,忙松开衣服,他便回到书房里穿上西服,拿出抽屉里的车钥匙,攥着那件风衣,下楼梯走出大门。
夜晚喧嚣的车流之间。
陆邱庭一边开车,一边反复拨电话给家里的司机小李,约摸二十分钟,小李才接,他率先问:“你们在哪?”
“在省医院,急诊室。”那端急声回答。
这一觉睡得香,梦里没有那只大狼狗纠缠,怎么动都行,苏南沫舒服的翻了个身,盆骨这样一动,原先的酸麻顷刻炸裂开。
直接惊醒。
不远处桌上的煤油灯亮着,光线昏黄的笼进床帐子里。
她的意识慢慢回笼,棉被捂得周身暖融融的,随即低头,拉开胸前的被褥一看,全部是咬痕,密密麻麻的惊人,以前有被他咬过,但没有像这一次被咬的这么惨,从下巴到脚趾一寸都没放过,明显是带着怒气来咬她,还在怪她玩失踪。
“小气!”
苏南沫龇龇牙,在这时,门槛前的地面投下来黑影,那人踏过门槛,将餐盘放到桌上。
昏暗中,他眼眸透亮,走过来坐到床畔,连她和被褥一起抱到腿上。
捏住棉被裹着她紧了紧,力道已经特别注意,她靠在他颈间,还是难受的抽起气来:“轻点,腰酸。”
一点点挪动,都能牵起那种酸软,许初年见状,伸手进被褥里给她按摩,亲吻她的脸,低声说:“晚饭做好了,今天有一道菜是沫沫从没吃过的,而且,是我们霍家祖传。”
她来了兴致,眼中霍然泛光:“什么菜?”
许初年便笑:“我先给沫沫穿衣服。”
她的衣服带来的不多,这里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太多,穿完三件长袖,外面还得套上他的厚外套,他捏住拉链一直提到她颈间,紧紧抱住她,还是不放心:“还冷吗?”
苏南沫摇摇头:“很暖和。”
他就抱着她去桌前坐,只见桌上三菜一汤,她软软地窝在他怀里,看他拿起其中一只青花瓷碗,里面盛着肉沫和青瓜条,陪衬有香菜豆芽,几段红椒,以及看不出的香料,听他说:“霍家最初的老祖宗,其实是靠这酱菜发家的,一坛酱菜闻香十里。”
他笑:“这不是夸酱菜的香味,是夸这霍家酱菜的口碑。”
“沫沫。”
许初年放下碗,满脸期待的看她,搂紧她的腰,“我已经在镇子里买下一个店了,想把酱菜发展起来,在这期间,我们就先住在这,一起生活,谁都不要理,好不好?”
苏南沫盯着他的眼睛,却隐隐察觉到另外一层意思,迟疑:“谁都……包括阿妈吗?”
话音落下,他眼底的神采就凝滞住,压抑不安的浮起黑气,慢慢浓郁。
死寂里,他仿佛是在梦呓。
“只要我,不行么?”
第二十二【二章合一】
只要我,不行么?
苏南沫心思飘忽的,隐约听到过一遍。
初二的时候,学校里开展秋季运动会,到了下午却因为下雨,提前放学。
平常五点半钟离校,那天只是两点多就能离开。
雨势又大又急,簌簌地砸着教学楼前的台阶,溅起的雨汽沁过鞋面,濡着棉袜微湿,她站在屋檐下,正想要不要冲出去,旁边挤来一个人,清脆的叫:“苏南沫。”
她转过脸,是同班的女生。
几次在小区里遇见过,此时扬起手中的雨伞,对她笑道:“一起走吧,我们顺路。”
苏南沫怔了怔,“好。”
从上幼儿园的那天,阿年便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她,因为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能时刻黏着,于是她放学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像凶巴巴的狼狗霸得死死,一点时间都不分给别人,从来都是这样。
这次因为放学提前,阿年不知情,才没有来接她。
苏南沫觉得新鲜极了,她身形高挑,看着旁边矮她半个脑袋的女孩,低头撑开了伞,便说:“我来拿伞吧。”那女生抬眼看过来,点了点头,撑起雨伞递给她。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伞面正好能遮住她们,她稳着伞,旁边呐呐出声道:“其实……我也有个哥哥。”
苏南沫一愣。
目光越过女孩的发顶,看见她侧脸黯然,平视着前方:“但是我放学他从来没接过我,成绩不好,在家懒得要命,我爸妈还特喜欢他。”嘟囔着,声音又渐小,慢慢地不肯再说下去,突地一个激灵,刹住了脚步:“哎?那是你哥哥吗?”
苏南沫的心跟着一顿,转过头,对上那道森冷的视线。
隔着雨幕,对面的人颀长惹眼,雨伞在他鼻梁间覆着阴影,阴沉不清,正一步一步地走近。
她直接把伞塞给同学,匆匆的说:“我先走了,明天见。”捏紧书包带,抬脚就向他跑,许初年的瞳孔一紧,雨还很大,三步作两步冲到她面前倾过伞遮住她,面色薄怒,不等他发问,她已经顺势搂住他手臂,笑得清甜:“你怎么来了?”
许初年俯视着她,不应声,当看见她发顶沾着零星的水珠,才目光一动,抬起手轻轻地捋掉,梳理她耳边细软的头发,牵住她的手。
回家的路上,他依然沉默。
苏南沫却惊奇,他知道今天他们学校要开运动会,所以是看见下雨了,猜到他们会提前解散?
她想着,指尖挠了挠他的手掌,他真的好聪明啊。
结果他停住脚步,牵着她也停下。
苏南沫仰起脸,雨水跳动在伞上急促清晰,下得密紧,在他们的脚边溅起水花,连他黑眸里也欺着水,湿漉漉的泛软:“沫沫有我,不够吗?”
他念得轻,后来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只要有沫沫,就够了。”
穿透过层层的白雾,晕黄的灯光逐渐凝聚。
回忆中的那张脸便和现在的重合。
五官在暗光里更加幽魅,长睫低垂着,蒙了一层阴霾,他抿住下唇,又松开,过来含住她的嘴唇,感受着她发僵的身体,伸舌舔起来:“阿妈也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真的不管她……”等她松出一口气,他再用齿尖磨磨她的嘴角:“反正,能陪你到最后的,只有我。”
唇角上蔓延开热痒,不依不饶。
她无奈地去摸他的耳尖:“好了,我都饿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嗯。”
许初年抬头,在她唇间啜一口,用勺舀起一勺热米饭,再拿起筷子夹点酱菜放饭上,添上红烧肉,吹吹热气,递到她的嘴边。
苏南沫试探的先咬下一点。
酱菜酸辣清凉,竟轻易地冲淡红烧肉的油味,肉质越发弹滑不腻,搭配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好吃,她脑袋里顷刻炸开烟花来,赞叹的冲他“嗯”了声。
许初年宠溺的看她,继续舀起一勺饭,添上酱菜和肉,说道:“这酱菜是奶奶去世前做的,今天才开封。”
她咽下去,难得的激动起来,眉眼弯弯的透出孩子气:“真的好好吃!”
他动作却一顿,脸垂的更低,闷不做声,盛有饭菜的勺迟迟没递到她面前。
苏南沫不解,他怎么就不开心了,刚想开口,听他低声说:“我做的更好吃,年底就可以开封。”望向她,执拗而又深绵:“沫沫要全部吃完。”
原来是这样。
她一乐,靠进他颈窝小声道:“那肯定,阿年做的菜在我的心里,是最好吃的。”
许初年忍不住笑,喂她又吃了一口,凑到她嘴边舔走上面的油渍,之前的戾气彻底消散了。
他的沫沫真甜。
省医院。
鼻端下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肖慧一只手抱着另边手臂,站在床尾,看着护士在床头忙碌,将三瓶药液挂在输液的支架上,再给患者的手背进行消毒,病床上一张洁白的床被,显得许邵祥憔悴不堪,紧闭着双眼,额角还有青筋,渗着冷汗。
他没有昏过去,只是痛的意识不太清醒。
过了半晌,护士推着药架离开,她身子动了动,慢慢到床头的座椅前,坐下来替他擦汗,却是摸到滚烫。
她指尖一抖,眼圈不住地红。
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掖牢被褥的边角,回头看着陆邱庭越走越近,展开手里的风衣,披到她身上来,肖慧吃了一惊,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那寡情的儿子,但她心里沉重着,分不了神去想,目光就又回到病床上。
陆邱庭问:“他怎么了?”
病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很清晰,她声线沙哑:“急性化脓性胃炎,还在发高烧。”
“他以前跟我说过他有胃病,是创业那会不注意落下的。”
她叹了一声气:“这几天又总是出去应酬,喝酒没个度,才突然严重了。”
听见她开始絮叨,陆邱庭显着淡淡的不适,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浪费脑力和时间,于是留下一句:“我走了。”就抬脚离开。
肖慧看得无语。
这性格还真像陆家的人,足够冷血。
在她没嫁进陆家之前,她是个普通精干的女人,家务事什么都会做,也开朗的都看的开,后来嫁进陆家,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她依然闲不下,家里的一些事要亲自来才觉得放心。
于是,当发现许邵祥的唇皮开裂,不舒服地抿了抿时,她立即出去倒杯温水来,服侍着他顺畅地饮下去一点,然后放下水杯,曲起手指擦拭他下颚的水珠,再重新掖好被子,回到座椅里。
守到大半夜,床上的人醒了。
许邵祥眯着眼,胃部的痛感冲的他喉咙溢出闷哼。
但这疼痛比来医院前要弱些,又因为睡得太久,后颈僵硬的发酸,难受地动了动,一双纤手按住了他,“做什么呢。”
肖慧原是趴在床头柜上休息,睡得不久,被他的闷哼惊醒,发现他竟然动来动去,按牢他后,伸手去试他额头,笑道:“总算退烧了。”
男人脸上的血色却没有恢复,默默的变得灰败,盯着她,舌根发苦:“小慧……”
他眉头皱得更死,支支吾吾的:“我……我是不是,得胃癌了?”
肖慧愣住,秒破功的笑出了声,往旁边呸呸道:“瞎说什么!”寻到被褥里握住他的手,放柔语气:“只是急性胃炎,别担心。”
原来是胃炎……他有点恍惚的攥紧她,心绪稍稍松弛,不过几秒又想到什么,眉宇竖起,忍着汹涌的怒意,胃里再次掀起波荡来,呼吸紊乱:“许初年。”他疼的一喘,肖慧见他的额头竟又渗出冷汗了,惊慌失色的叫:“邵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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