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话音落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她一个激灵跃到地上,两个年轻的警察走进来,即使没有言语,淡漠锋利的眼神清楚的写着催促意味。
手还陷在他的掌心里,被扣在长指间捏了捏。
抬起头。
许初年眸底猩红,垂眸看着她时止不住湿漉漉的,“宝宝,等我。”最后摸下脸,走向警察伸出双手,由手铐箍住。
跟着他走到门外,过去许久,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正是许多人酣睡的时间,司机守在拘留所门前,举着厚重的黑伞,周围一片荒地,苏南沫独自出来,一下台阶便站在伞下,寒风携着雨吹起衣摆,掀起沙沙的声,露在外的脸蛋被吹的疼,现在放下了心,只觉得疲倦,她揉揉眼,钻进暖气充盈的车子里,烘得身上一暖,合起眼浅寐。
司机坐进驾驶室,回头看了女孩一眼,放轻了动作。
迷迷糊糊的。
忽然来个急刹,苏南沫在后排直接撞上前面的椅背,鼻梁生疼,捂着鼻子神思朦胧的抬起头,司机被人扯到了车外,一边在大声喊叫,而那人一拳头把他撂倒,捆住了扔到路边,甩开了手替代他坐进来,重重地压着车身沉了沉,扶上方向盘。
惊惧间,“咔”的一声。
身旁的车门打开,来人五大三粗,穿着黑衣,戴着黑色头套,对她狞笑。
一瞬间的骇意席卷全身,如同被冷水浇灌惊醒,从头皮一直凉到脚趾尖,她面色陡白,往后退了退要跑,却一下子被推倒,浓烈的塑料味扑鼻,下意识的发疯地挣扎,那人怒吼:“别动!想死吗!!”
唬得她顿僵,男人便继续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再用备好的麻袋套住她。
一切来得猝然不及,车重新开动,苏南沫僵硬着被拽住坐好,一层层的麻绳勒上胸,捆得五脏六腑挨挤着难受,像陷在浑噩茫乱的梦境,不太真实,闷在麻袋里,她吃力地呼着气,隔着布料男人的语气不善,“乖乖的,我们是找你爸要钱的人,不会轻易伤害你。”
说着,伸手向她的大腿。
苏南沫浑身一颤,心抽的死紧,突突地要撞出来,抬起脚准备开踹,那人就笔直地摸进了口袋里,掏了掏,原来是要掏她的手机。
她余悸未过,额上全是汗,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声音有些不清了:“你爸的电话是哪个?”
“……电话?”她深深地吸气,勉强镇定:“这是我妈的手机,她应该给拉黑了,你打开通话记录,最上面那一条,是他现在女人的电话,他们两个都在医院。”
男人遂不出声了,按键声却在继续。
车一直在行驶,不知道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两小时,到了引擎熄火的时候,那种害怕濒临顶点,麻木地被扯下了车,握着她的细胳膊,刘成彪看向前面的仓库,开车的兄弟上前开卷闸门,他就扯着这小姑娘过去。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打在几人身上,昏黑无比,到了仓库里,晕黄的灯光微弱的晕染开,那人松开了墙上的灯钮,重新关闭闸门。
刘成彪把小姑娘按到座椅上,松开她的束缚,扔了麻袋,然后握着绳子转将她和座椅缚在一起,这一路颠簸,又累又渴,还饿的慌,暂时不急着讨钱,跟另个较瘦的男人打了声招呼,便拎着水壶去厕所灌水。
暗淡的光照下来,一个个旧的铁皮油罐,灯下浮着灰。
睁眼的刹那被光刺得眼底一疼,眯了眯,等到适应了缓缓睁开,视野中间便是那个充当司机的瘦男人,撑着膝盖,半蹲在面前,脸罩下的一双眼发亮,双眼皮的痕迹很深,忽的笑了笑:“小丫头长的还挺好看的嘛。”
她的脸就一白,下意识抿住干裂的唇皮。
“渴了?”
不等她回答,他自顾自地去旁边掏便利袋,有一瓶没开封的可乐,拧开了递到她嘴边,苏南沫刚刚目睹了那瓶盖连接处被扭断,沉默的含住瓶口喝,润了润喉咙,对他点头:“可以了,谢谢。”
“哦。”男人看了看她的唇皮,放下饮料,搬过矮凳坐过来,轻声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就是为了能顺利讨到钱,顺便多要点利息。”他两手放在腿间凳面上,倾着身,自言自语的笑:“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少岁了,结了婚吗?”
“说什么呢!”
刘成彪端着一碗泡面,一把塞到他手上:“赶紧吃饭,吃了联系许邵祥。”老大的手掌挥在他脑袋上,打的人头一歪。
杨萧萧不满,正过脑袋瞅着手里的面条,转头看女孩,白茸茸的衣领,一头柔软的长头发贴合着雪白面颊,尚还冷静的看着他,偏偏长得眉清目秀,令他丝毫防备不起来,一笑:“分你几口面吃?”
当他戳起一点面条,递过去,清楚地看见她后背绷直了,迅速地往后靠,眼睫微颤。
怕的不轻。
明明,他真的一点也不想伤害她。
叹了声气,杨萧萧决定还是自己吃,迅速地扒起面,几口解决,在大哥的指示下用她手机开启录像功能,镜头对准苍白的女孩,刘成彪则念旁白,恶狠狠的:“半个小时之内,五百万,要是少了半个子儿,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
凶狠的眼锋向苏南沫一剜,那一眼,她眼里终于蓄起水,手脚冰麻。
他漆黑的瞳里,暗沉沉的确是压着杀意。
阿年……
她就快哭了。
“不准报警,否则等到条子过来之前,我就杀了她!!”
视频一发送,杨萧萧不满的嗷:“啥呀就杀了她,怎么能杀人呢,杀人那是死罪了好伐!”
“就你能!”又是一巴掌招呼在他脑壳上,一巴掌一巴掌下来,打的他到处跑,“就你能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呢,见个漂亮的都喜欢!”两人还戴着面罩,全是黑色,只露出眼鼻嘴来。
“我告诉你——”
刘成彪抓住他衣襟,狠狠提起,瞪了眼不远处的那孩子,咬牙切齿:“老子可不想再回牢房了,现在身后拖着高利贷,要是这笔钱拿不到,我们都得死,横竖都是一死,如果许邵祥报警,我就拿他女儿动刀,你听明白了吗!?”
“所以你的那些心思,赶紧都收起来!”
刘成彪长得彪悍,勒人衣领能将人生生地提起来,杨萧萧怔住,脚尖勉强抵着地,恍然明了大哥是认真的,是真的会杀人!
他咽了咽口水,和那双狰狞凶煞的双眼对视,这么一会功夫,再不能顺畅的说话:“知……知道了……”
衣领才被松开。
他在惯性下倒退了两步,一个腿软跌坐在地,面上还有悸色,恍惚的,听见头顶上方响起干冷的嗤笑声。
医院这边。
收到短信前,肖慧正坐在儿子的床边守着,眼白熬出几根通红的血丝,忍不住快要睡着,趴在床头柜上,半梦半醒,没有发觉他的眼皮动了动,直至发丝在枕头上磨得轻响,惊醒了她。
“暄暄!”
他头上缠着绷带,因昏睡而松弛的面部渐渐收紧,下颚的线条倨傲如刃,冷厉的异常。
黑瞳沉沉的盯着天花板,深处闪着暗芒,轻蹙眉头,看样子是回想了起来,眼珠忽而动了动,他重新闭上眼,压抑着明显的怒气,可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过脸来,问:“许初年呢?”
肖慧刚按下床头铃,不答话,给他掖了掖被子,盈盈含笑的复又坐下,探他的额头:“先让医生过来看看。”
短信就是这时候传来,叮呤一声。
她拿出手机,是小沫发来的彩信,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惊喜,以及奇怪。
感情的事虽说无法强求,但就儿子的近况来看,对这女孩子确实有些在意的,加上自己要和许邵祥过,两个孩子做不成恋人,也迟早要做家人。
只是这个点她都还没到,是遇上事了?不然好端端发个彩信做什么。
点开视频,一道粗犷的嗓音炸开,伴着镜头里苏南沫有些混沌的神情,额上汗水涔涔,小嘴白的吓人。
“半个小时之内,五百万,要是少了半个子儿,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
目光紧锁屏幕的陆邱庭倏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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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我家大猫猫,蹲在洗衣机上,我家的洗衣机靠窗嘛,然后它蹲在洗衣机上面,用爪爪抵开窗帘眺望着外面的夜色……
然后我刚想拍照,它就跑了!!!
第四十四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支起身,薄唇干裂,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可怕了,唯独眸光炽灼,慑着逼人的戾意,当听到视频后面只说交易的卡号,没有提到地址,他刷地掀开被子起身穿鞋,躺了太久,动作仍然矫健。
肖慧震惊,就见他握着手机,到沙发前去穿外套,一下子急了,拦到他的身前:“你不准去!这件事交给我,你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陆邱庭这样缠着绷带,脸上带伤,气息寒冽:“她是不是去见了许初年?!”
见母亲说不出话,他不带犹豫地用力挥开她往外走,边翻到通讯录,暗静的走廊上,他的嗓音徘徊:“我的妹妹被绑架了,失踪地点在拘留所附近,失踪前在我妈车上,黑色奥迪,我有对方提供的银行卡号。”
“还有,她在一个废旧仓库里,里面有很多油桶。”
他又喊来助理把车开来,因为之前在饭店和许初年谈事,自己点了酒,车钥匙就由助理保管,但没来得及喝。
这个点,夜深人静。
医院楼前阴黑的刮起了风,潮湿又刺骨,雨珠细小地扑来,路上两排澄黄的街灯,鲜少有车,他一个人开动车子,空荡的主干道上风驰电挚般疾行,手机剩下一半的电,同车载软件连接。
手机一响,电话被自动接入,是交警大队的朋友打来的:“邱庭,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现在不要擅动。”
“地址。”
陆邱庭冷沉的语气言简易懂,却蓄着飓风威压,从未有过,那边犹犹豫豫的还在劝说,他眉宇蹙紧,额角跳出筋管:“地址!!!”对方被唬的一静,几秒过后,豁出去地一咬牙,“离军惠高速公路不远,附近有电信公司的信号发射铁塔!”
挂了电话,便是引擎轰轰的作响,踩着油门加大了力。
耳畔仿佛有风呼啸,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开车上,一盏一盏的灯光,半是浑噩,半是清醒,闪烁的明暗里,心脏在揪紧的窒息感中悸跳着,每次呼吸,几欲迸出喉咙,它就一直跳着,压不住,撞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收紧。
“哇,她说钱打过来了!”
杨萧萧腾地离开椅子,捧着手机看得目不转睛,刘成彪则缩在靠椅里,抱着臂,戴着脸罩在那儿打盹,闻声一个激灵,坐起来喝道:“快查查。”
年轻人会玩,转眼在线上银行里查到余额,确确实实多出了五百万。
杨萧萧咧牙弯眼,赶忙把手机递到大哥面前,“你瞅瞅,这么多个零。”
看着老大露出欣喜的笑容,激动地拿手指点着一个一个的零,嘴里固执地念道:“个,十,百……”他慢慢敛笑,回头看那张困怠的脸儿,眼白渗着血丝,一片透白的肤色间衬得红通通的,使劲地睁着,戒备地绷紧着弦。
再看老大数完了零,他搓搓手:“大哥……你看,这钱也到账了,咱们就赶紧走吧,总待在这里,我有点怕。”
“好,走……”刘成彪还在笑着,盯着屏幕顺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起身,瞥到不远处的人,庞然的身形一顿,眼里笑意顿时抹得干干净净,反升腾起邪佞的火。
他静了静,把手机捅裤兜里,抬脚走过去。
杨萧萧在旁边,察觉到他的意图,慌张地来回看看,一个箭步窜到他的面前伸臂阻拦:“大哥,欠咱们钱的是许邵祥,不是她,咱们还是快跑吧!”
“可现在——”
刘成彪已经疯魔,烧热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落在同伙脸间,狰狞地笑开了,抓住他衣领:“老子想换个玩法。”瞪向女孩,心底的邪火发了狂,烧得脑门发热,明明仓库里阴冷无比,他露在外的粗脖子却浮着汗。
“当年一起搞赌场,他自己赌上了,找老子借钱,后面他娘的又找条子搅黄了这好端端的生意,自个跑不见了……老子这十几年在牢房受苦受难,如果后来不是缺那笔钱,老子怎么可能坐牢!”
“我真搞不懂了。”
清弱的嗓音径直打断。
苏南沫累了一天,面对绑匪无休止的咒骂,暴跳的躁意猛然一股脑全涌上来,清醒了不少。
她挺直背脊,不耐烦到极点:“你有本事就直接抓我爸成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你欺负我一个姑娘你算是人吗?亏你长得这么魁梧。”
她叹气。
“再说了,我爸为了逃债能抛下家好几年不回来,你真觉得,这么做能刺激到他?”
听到这里,刘成彪的面色一凝,杨萧萧见状,逮住时机扯扯他的衣袖,龇牙说:“大哥,我是真的怕,咱们快闪吧。”
刘成彪不动,眼里的光不断变化,松动了动,只一瞬,重新凝深,观察着她的五官,多是跟母亲相像,可好歹是许邵祥的娃,难道真的要放走这到嘴的鸭子?
他握了握拳头,往前一步,女孩的身子一颤,脸上隐约出现裂痕,慢慢浮上恐惧。
她没想到,这男的真是够小心眼!
杨萧萧本来就觉得绑架是铤而走险的事,按照电视剧里的发展,人家这会铁定报了警,不报警的那是傻蛋,看两人的情形,他急的要跳脚,只听“空”的一道巨响,卷闸门的锁飞到了铁桶上,砸出个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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