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一想到话本上的说的三百多种刑法,她这回是真哭了。
白筱诺攥着手里的手绢,鼻翼耸动。
她总觉得这衙门的大堂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眼皮一掀,看到下面真吓哭的白婧,白筱诺抿唇。
不是她瞧不起白婧,而是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这种会直接冲到府门前堵她的没脑子人所为。而且,就凭她利用白楠的拙劣演技,实在是不像能办出这么周密事儿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端阳节那日要下毒杀她,没有缜密的计划肯定不行。
想到这,白筱诺抬头,“大人,如果我让荆府的人撤诉,这件事是不是就能算了?”
府尹一脑门子浆糊,小心地求问,“白小姐的意思是……”
白筱诺抿了抿唇开口,“她毕竟是我二姐姐,这件事荆府撤诉,我也不追究的话,我们是不是能私下解决?”
第33章荆恒的尴尬
且不说府尹心中的诧异,白婧眼中的不可置信可是明晃晃的。
她才不信白筱诺是良心发现,对她手下留情。
“你……”
刚说出一个字,白筱诺就浅浅地笑着看她,“二姐姐,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有事回家说?”
白婧虽然心中存着质疑,此时却也无可奈何,重新低头不语。
本以为要说服府尹还要费一番力气,谁知府尹笑眯眯地开口,“本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既然白小姐亲自开口,那这桩案子就你们二人就私下解决吧。”
说完,还借着低头整理案卷的功夫悄悄往回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明显的指令,心中也送了一口气。
面前的佛送走了,背后的那尊大佛才能消停,他现在可巴不得白筱诺赶快离开衙门。
等到人走了,府尹连忙从座椅上起来去后面查看,可后面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屋子的乌烟瘴气。
“人呢?”
“周大少爷刚才已经走了。”
……
白婧浑浑噩噩地回到白府的时候,大太太正哭的死去活来,看到她平安回来,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她有没有为难你?”
问的自然是白筱诺,只是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白府的噩梦,连喊出来都令人作呕。
白婧只是红着眼眶没有说话,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与其同时。
白筱诺让车夫送她到了荆府。
荆敏在家调养两日,身体已经康复,可是陷害自己的人还没有抓住,她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去。
“上次害我不成,这次又来一次,她这是非要取我性命!”
荆敏恨恨地开口。
大昭寺的事情,白筱诺从没多问过,所以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没有贸然开口。
荆敏也知道自己说的没头没尾,犹豫了一下问,“你相信我么?”
白筱诺问,“何出此言?”
荆敏等她一眼,“就问你信不信?”
白筱诺点头。
荆敏伸手揪着一片茶花的枝叶,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爹还有一房妾室吧?”
荆尚书府里一妻一妾,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难得的忠诚,对于这种说话,白筱诺不置可否。
“她其实是在爹爹和娘亲成婚之前就认识,甚至还有了身子。我娘知道之后,主动做主把她抬进了府里,爹爹觉得对不起娘亲,做主拿掉了那个孩子,所以我哥哥才是嫡长子,后来才有了荆敉,她比我大一岁。”
这算得上是荆府的辛秘,白筱诺听得有些咂舌。
“她从小到大没少给我使绊子,可就是每次都做的滴水不露,小时候我还会给爹爹告状,但是每次都是我被训斥,但我确定,就是她故意的,包括大昭寺的事!”
白筱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不过面色不显,反而笑得更加甜腻,“每次都是这样?”
“你看我笑话?”
白筱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荆敏嗤了一声,“笑也没关系!可这不是我笨,是她太阴损。”
“嗯,她这么老谋深算都能让你发现,可见你是真的冰雪聪明。”
荆敏侧头看她,一张俏丽的小脸上青红交错,半晌,“……算你有眼光!”
白筱诺,“……”她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不过,
“你相信我说的?”
就在刚才,她分析了一下那丫鬟供词不足以证明是白婧所为,没想到荆敏不但没有怀疑,还转弯就重新怀疑到荆敉身上。
荆敏嘲讽地看她一眼,“就凭她连你都对付不了,还能害的了我?”
白筱诺,“……”
憋了一口气,白筱诺努力深呼吸,才不让自己被荆敏噎死。
“我们这样瞎怀疑也不是办法,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洞。”
荆敏瞬息窜到她跟前,“你有什么好办法?”
可见她对拔除荆敉这颗眼中钉有多么的迫切。
白筱诺咳嗽一声,抿唇,娇羞地问,“连你都没办法的事,怎么能问我呢?”
荆敏一窒。
合着在这儿等她呢?不就是刚刚损了她一句,简直是睚眦必报!
最终以荆敏妥协,答应送她一个亲手缝制的荷包酬谢,两人这才商量起对策。
荆恒今日下值的早,想着妹妹闷闷不乐的样子,手里拎着一只漂亮又有灵气的鹦鹉往她的院子里走。
本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没让下人禀告,刚好看到花丛后面的身影,放下鹦鹉,蹑手蹑脚地上前,正准备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时,鹦鹉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妹妹最漂亮!”
白筱诺悠然转身,正巧看见荆恒猫着腰,一腿微曲,一脚提起,两只手张开往前伸的诡异姿势。
荆恒,“……”
白筱诺弯起唇角,小梨涡盛满笑意,乖巧又认真的行礼,“见过荆公子。”
荆恒的肤色很白,脸上惯常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三教九流,勋贵世家,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仍旧忍不住尴尬。
以拳抵口,“咳,原来是白姑娘,方才还以为是舍妹,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白筱诺心中忍不住偷笑,但是好歹没有表现在脸上,给足了荆恒面子,“荆姑娘方才被茶水弄湿了衣裳,回去换衣服了,我在这儿等她。那是你给她买的鹦鹉么?”
既然人家给了台阶,荆恒顺势下来,“她这几天不开心,今儿跟朋友出去玩,偶然看见的,瞧着新鲜,就带回来给她看看,你喜欢么?”
荆恒有心赔罪,语气十分真诚。
白筱诺摇头,“不了不了,这是送给荆姑娘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女子更不能,否则容易成仇人。”
荆恒哈哈大笑,“白姑娘果然有趣,难怪舍妹能与你做成朋友。”
白筱诺小脸微红,想着荆恒可能和荆敏有话要说,假装看了看日头,“时辰也不早了,既然荆公子来了,就带我给荆姑娘转告一声,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她。”
临走前,白筱诺还从夏儿的小荷包里翻出几粒瓜子放到鹦鹉的小食盒里,引得小东西在笼子里不停地叫唤,“妹妹最漂亮!”
回到辅国公府的时候,白筱诺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点点回忆出来,想找出蛛丝马迹,可是出了白府的人,她这辈子好像没跟谁结仇,至于周景棋,听说这段时间又去她舅舅那里了,根本不在京城。
所以,到底是谁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筱诺一整晚都在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她追着一个个人影跑着,想查明真像,结果连一个人都没有看清。
清晨起床的时候,衣衫凌乱,精疲力竭。
夏儿哼着小曲进来,看见她的脸色,担忧地问了两句,白筱诺以做噩梦为由,没有细谈。
用膳前,迎来过来请安,乐呵呵的样子让白筱诺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老奴今早去市集,外面都在传小姐大人大量,对白府以德报怨,之前的事情不仅没有追究白府的责任,这次更是原谅了白府二小姐,善良大度,知书达理呢!”
白筱诺却心中一紧,“外面的人怎么知道的?”
昨天去府衙,因为涉及到朝廷命官家眷和国公府,府尹并没有开堂审理,怎么一夜之间,外面就人尽皆知?
鹰老还是老好人的笑模样,“这样好啊,小姐的名声越好,将来要招亲不是越有利?”
白筱诺刷地一下,脸色涨红,她做好心理准备跟鹰老开口是一回事,被鹰老措不及防地说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
鹰老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姐娇羞的样子,心中得意,颇有一种,我家有孙初长成的骄傲。
本来要问的事情被这么一打岔,白筱诺就没有再问,鹰老便退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用过早膳之后,白筱诺照理去消食,这次又转到了后面的湖边,天气还不算太凉,偶尔还有有风吹过,夏儿提议到,“小姐,要不咱们今儿放风筝?”
白筱诺灵光一闪,赞同道,“好啊,不过我还要再邀请三个人。”
白婧收到她的帖子时,白府一家人正在用膳,其他几房,包括白婧的胞姐白婉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白婧如坐针毡,白老妇人这段时间缠绵病榻,冷稍稍地看她一眼,没有搭腔。
回房之后,大太太给她准备了一套新衣裳,“别管别人的脸色,既然她给你下了帖子,你就一定要去,而且还不能被人比下去!”
一群丫鬟婆子开始着急忙慌地给白婧收拾,大太太甚至开了自己的嫁妆箱笼,从里面选了一只镂空金丝的凤穿牡丹金簪,亲自给她插进发髻里。
四太太听着下人的禀告,嗤了一声,“关公面前耍大刀,也不看看地方!”
白筱诺要真相攀比,岂是一个白府可比,这么扎眼,只会让那位更加烦腻。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隔壁那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好在前面她与白筱诺并没有正面冲突,看她对楠哥儿也还不错,也厚的风向啊,还是要慢慢看着。
“让人去打听打听,那位到底请婧姐儿去做什么。”
别是打着放风筝的幌子和大房商量什么!
要真是这样,他们四房也不差什么,更何况大哥这会儿已经被革职,还没她相公有潜力呢。
白楠被跟着正在院子里疯跑,为了儿子,她连命都豁得出去,更何况脸面?
第34章珍品变赝品
荆敏和秦玫到辅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收拾妥当赶来的白婧,三人打了声招呼一起进府。
白筱诺早早地就让人在水榭里摆好了果酒点心,四个风筝也摆放在旁边的石台上。
“白筱诺,你这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图谋?”
荆敏坐在石凳上,捏起一颗葡萄扔到嘴里,挑眉问。
白筱诺眼睛弯的像新月,歪头看她,“为什么不是替你着想,单纯的放松心情?”
荆敏嗤了一声,不再发问。
白筱诺为三人互相介绍之后,让她们分别选风筝。
精明选了一只最大的大象风筝,白婧选了一只蝴蝶的,秦玫衡量了一下,秦玫拿了一直蜻蜓的,剩下一直兔子的落在白筱诺的手里。
天高气爽还有风,四只风筝很快就放飞起来,而且越飞越高。
四只风筝同时出现在高空中,不仅隔壁可以看见,就连不远处闹市一间茶楼都能看见。
“谁家小姐太太们如此闲情逸致,不过今儿天气好,确实是个放风筝的好时候。”
宋宣收了折扇坐在窗口欣赏。
不是他不想靠着周景城和秦青书两人坐,实在是周景城那个烟枪,能把人熏死。
周景城抽了一口,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转回头正准备继续和秦青书说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继续往那几只风筝上面瞅,半晌,哂笑一声。
看来小丫头在府里过得有滋有味?
荆敏从最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最后憋着劲儿要让自己的大象飞的最高,四人带着各自的丫鬟绕着湖跑。
白筱诺落在三人身后,慢慢地与湖面拉开距离,兔子风筝也越飞越低。
“哎呀!”夏儿惊叫。
风筝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其余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事情,慢慢地往回收线。
“这可怎么办?要不筱诺你放我这只,我刚好歇会儿?”秦玫拿着手中的蜻蜓问白筱诺。
白筱诺摇头,“没事,没事,要是大家累了,不如我们就到凉亭里坐坐,喝点过久,风筝我让人下去取,本来也是准备清理一下府里的湖。”
荆敏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这湖这么不识趣,你现在就让人过来把湖清理了便是。”
白婧看着她们两人没有说话,跟着到了凉亭。
鹰老办事很效率,很快带了一批人过来清湖。
“夏儿,你去跟鹰老说一声,之前后面拱门的钥匙不是落进去一把?一并找出来吧。”
夏儿领命去找鹰老,荆敏随口问道,“什么拱门?”
白筱诺下巴轻抬,“就是那边那个!前些年打通的,和白府连着,本来有两把钥匙,不过听说落进去了一把。”
荆敏本来也没打算真详细打探,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四人在凉亭里边吃点心边喝果酒,夏儿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副叶子牌,四人便在湖边玩了起来,赌得不大,一直到湖水清理完毕,下面的淤泥都被挑出来,输赢也不过十来两的样子。
白婧心里已经哈欠连天,可是看荆敏和白筱诺兴致勃勃,秦玫也是兴致浓郁的样子,就一直忍着没说。
鹰老过来的时候,白筱诺刚输了一把大的,转过头问,“鹰爷爷,钥匙可找到了?”
gu903();“回小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