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晨走了,对陆景曜只有好处,因此他没有说话,柔声问道:“阮阮,你饿不饿?阿姨煮了粥,我端来你吃一点?”
阮向笛摸了摸肚子,点点头。虽然他没什么胃口,但是养病得吃饭,不吃饭身体没有能量,病怎么痊愈?免疫系统没能量都杀不死病毒了。
陆景曜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立刻去厨房把粥缎过来了,是很好消化的南瓜小米粥,煮得香喷喷的,很有食欲。
吃到一半,徐向晨打完了电话,听说阮向笛醒了,跑来卧室看他,兴奋地说:“哥,你可真能睡,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啊!”
阮向笛靠着枕头,微微笑了一下,说:“晨儿,你是不是该放个年假了?”
徐向晨一愣:“你现在病着,过两天不是还有行程吗?”
阮向笛:“我去唱歌,又不是你唱,一首歌而已,你不去也一样。叔叔阿姨一年在外,你们都见不了几面,你回去陪他们过年吧。”
徐向晨不同意:“那你这儿难道就伯母一个人,那不行,我不放心。”
陆景曜说:“我来照顾阮阮吧。”
徐向晨:“更不放心了。”
124阮阮,除夕快乐
陆景曜被怼还不敢反驳,阮向笛看着他精彩的脸色,笑了一下,对徐向晨说:“不要紧,要是我妈真忙不过来,我请个人也行。反正家里这么大,早就该请几个人来帮忙打理。”
至于陆景曜的话,忽略就好。
徐向晨还有些迟疑。
阮向笛又说:“你是我的员工,助理,又不是我的奴隶,总得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耗在我身上吧?我哪有那么不近人情。”
徐向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员工,也是朋友,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阮向笛简短地结束了对话:“行了,你就别磨蹭了,今天都二十七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叔叔阿姨肯定在家里等你呢,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回去,他们跟谁过年?”
阮向笛把徐向晨劝回去过年了,曹曼自然对此表示支持,但她不愿意请人来,倒不是舍不得过年的三倍工资,就是觉得儿子病了,她这当妈的照顾两天是理所应当的,哪里还需要再请人来?
不过,陆景曜不肯走,就让阮向笛有些头疼了。阮向笛总不能找几个人把陆景曜哄出去,当着曹曼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自二十七这天,阮向笛的烧渐渐退下去了,陆景曜却逗留到二十九,才在曹曼满腹狐疑之中离开。
三十,阮向笛去参加了某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只是唱一首歌的功夫,由贺立轩陪着他一起去的。
唱完后,阮向笛就打算回去陪曹曼过年,但刚从后台出来,就碰到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帯着一个男人向他这边走来,嘴里还在不断地笑着说:
“原来陆总是笛子的粉丝,以前都不知道,笛子是真厉害,长得帅就不说了,演戏好,唱歌还好听,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咦?笛子!”那工作人员看到阮向笛,惊喜地笑道,“我正跟陆总说起你呢,陆总说他今天其实是专
程来看你唱歌的,听说你唱完就要走,所以急着想来见你一面呢。”
从舞台上下来之后,阮向笛就换掉了礼服,现在身上就穿着极低调的羽绒服。他两手都插在口袋里,看到陆景曜,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旋即又展开,客气地笑道:“陆总,除夕快乐。”
生疏,冷淡。
工作人员诧异道:“你们不认识啊,我记得之前不是有新闻说你们在机场”
陆景曜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知趣地闭了嘴,弯着腰道:“我还有工作,您二位聊,我先走了。”
没有外人在,陆景曜上前一步:“阮阮”
阮向笛皱起眉,看向贺立轩,贺立轩立刻挡在阮向笛身前,不卑不亢地说:“陆总,我们笛子刚表演完,现在累了,要赶回家跟家里人过年。陆总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下次再说吧,您觉得呢?”
陆景曜看着阮向笛。
阮向笛却没有看他,目光不知道在虚空中哪里游离,重心落在右腿,左腿微屈着,姿态很闲适,仿佛眼前的人根本无足轻重。
陆景曜于是微微笑了笑,说道:“阮阮,除夕快乐也祝你新年快乐。”
阮向笛这才不咸不淡地点了一下头:“多谢陆总。”
125大年夜
在保镖的簇拥下,阮向笛跟贺立轩一起上了保姆车,司机启动发动机,一踩离合,汽车便在黑夜中快速驶出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除夕夜安静的街道上,消失在陆景曜的视线。
深蓝的夜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栗阳市地处秦岭淮河以南,冬天来得晚,下雪也少。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了。
大雪纷纷,被斑斓的灯光折射出绮丽的色彩,一场雪过后,就是明年了。
陆景曜站在雪里,久久没有动,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塑,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乃至他的眉毛上、睫毛上。
“老板。”助理这才从观众席上跟出来,看到陆景曜站在雪里,问人借了把伞,替陆景曜撑着。
“您在看什么呢?”
陆景曜没有说话。可即便他没有说话,助理也知道他在看什么,除了老板成天挂在嘴边的阮阮,还有谁呢?
实际上,助理是非常不理解他老板的想法。
如果说真心喜欢阮向笛,那当初为什么又那么不近人情,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如果说不喜欢助理看着
丢了魂似的老板,不喜欢他把他老板的名字倒过来写!
但是,就算喜欢,现在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娱乐圈俊男美女数不胜数,老板为什么又非得在阮向笛这_棵树上吊死呢?
“回去吧。”直到雪花落尽衣领,在脖子上化开,陆景曜感觉到冷了,他才回过神来,对助理道,“叔
叔估计该生气了。”
大年夜不待在家里吃年夜饭,跑出来看什么晚会,不是瞎胡闹么?
助理暗自撇嘴,心想:您还知道他会生气啊,这几个月您干的让他生气的事可不少呢。
刚才陆景曜看得清楚,在阮向笛上车时,他好像接到了一个电话,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冰雪化开一般的笑容。几乎晃了陆景曜的眼,从前阮阮这样的笑容都是给他的,现在都是给那司玉琢的了吧。
“我已经唱完了,正在车上,马上就要回去了!您别着急!”阮向笛通话的人是曹曼。
曹曼:“我不着急,就是现在下雪了,路上可能会滑,你慢点开车,别开太快,不安全!”
“知道了,雪还没积起来呢,滑什么呀,您就别瞎操心了。”
车开到自己家别墅门口,阮向笛让司机和贺立轩都回去过年,才一个人上了楼。曹曼一个人在家,做了一桌子菜,热了两遍,才把他等会来。
一见阮向笛进屋,就端了杯姜汤给阮向笛驱寒。
“要不是这节目推不掉,我真不想让你去!”曹曼摸了摸阮向笛冰冰凉的手说,“你这烧才退,就去外面受寒,万一再复发,年都过不好了。”
阮向笛:“妈,你怎么净往不好的想,能不能想我点儿好?”
曹曼:“行行行,都是妈不会说话,你赶紧去洗手,洗了来吃饭。”
“好嘞!”阮向笛仰头一大口,把姜汤灌了下去,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去厨房洗手了。
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工作,爱情,都有可能会遇到种种不顺心的,可一到家里,有妈妈在,就总是觉得暖烘烘的,什么也不担心了。
126如影随形的不安
美美地吃完一顿年夜饭,阮向笛舒舒服服地泡了杯热茶,和曹曼靠在沙发上守岁。
栗阳市是城区,不能像在乡下一样放烟火,但是春联什么的,都是贴好了的,勉强能感受到一点年味。
暖洋洋的灯光,暖洋洋的热茶,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柔软的沙发,母亲微笑的脸,眼前的一切都让阮向笛觉得那么的美好却也那么的易碎。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容易消失,就像烟花,升上天空后,只极尽绚烂那一瞬,而后就归于岑寂,再也没有未来。
旧的一年在今夜走到头,新的一年近在咫尺,可阮向笛却无限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向前走了。
因为在如此美好的气氛之下,他却感觉到无比的恐慌。
柔软的沙发,温暖的暖气,包裹着人,曹曼有些昏昏欲睡了。
除了电视机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歌手们曼妙的歌声,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让阮向笛有些毛毛的,身上都起了些冷汗。
这时,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春晚上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阮向笛一恍神,又仿佛看到了崖山下大海里苍茫可怖的蓝。
“妈!”阮向笛推了推曹曼。
曹曼已经睡着了。
阮向笛莫名有些慌张,用力推了一下曹曼:“妈!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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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曼被推得身子一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只是眼睛里还有些茫然,她看了阮向笛一会儿,停顿了好几秒,才揉揉眼睛,露出笑容:“哦儿子啊。”
阮向笛敏感地觉得有些怪异,只是哪里怪异他还说不出,恰巧手机响了,阮向笛看了一眼,发现是陆景曜,立刻就给挂了。
“谁啊?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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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曹曼醒过来说几句话,已经把阮向笛从刚才那种不安的状态里唤醒了。阮向笛暗自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妈,你困了吗?回房间里去睡吧。”
曹曼却摆摆手,看着电视说:“已经过十二点了是吧?我又没等到倒数!”
阮向笛笑了笑:“这有什么要紧?”
曹曼抱怨道:“好容易一起好好过个年,守岁到一半还睡着了,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不行啊。”
阮向笛笑道:“瞎说,哪里年纪大了,妈还年轻呢。”
说着,弯腰把曹曼扶起来。
“您还是回房去睡吧,”阮向笛说,“免得跟我似的,您身体还不如我,感冒了还怎么过年?”
曹曼笑着瞋了他一眼。
扶曹曼回房时,阮向笛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阮向笛以为还是陆景曜,看也没看就打算挂断。
曹曼却说:“你朋友吧?接吧,别挂了。”
阮向笛这才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司玉琢。
阮向笛有些犹豫,《崖山》杀青后,他跟司玉琢在酒店里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两人就没有再交流了。他还以为司玉琢放弃了,没想到
电话还在持续响铃。
曹曼催促道:“怎么不接?快接啊。”
127第一个说新年快乐
他跟司玉琢的那些事情,显然没办法告诉曹曼,于是只好在曹曼的注视下,点了接听。
“喂?”
属于阮向笛的清朗嗓音通过听筒后,略微有些失真,伴随着极细微的电流声。阮向笛的声音并不像陆景曜那么低,如果唱歌,他大概是属于男高音那一挂的,嗓音偏细、柔、亮,即使二十四岁,依旧帯着略显青涩的少年感,十分有辨识度。
司玉琢不由得有些晃神,那嗓音从听筒钻入耳朵,通过耳膜传入大脑的神经皮层,帯起一阵细细的悸动。
“嗯是我。”司玉琢定了定神,低声笑道。
一听到司玉琢温和的嗓音,阮向笛忐忑的心安定下来,也笑了:“我知道是你,玉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司玉琢说,“刚才在陪家里的长辈,不方便打电话,所以过了几分钟才打,我大概不是第一个给你说新年快乐的人了吧?”
阮向笛情不自禁笑了声,恰好这时手机显示又有一通电话打过来,阮向笛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徐向晨。第一个给阮向笛打电话的是陆景曜,但陆景曜不算,所以阮向笛依旧说:“你是第一个。”
司玉琢声音似乎有些惊喜:“真的?”
司玉琢没有刻意提起那天的事,与阮向笛相处的状态也和之前一样,这让阮向笛松了一口气。他看了曹曼一眼,曹曼会心笑道:“你去打电话吧,我这里也用不着你跟着。”
阮向笛点点头,从曹曼的卧室走出去,穿过客厅,走到窗边。
“真的。”阮向笛说,“我家里除了我妈,就是我,朋友也不多,你当然是第一个了。”
屋内的暖气有些热了,阮向笛于是把窗户打开了一点,从缝隙里望着窗外。
雪还在下。
“刚刚说话的是曹阿姨吗?”阮向笛听到司玉琢在耳边问。
阮向笛:“嗯,是我妈,今年因为我工作和身体上的原因,把她接过来,到我家里来过年的,往年会回老家去过。”
司玉琢:“我刚才应该跟她问声好的。”
阮向笛:“不要紧,我妈不在乎那些虚礼。”
司玉琢:“既然不在乎虚礼,那过两天我去给你拜年,怎么样?”
阮向笛愣了一下:“你家里不用走亲戚吗?”
司玉琢:“要走,但是这跟我去给你拜年不冲突吧?”
阮向笛想了想,是不冲突,因此笑了:“行,你想来就来吧,除了徐向晨家,我没什么亲戚朋友要走,挺闲的。你过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就行。”
“行。”司玉琢:“听你声音,感觉病好了?你刚才的表演我也看了,在舞台上状态很完美,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本来我也是想去现场看你的表演的,但是家里长辈多,走不开,有些遗憾没看到现场。”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我虽然不常唱歌,但偶尔也有一场两场晚会要唱的,错过这一场,以后机会还多得是你。”阮向笛:“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病了的,晨儿告诉你的?”
司玉琢笑着诧异道:“你生病的时候我还去看你了呀,你明明睁开眼睛看了我的,怎么竟然不记得了?”
128见色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