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工作室,没有外人在,阮向笛就变了脸。
“你来干什么?”
谭双儿的事情让陆景曜怒气腾腾,起初恨不得找到阮向笛和他好好理论一下,他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对他的感情?但几天冷静下来,真正见到人时,陆景曜多少理智了一些,忍着气,尽量用温和些的语气说:“阮阮,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两人的私事,阮向笛不想让外人听到,把别的工作人员以及贺立轩和徐向晨都给赶走了,只留下陆景曜和他两个人,方才开口,一开口就听得陆景曜太阳穴直跳:
“你是想来问双儿的事情是吧?我说我知道,是我默许她去的,这样你满意了吗?现在她单身你也单身,她既然对你有意思,我跟她小时候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她想接近你,我帮她一把怎么7?”
195陆景曜的眼泪
“阮向笛!”陆景曜陡然拔高音量,他这次是动了真怒。气得眼珠子发红,狠狠盯着阮向笛,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下去。
阮向笛本能地想后退,说到底,他心里头还是有点怕陆景曜的,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深入骨髓,改不掉。但阮向笛生生忍住了,强行用一张假面掩下自己的胆怯和心虚,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声音有轻微的颤抖:“嗯?怎么,我说得有问题吗?”
陆景曜的手抖了一下,紧紧地攥住了沙发的边缘,额上青筋暴起,看得阮向笛不自然地躲避了一下。
“……你就算想要推开我,也不必这样做。”良久,陆景曜开口了,“难道你希望我真的和她发生什么么?”
阮向笛咬了咬压根,没说话。
陆景曜却察觉出阮向笛的逞强,猛地向前,手撑在阮向笛身侧,一手握着阮向笛的肩膀,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和她发生什么,又或者除了她,跟别人也行?你真的觉得,我跟这种想爬我床的货色上床也没关系?”陆景曜一字一句地说,“说话!”
阮向笛被陆景曜吼得一抖,蓦然红了眼眶,抓住陆景曜的手腕,用力想掰开他的手,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颤抖着:“……你跟谁发生什么关系,上不上床,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帮一把我的朋友而已……陆……!”
阮向笛说到一半,陆景曜的脸突然放大,他刚要呵斥,陆景曜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确实久违了的吻。
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呢?那好像是《1936》拍摄期间,他去看阮向笛,在那之后,他就重生了,然后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再也不敢做任何阮向笛不愿意的事情。
阮向笛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有某种水果的清甜,让陆景曜一碰上,就难以自控。他吻得并不温柔,激烈又迫切,那是急怒之下的惩罚,是藏了大半年的满腔思念,更是前世今生交加的爱与悔。
阮向笛反射性地向后仰,却只是给了陆景曜可乘之机,把他更好地禁锢在了身下与沙发之间,躲无可躲。躲不了,阮向笛发了狠,用力一咬,一下把陆景曜的舌头咬出了血,铁锈味在两人纠缠的唇舌之间弥漫。
陆景曜吃痛,然而只是一顿,就更加用力地吻了上来。
阮向笛被亲得脑子发晕,身子发软,心里委屈又难过,说到底,他还是处于被动,陆景曜想怎么样他根本反抗不了。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想哭。
但是,在阮向笛哭出来之前,他突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滴到了他脸上,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无疑是陆景曜的眼泪。
两世加起来,这都是阮向笛第一次见陆景曜哭。
阮向笛的身子僵在了那里,推着陆景曜胸膛的手像被卸了力道。
他睁开眼,看到陆景曜近在咫尺的脸,眼睑紧闭着,乌黑的睫毛又浓又密,眼泪一滴滴从眼睫下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196别把我推给别人
阮向笛莫名有点慌。
正在阮向笛不知所措时,陆景曜突然松开了阮向笛的嘴唇,紧紧把人抱住了,脸埋在阮向笛的肩膀上。
温热的眼泪浸透了阮向笛肩头薄薄的意料,渗到他肩部敏感的皮肤上。阮向笛竟觉得有些烫,他缩了缩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躺在了沙发上,任陆景曜抱着。
阮向笛苦笑:“被强吻的是我,该哭的也是我才对吧。”
陆景曜紧了紧胳膊,勒得阮向笛背发痛,突兀地开口:“阮向笛,我爱你。”
阮向笛微怔。
“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你死后的日子,我根本无法入睡,一睡着,就梦到你,梦到你死前的样子。我想到你哭着拨我的号码,我却不知道接,我就恨不得能倒回去,把那个自己打死。”
“可我根本不敢死,我要活着受罪,饱尝悔恨之苦,然后孤独地死去,才能稍稍偿还我对你的亏欠。”
“我根本没想过我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不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打我,骂我,冷落我,我都受着。”
陆景曜松开胳膊,微微起身,替阮向笛拭去他脸上的眼泪,嘴唇哆嗦着:“但是请不要把我推绐别人。”
“没有你,我不行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谁也不可以。”
“我只要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阮阮,”陆景曜抚着阮向笛的侧脸,“告诉我,我和别人发生关系,你真的会高兴吗?你真的希望看到吗?”
阮向笛启唇,又闭上。谭双儿去找陆景曜,当然不是他安排的,谭双儿早就对他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他没有答应,难道真是单单为了谭双儿,没有一点是在吃醋吗?
沉默就是回答。
陆景曜这么久以来,难得由衷地高兴了一下,起码他的阮阮心里还是有他的。陆景曜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谢谢你,阮阮。”
阮向笛知道自己哭了,有些丢脸,他为什么要为陆景曜哭呢?他别过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嗓音透着哭腔:
“总是要等到失去才后悔,才知道珍惜。”
陆景曜:“是,我错了,我后悔得要命。”
“我再也不要过一天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人会再关心他工作忙时记不记得吃饭,没有人再给他一遍遍地打电话,没有人再像阮向笛那样又害羞又大胆地笑。他弄丢了他,甘愿丢盔弃甲,俯首称臣,求他回来。
平心而论,陆景曜这大半年的表现,其实还是很好的,否则阮向笛也不会因为怕自己动摇,而不愿跟他见面。
但是让他张口说原谅,依旧说不出来。阮向笛哭完了,绷起脸,拍了拍陆景曜的肩,说:“起来吧,陆总。”
陆景曜避开阮向笛的视线,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哭,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阮向笛见了,有些好笑,揶揄道:“没想到陆总也有哭鼻子的时候,不知道我死后,你哭过没有?”
陆景曜顿了顿,一瞬不瞬地看着阮向笛,说:“哭得都哭不出来了。”
197谭家又搞事了
陆景曜这么一本正经,让阮向笛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不自然地避开视线,低声说了句:“活该。”
想当初他又为陆景曜流了多少眼泪呢?
这句话出来,就透露出阮向笛对陆景曜的态度软化了。阮向笛心里不好意思,别别扭扭,不肯承认,非要虎着一张脸,恶狠狠道:“今天你突然跑到我工作室来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没有下次了!”
陆景曜当然满口答应,末了又期期艾艾地问了句:“……可是我想见你。”
阮向笛冷笑着扫了他一眼:“我以前要有的是想见你见不着人的时候,那时候你还跟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呢。”
陆景曜立刻不敢说话了,转而问:“……那你以后,不要再推人绐我了,好不好?”
阮向笛抱着胳膊,抬起下巴:“推人绐你?你想得挺美,谭双儿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陆景曜没想到一问竟然收获意外之喜,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阮向笛道:“我工作忙得很,哪有功夫去管你的事?”
陆景曜一高兴,又想亲阮向笛。两人相识这么多年,陆景曜眼珠子一转,阮向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抬起手挡在身前:“别靠近我,绐你三秒钟,滚出去。”
陆景曜欢欢喜喜地滚了。
这大概是他重生以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陆景曜走后,阮向笛想到谭双儿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膈应。自从阮向笛让徐向晨给谭胜军夫妇介绍了工作之后,时常听到有人跟他说,这夫妇俩上班不认真,跟同事也处不来。
工作上出什么问题,就拿阮向笛来压人。
阮向笛本来不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反正欠钱的又不是他,等追债的上门来,打起官司,法院再怎么也管不到他头上。但是,经过谭双儿这件事,阮向笛觉得有必要让这家人长点记性。
以前贫困潦倒的阮向笛好欺负,现在的阮向笛难道还那么好欺负?
他得等这家人搞出事情来,再一举把他们弄一顿。
没想到这事情来得这么快。
袁翠莲开着阮向笛的车出去,把人给撞了,受伤不重,但是车损坏了。对方那也是豪车,修车费就得几十万,谭胜军夫妇不想给钱,被人给告了。车主是阮向笛,对方知道阮向笛有钱,就想把阮向笛也追加为被告。
不过,袁翠莲跟谭胜军都是有驾驶证的人,加上阮向笛是出于好意才把车借给谭胜军夫妇,阮向笛于这一件事情上并没有过错,所以法院并没有同意原告把他追加为被告的请求。
这件事出了之后,谭胜军夫妇就三天两头来阮向笛家里哭,带着谭双儿和谭俊杰。阮向笛当然不会理他们,他自觉已经对这一家人仁至义尽,给房住,给车开,帮忙介绍工作,帮他们儿子安排学校,简直当自己亲爸妈来对待。
哪有他们自己肇事,还要他来赔偿的道理?
不过,令阮向笛有些意外的是,这件事转头就被人卖给了营销号,捅得人尽皆知。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阮向笛忘恩负义,对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落难不闻不问,毫无同情心。
198本性暴露
娱乐圈不缺瓜吃,不缺落井下石者,不缺看戏的吃瓜群众。
似乎公众人物必须是完美的,稍微有一点瑕疵,不小心落了凡尘,就要被喷死。何况是忘恩负义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
阮向笛虽然是演技派,但他也是当红小生里的顶级流量。这件事很快挂上了热搜,一点进去,全是喷阮向笛自己发迹了就忘了当年的恩人的,阮向笛的粉丝为数不少,但跟广大网友比起来,还是稍显弱了点,空瓶都控不住。
贺立轩火急火燎地给阮向笛打电话过来时,阮向笛还在气定神闲地钓鱼,这是他最近培养的新爱好,想要养养自己心性,要沉住气,别着急,有耐心。
听贺立轩说完网上的情况,阮向笛沉吟了一下,将当年的事情,以及近来自己给这家人买的房子,送他们开的车等都告诉了贺立轩。
贺立轩虽然早知道有这些事,但具体不了解是绐谁的。听到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行,咱们把你现在给他们买的房子、车什么的,拍个照上传到网络上。解释一下经过,就差不多了,风向就不会这么一边倒了。”
滴水之恩是该涌泉相报,说什么当年谭家对他们孤儿寡母不管不问也可能有人不信。但车啊房啊是做不了假的。
哪有你弱你有理的道理?
不过,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意料。
贺立轩刚把微博发出去,网上风向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开始转骂起了谭家。贺立轩有些疑惑,点进热搜里看了一眼,发现竟有些他不知道的事。
—些很有名气的营销号突然带头,P0出了谭胜军赌博,欠巨额高利贷,因无力偿还而去拉皮条的事,甚至还贩起了毒。警方已经对谭胜军和袁翠莲夫妇俩下了逮捕令,连逮捕令都一清二楚地P0了出来。
贺立轩一惊,立刻拨通了阮向笛的电话。
阮向笛依旧气定神闲:“哦,我知道了。”
刚才陆景曜已经打电话和他说过了。
其实谭胜军夫妇被警方发觉,并不是陆景曜的安排。只是他们这么不小心,牵扯到诉讼里,就被以前的债主找上门来。那里头有些有案底的人,警方觉得奇怪,顺藤摸瓜,这才查出谭胜军夫妇竟然还犯过这些事。
陆景曜一直派了人在看着他们,得知被警方察觉后,陆景曜就告诉了阮向笛,并且告知阮向笛,他想把这件事捅到网上去。免得阮向笛受无妄之灾。
—个毒贩,皮条客,赌徒,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就算死了也活该。
那些营销号没什么道德,还把谭胜军夫妇的照片P。了出来。一时间网上骂声四起,喷这家人成了政治正确。
也有人回想起阮向笛遭受的无妄之灾,猜测是这家人在捣鬼,一边喷他们的同时,一边心疼阮向笛。阮向笛反而还吸了一波路人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不是简单的侵权诉讼了,还涉及到了刑事案件,谭胜军夫妇贩毒、组织卖淫一案被立案侦查。
199遭逢剧变的家
由于谭胜军夫妇贩卖毒品、组织卖淫这些事,跟阮向笛并没有关系,阮向笛也不知道,所以在公安机关开始侦查之后,阮向笛就干干净净地把自己摘了出去。
至于之前被撞的车主,由阮向笛适当给予了一些赔偿之后,对方就算了,自认倒霉。
不过,没过两天,就有个陌生电话拨到了阮向笛的手机里,对方自称是谭胜军夫妇的律师,说谭胜军夫妇有话想对他说。
谭胜军跟袁翠莲当然没钱请律师,律师是由法院给他们指派的。
阮向笛也能猜到谭胜军夫妇找他干嘛,无非就是托付一下儿子谭俊杰的事。他们自己做下的事,现在东窗事发,谁也无力回天。谭双儿年纪不小了,以后总有办法过活,谭俊杰却还是个孩子。
阮向笛答应下来后,承诺愿意承担谭俊杰从现在起到大学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个费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谭俊杰来说却至关重要,无论夫妇俩做过什么,谭俊杰毕竟是无辜的。
gu903();阮向笛还应夫妇俩要求,去他为这家人买的公寓里,看了谭俊杰。去时是晚上六点,由于是夏天,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阮向笛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谭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