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不是吃多了酒,去如厕了吗?怎么到这里,还被人吊了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几道议论声,蔡耀辉立刻回头,才发现竟然有几个同席的客人,未经过他允许就偷偷跟来了。

这些人和赵进士一样,都是等待殿试的新科进士,如今宁愿不守规矩也要站出来,无非是想奚落赵进士,都丢人现眼成这样了,那姓赵的文才再好,到了九五之尊面前,也不可能拿到好成绩,他们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蔡耀辉的脑子一阵阵发晕,赵进士的确倒霉,可他这个主人家也脱不了干系。

客人参加他的流水席,发生了这样丢脸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得被骂。

“我记得赵兄的字是竹山,果然很适合他,只是山要换成衣衫的衫了,以竹为衫。”

“甚妙甚妙。”

前来的进士多是嘴皮子利索的人,骂起人来根本不带脏字。

“你们快救救表哥啊,我不知道是谁忽然把我打晕了,等我醒过来,就看见表哥变成这样,被人吊起来了!”

素衫女子满脸泪痕,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前来,明显被吓到了。

等反应过来,才再次出声求助。

“原来竹衫兄不是去如厕了,而是来花前月下,私会表妹了啊。”

“这竹林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此茂密繁盛,无论做什么事情,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而且还甚是玄妙。”

几个进士聚在一起,竭尽所能地羞辱赵进士。

他们完全是有恃无恐,首先蔡耀辉只会想尽办法隐瞒,根本不会泄露出去,至于眼前这个女子,说不定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有何可惧。

出了这种大事儿,流水席自然无法继续了,蔡耀辉也派人来传话。

温明霞看起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让身边大丫鬟前去打听,只是按照蔡耀辉的话,将客人一一送走。

“二姐,你身边莺儿是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吗?”

临走前,温明蕴特地问了一嘴。

温明霞下意识地看向莺儿,莺儿并没有在她身边伺候,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正盯着其他下人收拾物品,时不时叮嘱他们小心,莫要打碎东西。

“是啊,她还算得用。只是年纪到了,我准备把身契还给她,让她出府嫁人。”

温明蕴眨眨眼,拿手帕捂住唇轻笑开:“嫁人?我看不像。她出落得如此动人,这气度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半个主子,很大可能不愿意出府,你可要问清楚了,莫要好心办坏事。”

“你这丫头又怪里怪气的,我们亲姐妹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来这一出。我忙得很,前院可能出事儿了,还没打听出来究竟发生什么,没工夫和你绕,你赶紧有事说事儿!”

温明霞立刻抬手掐了她一把,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太了解自家小妹了,这副口气听着就没什么好话。

“莺儿今日领着我去竹林,可是看了一场好戏。”

温明蕴才刚开了个头,温明霞脸色就变了,连忙追问:“什么,竹林?方才前院出事,就是发生在竹林里,你看见什么了?”

“二姐自己打听吧,姐夫应该不会瞒着你。不过关于我去过竹林的事情,二姐还是不要在姐夫面前提,毕竟莺儿领着我去竹林,并不是你吩咐的,而能吩咐她的主子,想必屈指可数。”

温明蕴从来没怀疑过二姐,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彼此血脉相连。

哪怕成亲了,二姐也不可能为了别人的利益,算计她。

“我先走了。二姐,凡事别着急,多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养好身体最重要。”

温明蕴拍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地叮嘱一句,便扶着红枫的手,转身离开了。

温明霞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温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没有傻子。

小妹虽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但是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

如今这个小家庭里,除了她之外,唯有蔡耀辉能使唤得动莺儿,蔡家那帮穷亲戚,哪怕是丫鬟们都瞧不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帮他们做事。

莺儿领着小妹去竹林,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甚至还瞒过她这个正主子,这说明什么?

说明莺儿已经心有所向,把蔡耀辉这个姑爷放在第一位。

买通对方贴身伺候的丫鬟,这是夫妻之间的大忌。

温明蕴之前那几句说莺儿像半个主子的话,几乎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莺儿有颗想当姨娘的心。

温明蕴坐上马车的时候,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明显是心情甚好。

哎嘿,她正愁抓不到二姐夫的把柄,没想到竟然有人巴巴递上来了。

虽说她并没有找到证据,直指蔡耀辉吩咐莺儿做的,也没拿住什么把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温明霞肯定会认真调查,若是真的没有关系,那也冤枉不了他,但若是有一丁点苗头,蔡耀辉绝对吃不了还兜着走。

二姐的个性可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绝对睚眦必报。

“咳咳。”忽然,温明蕴听到附近有隐约的咳嗽声传来。

她顿时停下哼唱,竖起耳朵认真听。

车帘偶尔被风吹起,她才发现有一辆马车同行,并驾齐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