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正是程国公府大房嫡子程晏,他一声吆喝,身后无数人应和。

“快些,前面就是徐侯府世子夫人的田庄了,能当上世子夫人的都没好东西。还有她妹妹,竟然想给我做继母,也不对着镜子照一照!”程晏用力甩着马鞭。

他祖父程将军乃是骁勇善战的武将,他自小就极为崇拜武将,因此君子六艺之中,只精通骑射御。

此刻打马呼啸而过,简直看得人胆战心惊,他却连说话都不带喘的,当然跟在他身后一众的纨绔子弟,也大都如此。

甚至在他说出此话之后,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晏哥儿说得对,就凭温三娘的名声,也配不上你爹。再说温家自从温相离世之后,整个家底就不行了,如今的温博翰也才四品官而已,家世更高攀不上你们国公府!”

“听说那个温三娘胆子可小了,还动不动就会咳血,哥儿几个吓唬她一下就行,要是把她吓死了可不行。”

“不会吓死的,我都带了老祖宗常吃的救命药,她要是晕过去,给她喂上一颗,阎王爷亲自来收人,也不行。”

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正是满口张狂言的时候,明明什么本事没有,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意味。

一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甚至连吓死人都不怕。

如果被温明蕴听到的话,也会见怪不怪。

她来到古代,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古代无权无势的穷人,命都不是命,随随便便就没了。

特别是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就这么没了,都很少人心疼。

而这些纨绔子弟都生长在富贵人家,无知且无畏,从小见惯了这种手段,缺乏了基本的敬畏心。

教育好了也就一流氓。

“快到了,就那儿,看见没?”程晏勒住马,举起马鞭指了一下。

“晏哥儿,这门口停下的马车,明显是女眷坐的,你又没帖子,能让你进去吗?”

显然这里面还是有带着脑袋出门的人,瞬间就抓住了要害。

别说是女子的聚会,哪怕男女一起的聚会,如果不是走后门,程晏也不可能见到温明蕴。

毕竟这两人可是未来继母继子的关系,如今温明蕴出嫁前,是需要避开的。

“放心吧,小爷我什么时候空手而归过?自然是有备而来!”程晏相当嘚瑟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

“这次戏弄温三娘作战行动有如行军打仗,朱霖你为先锋,刺探敌情。封齐你为骁骑尉,负责从左侧突入,陆然你为飞骑尉,从右侧进攻,我为宣武将军,负责带领主力从正面突入,我们四面包抄,将这处院子拿下!”

程晏显然是沉迷武将职位已久,张口即来,明明是一个闹剧,却整得跟护国之战一样。

“是,谨遵将军令!”他身后的少年们,都以他马首是瞻,一个个听话到不行。

“晏哥,那我们直接骑马冲进去?”

“你傻的吗?冲进去不是直接把徐侯府的侍卫给招惹来了,根本等不到见那女人的面。给我西北角门走!”

程晏带领一帮兄弟,悄然移动到西南角门。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一群人纷纷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林里,自己徒步走到这里。

“晏哥,嘿,你这地图哪里搞来的,西南角门真的没有守卫!”作为前锋侦察敌情的朱霖,鬼鬼祟祟地逛了一圈之后,立刻来报喜。

得到小弟的肯定之后,程晏顿时抖起来了,他若是只小鸡,此刻必定连羽毛都高兴得炸开了。

“这还不简单,我让下人去办的,花几个银子的事情。温府里都是一群穷酸秀才,府里漏的跟筛子一样,哪像我们武将府邸戒备森严。”他一挑眉,拍了拍胸脯,越发觉得自己高大威猛了。

只是他没说的是,这份地图花了他好多银子,还去和爹要过好几次钱,只是每次都是要钱没有,还被侍卫给扔出去了。

“晏哥,钥匙呢?我们进去吧!”

“要什么钥匙,直接把锁砸了。”程晏挥挥手。

几个小弟立刻拿出小刀等利器,熟门熟路地开始破坏。

“不行啊,晏哥,这锁是机关锁,还被焊死了,砸不掉。”

“那爬墙——”程晏刚提了几个字,又闭嘴了。

墙头上竟然砌着无数的碎石块,全都是尖头朝上,看起来还是故意磨成锋利的,连成一片,根本躲都没处多,看起来就是专门为防止他们爬墙建造的。

“娘的,这破庄子里面有什么宝贝,这防护程度堪比有战事的城池了!晏哥,地图上没标怎么进去吗?”

几个人又凑在一起,程晏仔细翻找,终于翻到了一个标志:“有了,上面说在西南门右侧三米处,有门可入。”

少年们跟随着地图的指引,来到了三米处,低头看着半米高的洞,陷入了沉思。

“晏哥,这是狗洞啊。”

“我不钻狗洞啊,娘早说了,我就是因为以前钻了太多的狗洞,才一直长不高!”其中一个少年马上抗议。

他站在一群人里面,的确是身材最矮小的那个。

“那也没有别的法子,做兄弟就要有难同当,陆矮子,你当年被狗追着咬,还是我救你的呢!必须钻!”程晏在这时候彰显出霸道的本性。

几个少年没办法,都硬着头皮蹲下趴在地上,挨个等着钻狗洞。

他们的戏弄温三娘作战行动,出师未捷,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就在一个个钻狗洞之后,消散于无形之中。

哪怕是程晏钻出来之后,从自己头上拽下两根草,也有些脸热,再喊不出什么激烈的口号了。

“我们跟着地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