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绿荷,你二人负责堵住那老婆子的嘴,用东西塞严实了。”

温明蕴轻声吩咐了几句,将一切情况都叮嘱好。

被侍卫架着的刘大夫,原本死活不愿意,此刻却乖乖站好,丝毫声音不发出来,甚至还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他是望京出名的妇科圣手,经常接触后院,一遇上生孩子的事情,简直看尽人间百态,世态炎凉。

而这回多出这个厉害的小姨子,光从她这寥寥几句吩咐之中,刘大夫就已经判断出,她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今日的戏码绝对比戏台上刀马旦要好看。

“快来人啊,有土匪进我姐姐的院子里抢东西了!快点抓住她!”

温明蕴交代完毕之后,打了个手势,在这些人冲进去的瞬间,她捏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喊着,并且也跟着冲了进去。

她喊出声,一个是为了找借口,去整治这难缠的恶婆婆,另一个则是告诉院中温明霞的丫鬟们,她来了,不用害怕。

待看见温明蕴的身影,院子里的下人大多喜极而泣,像是见到了亲人。

“三姑娘,您来了!”

至于听命于蔡家的下人们,则都被侍卫们打晕了。

红枫和绿荷一左一右拧着一个老妇人从屋子里出来,那老妇人嘴里塞着手帕,根本发不出声音,但是她力气很大,哪怕岁数大了,但是身体很硬朗,不停地用力挣扎,随时都可能逃脱。

一旁的几个丫鬟们,全都一拥而上,把她给按住了。

“先让刘大夫进去。”温明蕴对着刘大夫行礼:“有劳您了。”

两个侍卫松手,刘大夫得了自由,他点点头答应。

立刻有小丫鬟上前,领着他往里面走。

看着有大夫进屋,蔡老太挣扎得更用力了,不过这回牵制她的人有很多,根本无法逃脱。

“这个土匪还是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趁着我姐姐身子弱,竟然冲进来抢东西。这一看就是仗着自己伺候二姐时间长,无法无天的老虔婆了吧。把她给我扭送官府,我们温家绝对不姑息这种刁奴!”温明蕴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怕污了自己的眼睛,直接下命令。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是一惊,特别是芍药几个大丫鬟,她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伺候人的老婆子,而是蔡家老太太。

三姑娘此举,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吓唬蔡老太。

还是真的没认出来,所以误会了呢?

“三姑娘,她——”有丫鬟性子直楞,傻乎乎地张口。

不过话刚一出口,就被温明蕴给打断了:“怎么,你还想求情?这种刁奴趁着主子生病虚弱,就骑到头上的东西,直接乱棍打死都是应该。不过这毕竟不是我家,我也不好打打杀杀,但是给她个教训总是行的。”

“算了算了,二姐最要脸面,若是醒来知道我处置了伺候她的婆子,必然觉得面上无光。不要扭送官府了,直接丢进柴房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温明蕴很快就反悔了,收回自己原先的话,她冲着绿荷使了个眼色。

原本芍药几个丫鬟还有些犹豫,但是红枫跟绿荷是温明蕴的人,自然全听自家姑娘的话。

哪怕明知道手里拽着的是蔡老太,她们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将人扣着,推进了柴房,还拿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并且绑在了水缸上,休想挣脱开。

“做人就是得认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连这宅子都是我二姐的嫁妆置办的,没想到却滋生出这样的狼子野心,一个伺候人的老婆子也敢这样猖狂,若是二姐夫他娘来了,我还能给几分薄面,这老货算什么东西!”她将额前的秀发撩在耳后,用一种茶里茶气的强调说着这番话。

温明蕴往屋子里走,脚刚迈过门槛,就已经闻见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她的心顿时更加紧张了,快步走进去,就见屋子里摆着两个盆,里面都是一片血红,显然是留下来的血水。

其中一个盆里,除了血水之外,还有个成形的胎儿。

“啊——”温明蕴瞬间捂住嘴,眼泪完全止不住,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再嗅着这血腥味儿,几乎让她腿软。

实际上她几乎天天和血接触,毕竟之前为了装病,隔三差五就吐血。

可是当这些出现在自己至亲之人的身上,还都是真实的,她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刘大夫已然用上了银针,开始给温明霞施针。

他看到温明蕴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捂着嘴怕打扰他的模样,不由得心软,长叹一口气之后道:“是个女娃娃,可惜了。”

温明蕴更加绷不住了,她伸手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两条腿跟面条似的,整个人摇摇欲坠。

“夫人,姜院判到了。”屋外有侍卫在通传。

“快请他进来!”

温明蕴立刻喊道,声音却极其沙哑,带着哭腔。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但是此刻却不能乱,不停地深呼吸,默默安抚自己:爹娘还没来,我不能倒下,二姐需要我,大局也需要我来掌控!

温明蕴擦干眼泪,沙哑着声音对刘大夫道歉:“还请刘大夫原谅我,我二姐流血小产,可是这蔡家却封锁消息,不让人去通知我爹娘,我怕蔡耀辉要趁机谋害姐姐,夺她的嫁妆,自己当家做主,心中焦急,就把姜院判也一起请——”

她的声音十分急切,这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多半都会有自己的脾气。

有些大夫就觉得,你既请了我,又请其他大夫,就是不信任我。

为了解释清楚,她都不惜把蔡家的家丑曝出来了。

反正错的是蔡耀辉,她也不需要替这狗东西留脸面。

不过显然刘大夫不是这种人,他连忙摇头制止:“程夫人不必如此,能与太医院的院判联手治疗病人,这是老朽的荣幸。”

“刘大夫客气了,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