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宝华寺是北疆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了,传闻很灵,抢头柱香的人不在少数。平时没见夫人信这些,今日怎么想起来跑去上香,起得都比我早。早上我伸手一摸,没摸到人,顿觉床上冰冷。”男人抬头冲她轻笑,伸手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温明蕴坐下来,咕噜咕噜灌下一杯茶,也顾不上什么仪态。
“我的确不太信这些,但是你们今日就要进京了,前些日子于英特地抢了头柱香,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有多灵验。她说每次于钟上战场,她都去求香,无论再凶险的环境下,于钟都会凯旋,平安回到家与她团聚。这丫头说话就有几分夸张,我就想着宁信其有,抢着今日去上柱香,保佑你诸事顺遂。”
她状似随意地说着,还把这锅扣到了于英的头上。
殊不知她早起沐浴,换了一身新行头,那副认真对待的模样,他当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一笔带过,只怕是不想给他压力。
“喏。”她摸出一个香囊给他:“这里面装的是个护身符。宝华寺的大和尚实在是太能言善辩,一个护身符就要被吹上天了,还说诸多人求都求不来,看着我是个有缘人,所以赠予我。”
武鸣接过香囊,稍微凑近了些,就嗅到一股檀香。
他勾了勾唇角,心情甚好地道:“夫人说得是,这香囊檀香味很重,想必放在佛前供奉了一段时间,沾了灵气。应该也是大和尚给的吧?”
温明蕴嘴巴动了动,轻瞥了他一眼,终究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倒是旁边伺候的红枫没忍住,语气急切地道:“这是夫人自己绣的,放在宝华寺供奉了大半年呢。”
武鸣一听这话,登时轻笑出声,一双精致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温明蕴瞪了一眼红枫,轻轻摆手,撵她下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我没有什么好赠予你的,就送一把匕首吧。这是我学习兵器时,得到的第一把利器,保护过我许多次。待我进京,你莫害怕,就把它放在枕边,有如我常伴左右。”他将匕首放在她手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温明蕴将匕首收起,抬头细瞧他。
两人四目相对,最终她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我很想说你一定会成功,不成功就要拖累我了,到了地下做鬼也不放过你。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无论成不成功,你都要活着回来,大不了我们隐姓埋名,带上程晏,一起归隐山林。习惯了有人暖被窝,我还是不想当寡妇了。”
她的嘴唇贴在他耳边,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狠厉的味道。
男人抬手抚上她的后背,直接转头吻住了她的唇。
“我本来想与你好好告别的,不过这种时候,夫人非要招我,你实在太招人疼了,还是少说几句话,身体力行地告别吧。”
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蛊惑又隐忍的味道。
等温明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身体已经被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很快就变得灼热起来。
武鸣还真是说话算话,身体力行到力所能及。
反正温明蕴后面已经完全不清醒了,等他抱着她洗澡时,依然睡熟过去,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情。
男人穿好衣衫,走到院门外的时候,程晏已经候在那里了。
“爹,您这时候要进京作甚?”
“武鸣将军与你说了吧,他要进京清君侧,否则大烨朝就要亡国了。”男人直白地说道。
程晏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瞬间低落下来:“先生与我说了,他此番行事凶险失足,还说若是不成事,便是永别了。爹,将军要清君侧,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去有什么用?”
男人啧了一声,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那自然是有我的作用,不要瞧不起人,你最近学习用功,也该知道人不可貌相。别人可都说我深不可测,唯有你个傻小子瞧不起我。”
程晏撇嘴,他每日都围着各种先生转,一开始读书的时候,根本学不进去,先生就硬是往他脑子里塞,温明蕴告诉他,这是填鸭教育,他觉得还挺形象的。
等后面书读得多了,之前不懂的东西,也有许多自然能意会了,能学出个人样了。
原本一见他就摇头的先生们,如今除了狂喷他的缺点之外,也能说几句好话了,甚至他已经有足足一个月,未曾听见先生说他朽木不可雕也,真是闻者落泪。
当然哪怕他自觉已经很懂事了,但是对于亲爹说的话,也是全然不信。
他自然明白人不可貌相,可这多是放在不熟悉的人身上,他和亲爹可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解得可多了。
亲爹虽然有些聪慧,手段也不差,但是毕竟身体太弱,只怕连行军速度都跟不上。
坐在马车上那么快的赶路,就怕把身子骨都颠散架了,还谈什么给大军出主意。
当然这种时候,他也学乖了,不再会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出来,而是把话题岔开。
“温三娘呢?您这一走危险重重,她都不出来送送吗?”他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男人轻咳了一声:“她在院子里已经送过了。”
眼看程晏张嘴还想说什么,武鸣直接打断他的话:“夫妻之间的依依惜别,自然与父子之间告别不同,等你娶妻生子就知道了。”
程晏眨眨眼,他虽然不懂,但还是淡定地点头。
这也是先生教的,不懂没关系,这天下没有全知全能的人,但是上位者要学会装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他其实也不懂,自己不是什么上位者,为什么要会装相,不过先生也说了,这样会显得人比较厉害,他就认真记在心里了。
“爹,平安回来。”
两人走到府门外,马车已然备好,程晏挥手道别。
男人转过头来,询问:“我走之后,家中就只有你一个男主人了,你明白这是什么境况吗?”
“我明白,我要认真读书,勤练武艺,照顾温三娘,还得撑起这个府。”程晏点头,态度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他说“照顾温三娘”这几个字时,不再迟疑,也不再不情愿,相反说得很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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