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事情多,没时间将人押送回去,只能交给地方知县看管,他等办完差事再来将人带回去。
余恒逸是沈如年的兄长,又成了永平侯,于情于理他都该拜见。
“属下见过侯爷。”
余恒逸成为侯爷也有数日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他其实见了人也没有那么拘束了,但面对祁无名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憷,当初就是祁无名黑着脸将他们母子关在了屋内,并且威胁他们背叛沈如年。
这会见了他,余恒逸恍惚了片刻赶紧让他起来,“祁侍卫怎么不在陛下身边?”
“属下替陛下办差。”祁无名见任何人都是面无表情,或许这也是赵渊会重用他的原因,忠诚话少能力强。
余恒逸不想和他多打交道,尤其是一句为陛下办差,他也没有资格去管,打了照面后,余恒逸就回了屋子休息。
祁无名和杨建安在宫内时关系就不错,这会遇见两人便闲聊了几句。
原本祁无名就担心三两这女贼诡计多端,一个县衙是根本关不住她的,既然杨建安要陪着余恒逸去见陛下,不如由他们将人押去御前,他们总比知县要靠得住。
“我去问问侯爷,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只怕是不想惹事。”
杨建安在宫内见过这么多达官显贵,余恒逸是最奇怪的一个,明明是新贵,陛下又很是看重,可他没有一点的官威,谨慎正直不爱惹事。
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般老实的人了,虽然余恒逸不会钻营往上爬,但跟着他也是有好处的,他待身边人极好,是真正谦和尊重人的君子。
“若是他怕事,我办完差时路过再将人提走也无妨。”
主子不知道钻营办差,也不会在陛下面前露脸,他们这些下人自然要学会替他去做,不然陛下派他过去是做什么。
“我去劝劝侯爷。”
杨建安将此事一说,余恒逸果然是拒绝了,杨建安便劝他。
“此处离杭州城只有一日的路程,我们快马加鞭明日关城门前就能赶到,路上属下可以帮侯爷一同看着此人,定不会让她逃脱,侯爷只管放心。”
“押送犯人是官差的事情,我无官职也无实权,这是逾越了。”
杨建安不管怎么说都说不动余恒逸,后来是想起了三两为何被抓,“听说这伙贼人之前劫持的是贵妃娘娘,这才被陛下所擒。”
余恒逸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松动,杨建安继续说:“这贼人十分的狡猾,若是留在县衙只怕又让她逃了,下回若再想抓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劫持过沈如年?余恒逸终于坐不住了,若只是普通的贼人他确实是管不到,但欺负过他妹妹的人,他有责任不让他逃走。
“好,我一定会将人押到陛下面前。”余恒逸突然燃起了斗志,这人绝对不能逃。
说是贼人,余恒逸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个男子,等到第二日看到马车上被捆绑着塞着棉布的三两时他还有些懵。
这劫持沈如年的贼人怎么是个女子?
三两也傻眼了,她那日从牢里逃了之后,就立马换了衣服逃出了城。
她的打算是离开江南,先躲段时日,再换批势力换个身份重新融入其中,可没想到的是她刚逃了两日就又被抓了。
那个祁无名当日被抓她就对这人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又撞上了,这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好在祁无名看着像是有事,无暇管她,又把她给关进了牢中。
三两心里还在高兴,只要不是祁无名,就算是将她关在天牢,她都有本事逃出去。
可没想到的是,关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捆绑着丢进了马车里,再睁眼时看着便是这个斯文高瘦的读书人。
三两对余恒逸的第一印象便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不管怎么说,看着都比祁无名好对付,她就开始思考该怎么逃出去才好。
而余恒逸也在皱着眉发愁,他是不是被祁无名给骗了,一个女子怎么会绑架人?
最重要的是,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除了娘亲就是妹妹,这水灵灵的小姑娘交给他押送,他除了发愁还是发愁。
另一边,沈如年这几日胃口还是没有变好,每顿都只吃一点点,也不见她喊饿,大夫每日都会来把平安脉。
可很奇怪的是,沈如年虽然吃得少,但大夫看后都说身体康健正常的很,丫鬟们都未出嫁,只能猜测,难道是沈如年的害喜症状与别人不同?
而且王爷最近都很忙,自从上次之后便一直没来后院看过沈如年,她们自然更加的懈怠。
沈如年以前就有饭后出去走走散步的习惯,大夫也说总躺着对身子不好,她便更有了走动的理由。
只是最近她散步的时候不让人跟着了,唯有灵鹊是她喜欢信任的会带在身边,其他人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久而久之,丫鬟们也就不在意她了,把心思都放在了何时能从沈如年这换去别的院子。
这日也是一样,沈如年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的想吐,不是鱼汤就是鸡汤,她光是闻着这味道就胃里一阵的翻涌,想起昨日才吃过的豆花,嘴里又馋了。
哪里还能坐得住,随便的吃了两口青菜和豆腐,就搁了筷子说饱了。
这会还是中午,外头晒的很,自然不能出去散步,她就回房午休。
灵鹊在外面给她打扇子,看她睡着了才出去忙别的事情。
原本睡着的沈如年等人一走,眼睛就睁开了,偷偷的从枕边掏出一个白瓷瓶,然后动作飞快的从里面掏出一颗果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前几日赵渊送给她的,总共就一小罐,就算她再不舍得吃,这会也快见底了。
沈如年只能含着果脯等没了酸味才吃掉,然后翻了个身,边猜赵渊会给她带什么好吃的,边美滋滋的睡着了。
等到睡醒,灵鹊已经端着补汤在床畔等她了,沈如年皱着眉不想喝。
灵鹊只能小声的哄着她:“这是大人吩咐奴婢熬得,喝了对您和小主子都好。”
那日沈如年和赵渊并没有被灵鹊发现,但第二日沈如年又去了,灵鹊一直担心着沈如年的安危,就悄悄的跟了上去,自然的发现了他们私会的事。
但这样的小事不需要沈如年来处理,常福不过是找灵鹊聊了半刻钟,灵鹊就倒戈了。
孩子是赵渊的,赵晖烨是赵渊的亲皇叔,她一个丫鬟不可能阻止主子想做什么,更何况对方还是北赵的皇帝。
皇帝要见自家贵妃,难不成还有人敢拦不成?
灵鹊自从知道赵渊和沈如年的真实身份,顿时很多难以理解的奇怪事情也都有了答案,难怪王爷如此忌惮赵渊,难怪赵渊如此宠爱沈如年。
大人物们打架,她这样的奴婢还是乖乖听话,老实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于是她现在每日还要负责给赵渊和沈如年传消息。
沈如年喝了补汤,吃了糖糕,灵鹊才小声的上前道:“爷说今日还是再后院等着您。”
这就说明赵渊又带着好吃的来找她了,沈如年一听眼睛就亮了,赶紧满脸期待的下床。
起床后梳洗换了衣裳,等太阳西斜没这么热了,沈如年才着灵鹊往后院跑。
灵燕早就觉得奇怪,这后院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沈如年日日去,而且还不让她们跟,不让她跟她就偏偏要去看看。
沈如年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岁岁就从围墙上跳了出来,在她脚边喵呜的蹭。
灵燕站在树后踮着脚尖朝这边看,心中很是疑惑,难道沈如年跑到后院就是为了找只野猫玩?
就在她想不通的时候,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灵燕亲眼看着沈如年笑靥如花的拉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男子则是宠溺的看着她,两人正在旁若无人的亲昵。
灵燕瞪大了眼,这才明白沈如年为何日日往后院跑了,原来是在与人私会!
☆、第70章
余恒逸坐在马车内,偶尔的抬头就能撞见对面被捆着的小姑娘,只能尴尬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的移开视线。
在他的想象中,女子不是像他的母亲贤惠能干,就该是像沈如年那般天真可爱,再不然也该是书中所说的颜如玉。
他从来没想过女子会和偷蒙拐骗连在一起,他甚至觉得祁无名在骗他,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劫持沈如年呢。
但就算有疑惑,余恒逸也还是认真的完成祁无名所交代之事,尽职尽责的看着对面的人,绝不让她逃脱。
有了个犯人要带着进城,多了辆马车势必会让速度慢下来。
一直到了中午,领头的杨建安喊了停,队伍才在路边的破庙修整之后再上路。
“侯爷,过了前面的官道再往前半日便能看到杭州城,为了在关城门之前进城,可能要加快脚步。”
余恒逸也想赶紧进城见到沈如年,“便按你所说的,不必顾忌我。”
然后杨建安就想起了马车中被捆着的三两,为了怕她又有什么诡计,这一路上塞着她嘴巴的布条都不曾松开过。
“侯爷,那女犯人要给她送饭吗?”
余恒逸看她柔柔弱弱的靠坐在马车壁上,既不挣扎也没有想要逃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憔悴,不免有了些恻隐之心。
该不是祁无名真的搞错了吧,这要是把人活活的饿死该怎么办,总不能运一具尸体过去吧。
“祁侍卫也只说是要将人押送到杭州,就算是她真的犯了错,也不该饿死她,给她解了嘴上的布条吧。”
为了不耽误进程,余恒逸犹豫了片刻,还是自己将干粮拿上了车,让队伍继续向前。
三两原本闭着眼靠坐在马车上,一直等余恒逸靠近才虚弱的睁开了眼,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恐惧,还往后退了退。
“你别怕,我给你送吃的。”余恒逸怕她不信,说着举了举手里的干粮。
三两这才没有继续往后退,安静的等余恒逸松开了她嘴上的布条。
然后余恒逸就傻了,就算解开了嘴上的布条,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吃东西啊,因为她的手是捆着的。
这会他手里拿着干粮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如果是让他自己来说,这样一个弱女子他们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壮汉,害怕的应该是三两才对,就算把她加开手脚也无妨。
但祁无名交代过,说这个女犯人很是狡猾,这让余恒逸又犹豫了。
大约是看出了余恒逸的犹豫,三两也没有真的希望会有人解开她的手脚,就虚弱的道:“多谢。”
她的声音又哑又涩,一听就是很多天没有喝水过了,余恒逸眉头瞬间就皱起,就算再如何的狡猾,她也只是个姑娘,如此对待一个姑娘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而且解开嘴上的布条,就能看清她的样子,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也不知是因为饿的还是虚弱,她的皮肤很是苍白。
虽然脸上有些灰土,但不难看出她的五官和容貌,这样的人看着根本不像犯人,活脱脱一个落难的富家千金。
或许是看出了余恒逸的纠结,三两还特别善解人意的道:“大人不必为难,可以放在边上,我自己咬着吃。”
余恒逸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做个父母官,能造福百姓的父母官,如今就有人在他面前受苦,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不免有些怜悯。
“还是我喂你吧。”虽然不能解开,但是他能喂她。
三两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轻蔑和得逞的眼神,祁无名抓到她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逃出去。
如果押送她的是祁无名,她或许真的逃脱无望,但眼前这个看着就一团和气的读书人,她早就吃准了。
世间男子都是贪财好色之辈,眼前的人也不会例外,尤其是他松开了她嘴上的束缚,眼里流露出了心软,三两就知道自己赢了。
她故意虚弱又可怜的说不用人喂,她自己咬着吃时,余恒逸也十分配合的说要喂她吃。
“多谢大人。”
她等着余恒逸朝她靠近,以往的那些男子也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看到她的脸,都会按捺不住的想要靠近,尤其是只有两个人,最是方便动手动脚的时候。
可是让三两没有想到的是,余恒逸说的喂她吃,就是和他说的一样,真的只是喂她。
他手里举着已经干了的大饼,人坐的离她恨不得有一丈远,手伸的笔直,脸还侧了过去,搞得她好像是什么瘟疫一般。
三两忍不住的看了看自己,她常年会扮成乞丐或是街边卖身的,时刻要保持着灰头土脸依旧不丑陋,她很有自信,就算此刻虚弱,也能勾起男子的怜悯之心。
那他为何不看她?这是欲情故纵?
三两想不通,但眼前的余恒逸已经将手里的大饼往她脸上怼了过来。
怼的位置还不太对,险些要撞到她的鼻子,三两没有办法,只能挪了下身子咬住了在眼前晃悠的饼。
她还是不死心,她不信真的有人是不为所动的,便故意的装作呛去的样子,剧烈的咳了几声。
余恒逸听到咳嗽声迅速的回头,脸上眼里都是紧张,三两就更不懂了,从他的眼神里她是能看出心软的,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做出这幅清高的样子。
此处又没别人,这道貌岸然的是要装给谁看。
“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准备干粮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多个人,都是好存放的干粮,确实是难以下咽。”
三两赶紧摇头,“奴家犯了错,能得大人一口吃的已经很是感激了,绝不敢有怨言。”
余恒逸脸上依旧还是很紧张,因为他得给她喂水了,喂水和喂吃的有些不同,这个再不看着只怕是真找不到往哪里喂。
他依旧是坐的很远,两人中间恨不得再塞两个人进来,他就这么维持着超远的距离,坚持的将水喂了进去。
期间几乎不看她,脸上除了紧张也找不出别的神情,难道真让她遇上奇葩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先是个单纯好骗的沈如年,然后是个冷戾的黑衣男,现在又出现个四大皆空的读书人,最近是所有不正常的人都给她遇上了不成。
三两不死心,她要想逃走只能从余恒逸这下手,便不经意的用下巴去顶杯子。
正巧马车颠簸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就全泼洒了出来,将三两胸前的衣襟都给打湿了。
她穿的是布衫,夏日又很单薄,这么一泼瞬间就透了。
余恒逸看了一眼,就傻了,三两心想这回总要暴露本性了吧,故意装作娇滴滴的样子,眉眼低顺的仰头看他,无助的喊他:“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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