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沉星,什么都会。
更别提现在祁沉星的修为上涨了太多,明明最开始是温颜在他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连追上他都难了。
温颜对贺启要去做什么、和谁做什么没什么太大感觉,他又不是真的女孩子,拥有不了一些敏感心结,仅仅只是对于祁沉星的优秀,感到了不可忽视的危机感。
贺启只和祁沉星一同研究那件新法器,却没有带上他一起。
是他能力不足么?
他不服。
明明他从小就在学炼器了,他学的东西也多得很,绝对不输祁沉星。
贺启颔首,却没注意到温颜的真意,反而说:“你近来跟着城主夫人学五行术,可有进益?”
前段时间,庄思茵的病好转不少,能同温颜好好地说话交流,温知锐同她见了一面,庄思茵便开始教导温颜五行术。
“尚可,娘夸我学得快。”
温颜主动道,“师父若是研究有了滞碍之处,不妨带我一同去看看,多个人也好多出个主意?”
“胡闹。”贺启一口回绝,“你于炼器上已经暂且学够了,城主夫人好不容易……五行术难得,你当抓紧勤学。”
道理温颜都懂。
他就是突如其来的争强好胜心压不下去。
祁沉星两边看了看,突然道:“先生与城主,都还没有告知温姑娘吗?”
贺启一顿:“还未。”
温颜蹙眉:“什么?”
祁沉星望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抬手布下了一道结界,对贺启劝说道:“我知先生与城主的顾虑,然温姑娘虽看似娇纵,大事上却从未含糊,此刻告知他并非不可。”
“你们有事瞒着我?”
温颜听出意思来了,“还是因为不相信我,才不告诉我?”
眼看着温颜就要炸毛了,贺启叹了口气,又拿了道法器出来,双重隔绝外界,确认十分保险了,才道:“我和你爹都觉得现在告知你,实在让你压力太大。你正在修习五行术,怕扰了你的心境。”
当然,确实有一部分是他们觉得,多年来温颜都是个被捧在掌上的娇小姐,怕她说漏了嘴。
温颜听贺启没有直接反驳祁沉星的说辞,就明白了,压下心中的郁闷,问:“究竟是何事?”
贺启道:“我近日研究的那样法器,你可知作用为何?”
温颜:“是护身法器的演变,师父以期炼制护住更多人的法器。”
“不错。”
贺启颔首,“这件法器不仅能护身,还能以警清明。”
按照他们的计划,想要以五行阵辅以琼的力量,制造出一个困住魔域的幻境,趁此机会将魔域前锋尽数挫败。
这点温颜并不陌生,他毕竟见过孟诚的幻境,知道幻境同五行阵的奇妙结合,会有怎样棘手的效用。
温颜看向祁沉星,知晓这定然是祁沉星出的主意:“这便是你的瓮中捉鳖?”
他的语气中含了几分肯定。
祁沉星没有反驳。
贺启继续道:“城主夫人身子孱弱,这五行阵只能由你来布。”
驱动五行术不只是要学会,还要有一定的灵力,现如今的庄思茵显然不成。
温颜有点傻眼。
前一刻还在想着这些事情都不肯告诉他,下一刻就发现实际上最大的期望就压在他身上,这感觉实在是……酸爽极了。
以至于,温颜主动问:“若我的五行阵实在修习不精,这又该当如何?”
贺启笑一笑,和蔼地道:
“你于五行道本就有天分,此前已然修习过,现在又有城主夫人这样的奇才来教导你,自然是不会出问题的。
“况且,你本就是个优秀的孩子。”
猛然被夸,温颜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可是。
温颜看了眼祁沉星,倒是切实地领略到了他这次的好心,觉得他确实是个能深交的人了——对祁沉星的感官反复横跳,终究还是定格在觉得“很不错”的线上。
祁沉星全程不发一言,不骄不躁得好似由半空俯瞰而下,并不真实地参与了这遭;可他又是确确实实地站在这里,出谋划策。
过了半个月。
贺启的法器差不多炼成。
祁沉星成日两边跑,既要去当个军师,又要与贺启讨论法器的调整。
就在这关头,传出关于祁沉星的另一些流言,说他次次将魔域军队击退得那么准,这次甚至还能知道对方要用何种毒物,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
怀疑祁沉星是魔域的内奸。
正好,祁沉星又是天生魔体。
这个时常被人忽略的事实,关键时刻拿出来却尤为有说服力。
说不准,现在的这个魔尊只是个幌子,实际上的魔尊就是杀死了上一任魔尊的祁沉星呢?
这样看,连祁沉星离开御岭派的行动都变得耐人寻味,更别提他还别有用心地来到了天工城——为什么偏偏是天工城?
温颜初次听到的时候,除了下意识地怒意,竟然没能立即反驳出什么话来。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些流言太会切入,成功地在当下情境中攥住了人心,还是他自己心中已经对祁沉星产生了怀疑。
否则他为什么不能当场反驳?
温颜是个对朋友要求很高的人,对于自己对朋友的付出,同样要求很高。
这个流言以狂风过境的姿态牢牢地存在于天工城内,温颜自觉有愧于祁沉星,还想着该如何来解决这件事。
以凝乐城为守,虎视眈眈的魔域派人来信:
将祁沉星交给他们,他们便就此退兵,千年内不再来犯。
作者有话要说:星哥的solo秀,放心
糖糖:我杀青了?
星星:没合籍杀什么青
第115章
温颜的第一想法当然是不行,肯定不能将祁沉星交出去。
魔域又说,如若不然,凝乐城便要一城陪葬。
可谓是将先礼后兵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流言在前,威胁在后。
祁沉星的境况算是糟到了极点。
温颜心烦意乱,去找祁沉星,却发觉这家伙还在和师父研究法器,两人拿着两样成品在测试,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祁沉星。”
温颜喊他,语气不耐,细听还能听出几分恨铁不成钢,“事已至此,你可有办法解自身困境?”
祁沉星好似对他的到来十分意外,提醒道:“温姑娘,这个时候,你当在修习五行术才是。我同贺先生也有正事要做。”
“你倒在我跟前来讲大道理了。”
温颜憋着气,有种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现在城内流言将你传成什么样了,魔域那边又提出这等无理要求,你的那点功劳都快被说成是你通敌的证据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祁沉星哑然地启唇,侧首,同贺启对了一眼。
这场景让温颜瞬间联想到了上次的事,心中预感促使她开口:“你们该不会是又有什么瞒着我吧?”
替别人的操心着急瞬间变为自身的愤愤不平:怎么回事?到底谁才是师父的弟子、天工城的少主!难道祁沉星才是亲生的吗?
“此事干系重大。”
贺启连开场白和口吻都与上次差不多,结界与法器的双重保障再次出现,他缓缓道,“祁公子同我们商量过,决定他以身换人,趁势潜入魔域,打探、传递消息。”
从贺启为难的神色来看,若非温颜的架势过于不依不饶,非要听个结果,他大约也是不想说的。
温颜却全然没有上次听到计策时的恍然,心中疑虑更甚:“这说起来简单,可真到了魔域手中,谁知道他们会对祁沉星做什么?尤其那新任魔尊素来针对祁沉星,谁能保证祁沉星是去打探传递消息,不是直接去送死的?!”
祁沉星见势不对,劝阻道:“温姑娘,你冷静些。”
“是你不冷静吧!”
温颜大声反驳,特别暴躁,简直不知道这位机智的小伙伴是吃错了什么药,这种办法竟然也能认可,“你现在脑子还好么?难到这点绝境是真的逼到你了?你不想想唐依,不管她会怎么难过么?”
提到唐依,祁沉星的脸色不再那么可恨的云淡风轻,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定定地看着温颜,反问道:“那我能如何?”
温颜一怔。
“当真不管凝乐城了?”
祁沉星声音轻飘飘地发问,眸色深了几分,“那些人若一早投靠,不再坚持,纵使我有种种计谋,照样拦不住魔域第一次的攻势。现如今却要为我一个人,牺牲那么多人。”
他字句清楚地道:“温姑娘,又能如何?”
温颜陡然后背发冷,明白了祁沉星的言下之意——这是最好的应对之法,因为他只能去换人。
贺启趁势道:“阿颜,你既知道了,万不可冲动,否则只对祁公子更加不利。”
“……”
温颜深吸一口气,“我知晓轻重,必会保守秘密。”
贺启无奈地摇首,并非是他们不信任温颜才不说,而是这件事本就干系祁沉星的安危,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魔域的阴损招数实在太多。
祁沉星留下了琼的羽毛与鲜血,彻夜与温颜、贺启商议好既定布局,还布下了一道由困住单人的阵法演变而来的、能短暂锁住人灵力的阵法,确保不会生出错漏。
次日一早,祁沉星在天工城前,以己身换凝乐城的人质。
宗绥见起祁沉星乖乖走来,表情十分奇怪,耐人寻味:“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选。”
祁沉星不语。
宗绥又道:“值得吗?”
祁沉星还是那副样子,连眼神都没分出半点。
宗绥嘲讽一笑:“很快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魔域大军从凝乐城退出。
以一人换一城的约定成真,便让“因着祁沉星才开战的说法”更可信了些,有些东西分明之前证明了不对,却仍有人会被反复的蒙蔽。
“你看,分明是你以身救城,到头来还是有人认为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宗绥意有所指,语气循循善诱。
祁沉星未被激怒,从从容容地回:“魔尊早在之前便可以用这一招,却拖到如今才出手,以凝乐城来威胁我,不正是为了让我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他确实不生气。
外人的喜怒好恶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何况这宗绥这招心理战不算多么高明——人多起来便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固然有人怪罪归咎于他,可感谢他的人更占大多数。
祁沉星想,宗绥会如此做,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因素:知晓他本身并非纯善之人。
所以想以某些人的白眼狼行径以及恶意,来击垮他看似无害的现状,令他心中生变。
然而祁沉星从来不对唐依以外的人抱有期望,谈不上失望。
宗绥将祁沉星关进了刑室,以法器困住他的灵力,遏制他的自愈能力,几乎每日都会去看看他的惨状,还会问上一句:“你可后悔?”
祁沉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这东西,还真以为他把那些有的没的当回事了,蠢笨不堪。
魔域再次进攻修真域。
面对修真域众人的谴责,宗绥命人将神行凄惨的祁沉星带了上来,朗声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心安理得地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平安,又有何颜面来和我讨论道义?”
现在这个宗绥挺喜欢玩打击心灵的战术。
大部分人原本就对祁沉星心坏愧疚,对“本就是祁沉星造成的两域相争”这类完全站不住脚的话根本不信,这会儿看着曾经一力出谋划策、却被怀疑,而今更是伤口纵横的祁沉星,心中波澜难平,眼圈顿红。
宗绥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很愉快地又让人将祁沉星带下去。
凝乐城再次被攻陷。
宗绥问祁沉星:“现在归顺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如何?”
祁沉星伤痕累累,看上去已经毫无反抗之力,闻言虚弱地一笑:“魔尊这话怕是不能当真,分明说了不再进犯修真域,还没几天就已食言。”
“不错。”
宗绥恶劣地笑起来,“你方才若是真的归顺于我,不能说是毫无作用,起码我能欣赏你狼狈如狗的样子。”
祁沉星又笑了一下。
在宗绥看来是落魄无奈的笑,毕竟祁沉星现在深受重伤,伤口还在恶化,灵力又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你还是输了。”
宗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沉星。
他有了实体后,莫名对祁沉星十分厌恶,有种不死不休的执念,正应了是为祁沉星的任务而生,让他更执着击败祁沉星。
刑室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尊主。”
来人掩藏在一身黑袍下,面容前被几许黑雾遮挡,恭敬地朝着被吊起来的祁沉星行礼,“宗绥已经抵达天工城下,此处留守人员不多,可要属下将您救出来?”
祁沉星扫了眼身前散发着血色的珠子,平静道:
“宗绥敢将我留在这里,便是能肯定无人能将我救出,以你的修为无法助我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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