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的话,让萧镇海停下脚步。
回来这么久,他都忍不住来见苏梁浅了,还是没和苏倾楣见面,不仅仅是因为气苏倾楣的蠢,辜负了自己多年的栽培期盼,更多的是内心的忌惮。
不是忌惮她,也不是忌惮夜傅铭,而是因为庆帝对夜傅铭的怀疑。
“这不是皇上的意思?七皇子身为皇子,也是儿子,当然应该听从皇上的意思。”
萧镇海没回头,背对着苏梁浅回她道。
想到这,萧镇海心头更觉得恼火。
在苏倾楣被赐给夜傅铭的时候,他担心夜傅铭真的是那种清心寡欲对权势无争的皇子,他甚至一度忧愁,如何让苏倾楣激发他的野心。
没想到,夜傅铭的勃勃野心,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激发。
萧镇海觉得夜傅铭也是个蠢货,同时,他自己也和庆帝一样,对夜傅铭生出了忌惮,不愿再帮扶。
毕竟皇上还正值壮年,身体又一直康健,以他的多疑和对七皇子的不满,这时候他和七皇子走近,无异于玩火自焚。
“萧侯爷是这样认为的?”
苏梁浅往萧镇海的方向走了几步,“如果不是还有所求,哪个男人,会将这样的绿帽子戴在头上?”
萧镇海猛地转身,他身形威猛高大,神色也甚是威严,给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乐安县主,楣儿是你的亲妹妹,纵然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没必要这样将她推进火坑,半点退路都不给她留。宫中设宴那晚的事暂且不提,你可以说她咎由自取,那之后呢?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恶毒,你千方百计的将那个孩子保下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针对的是谁?”
萧镇海再次质问苏梁浅,冷着脸,神色冷峻,那眼神更是尖锐。
萧燕在萧家住了几日,虽然没怎么说苏梁浅的坏话,不过最近发生的事,在萧镇海的告诫下,事关苏梁浅的,却是没有隐瞒的。
萧镇海从萧燕的口中已经知道,苏倾楣本来是要将肚子里面的孩子打掉的,但是被苏梁浅拦下了,不但如此,苏梁浅进宫后,还说服皇上,保下了这个孩子。
不仅仅是这个孩子,在他回来前,苏倾楣担心自己去王府的日子不好过,还和苏梁浅达成了某种协定。
具体是什么协定,萧镇海至今没和苏倾楣见面,无从得知。
但萧镇海却觉得两人蠢透了,就她们和苏梁浅的过节,她怎么可能真心帮她?就算再怎么病急乱投医,也不能向苏梁浅投诚啊。
“目的?针对?”
苏梁浅迎着萧镇海慑人的眼神,重复着她的话,随后笑了。
她这一笑,眉眼弯弯,眼睛都眯了起来。
“萧侯爷不说了吗?她是我妹妹啊。”
她回的理所当然,却让萧镇海气的脸都红了,阴沉的眸,明显流露出恼怒的神情。
他觉得苏梁浅这个样子,就是对他赤果果的愚弄。
苏梁浅看出萧镇海的气怒,笑容更深了几分,“萧侯爷真真是奇怪,我不帮苏倾楣吧,你说我没有姐妹情谊,指责我冷血无情,我帮她一把吧,你又控诉我别有居心,我真要有什么目的,或者想要针对谁的话那我也不能告诉你啊。萧侯爷有这份和我计较的闲心,还是想想,怎么去接待七皇子吧,怎么不引火烧身。”
苏梁浅勾着嘴角,服了服身,径直出了门。
萧镇海看着苏梁浅离去的背影,娉婷袅娜,不紧不慢,就像她遇事的态度,淡定从容,不急不缓的。
萧镇海越看越气,这时候,苏克明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他见萧镇海铁青着脸,怒气一触即发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就想要将伸到屋内的那条腿缩回去,萧镇海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苏克明咽了咽口水,还是老实进了屋。
他追随着萧镇海的目光,看着苏梁浅的背影,气愤道:“是不是,是不是那孽障惹大哥你生气了?我一定让她好看!”
萧镇海垂眸,一个冷眼过去,苏克明秒怂,闭上了嘴。
萧镇海从苏克明身边经过,走到一旁,重重的拍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只听到砰的一声,椅子散架。
苏克明脸色发白,两腿发软,差点坐在地上。
萧镇海冷哼了声,已经大步流星离开。
苏梁浅和萧镇海就这样走了,苏克明当着萧镇海的面信誓旦旦的说找苏梁浅算账,实际却是不敢的,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咒骂,责怪苏梁浅不孝,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给他惹事。
另外一边,夜傅铭的王府。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夜傅铭可以说是足不出户,不要说那些他费心挖来的谋士察觉出了不对,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觉得不正常。
当然,这些不正常倒是没什么,更让他们苦恼的是夜傅铭的脾气,毕竟作为伺候主子的下人,主子脾气喜怒无常,尤其是像夜傅铭这种从来都温和好脾气的,简直让人提心吊胆,心惊胆战。
“主子,周大师在外面要见您。”
夜傅铭泱泱的,躺在床上,“不是说了吗?我身体不舒服,谁都不见!”
夜傅铭是个孝子,以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宫向皇上还有皇后太后请安,同时还能趁此机会,和太子更好的培养感情。
自出事后,这两个月的时间,除了找苏梁浅兴师问罪,他几乎没有踏出王府。
那晚的事,他不想多任何一个人知道,为了掩饰这种异常,他让自己病了。
从苏府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几乎整日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
他心情本来就极度的抑郁恼火,非但不能发泄,还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整个人更是阴沉,看人的眼神,让人发毛。
夜傅铭不是傻子,又做了那么多年庆帝的儿子,自然对自己的父亲并非一无所知,再加上心虚
夜傅铭暂时不见这些人,除了不想见,同时也是想要将他们继续留在府上。
苏倾楣有孕后,随她一同回来的那几个人,名义上是苏梁浅的人,但是夜傅铭对苏梁浅的戒备芥蒂,丝毫不逊色于庆帝。
夜傅铭担心,自己这时候过多的和那些人接触,会让苏梁浅起疑心,到时候那些人也被赶出去,他就更没指望了。
虽然现在,他早已看不到希望了,但是对苏梁浅还有庆帝的恨意,让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个样子。
比起以前,他对权势的欲望,对那个位置的渴求,更加强烈。
对权势渴望,和现状的对比,让他备受煎熬,每天仿佛都要炸裂了一般。
“我和他说了,他说有极其要紧的事要见您,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夜傅铭无动于衷,反而为这样的忤逆,更加上火,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脾气要爆发的时候,外面周明的声音传来。
“殿下,我听闻殿下身体不适,特寻了良药,可以医治您的痛疾。”
周明见夜傅铭还是没声,“药我就随身带在身上,求殿下许我进去,若是殿下无用,就治我的罪。”
夜傅铭觉得周明话里有话,心中生出喜悦,但他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让人将周明请了进来。
夜傅铭底下能人不少,周明算不得最聪慧能干的,也不算最得夜傅铭信任,所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夜傅铭了。
乍看到他那个样子,心头还吃了一惊,不过想到他最近经历的事,又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在情理之中。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却被掐断了前路,哪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事?
“你说你能治我的病,那你说说,我得的是什么病?你要是说不上来,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苏克明的声音阴鸠,哪还有以往面对谋士时礼贤下士,放低身段的温和?
他是将这些人留下了没错,但是他内心的希望,却已经被庆帝和苏梁浅摧毁的所剩无几,还有苏倾楣
只要想到苏倾楣住在他的府邸,在外人眼里,是他的女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心和恼火。
因为心灰意冷,那点点的不死心,根本就不足以他克制自己的脾气,维持以往的温和。
周明看着额头青筋都爆出的夜傅铭,不卑不亢,回道:“心病。”
他稍顿了片刻,重复着继续道:“七皇子您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给您带来了心药。”
周明说出心药二字,夜傅铭的眼睛亮了亮,而周明接下来不卑不亢的笃定,更让无精打采的他身子都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