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偷偷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萧燕,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意外得知的一件事说了出来,“老爷他他好像在念瑜苑!”
“什么!”
萧燕反应很大,咬牙道:“他居然去找那个贱人了!”
六姨娘之于苏克明是什么,萧燕很清楚,这从侧面说明,苏克明对那个孩子的在乎。要是个女孩儿也就算了,若是个男孩儿
“楣儿,我先回去了。”
萧燕正打算回去,苏泽恺从外面跑了进来,几乎是冲进了屋子。
他从外面骑马赶回了苏府,到家后,跑到笙辉苑,扑了个空,又从笙辉苑跑到倾荣院,他跑的急,整个人是气喘吁吁,脸上都是汗,呼出的气,都有白雾。
萧燕见他这样,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忙站了起来,苏泽恺扶着腿,指着桌上的水壶,说了个水。
方嬷嬷忙倒了杯水,苏泽恺一口气全喝了,还觉得不够,直接走到桌旁,拿着茶壶往自己嘴巴里灌,把萧燕都给吓着了。
苏泽恺把茶壶里的水都喝的差不多了,紧绷着的喉咙舒服了些,找了个凳子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苏倾楣问苏泽恺。
“大妹妹被蛇咬了?还是为了救祖母?”
苏泽恺一早就出门会友了。
他每次外出,都会告知信任的小厮,自己的行踪,一旦苏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出面的,他就可以立马赶回来。
苏梁浅被毒蛇咬伤的事情,他也是差不多第一时间就知道的,心里还高兴了许久,但具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并不清楚。
他本来是想回来了解情况的,主要是想看看苏梁浅有没有死。
他是希望她死的,那样苏府就可以回到从前萧燕独大,他的一切,顺风顺水,但几年的局王承辉也在。
他上次本来是想带王承辉去飙风寨,作为见证人看苏梁浅和一个可以给她做父亲的强盗头子成婚,结果却是个乌龙,王承辉养尊处优,他把人给得罪了,他这个身份,想见他一面并不容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是留下来想办法努力修补关系。
“你的人告诉你的?”
苏倾楣知道,不管苏泽恺去哪里,苏府都有他的耳目。
苏泽恺会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但是他说这话的口气,还有他的反应,却仿佛这其中有一件什么天大的事情。
“什么我的人告诉我的,外面都传遍了!”
苏泽恺面色冷凝,声音很大。
“我和几个朋友喝酒,酒楼里到处都在传呢,人家都编成故事了,说苏梁浅舍身救祖母被毒蛇咬了,现在昏迷不醒,不止这些,还有母亲之前逼迫六姨娘打胎嫁祸给她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母亲您就是因此不能管家,还说我”
苏泽恺手握成拳,没继续说下去,冷凝的脸色,变的阴沉。
说他其实不是养子,而是苏克明和萧燕生的,萧燕怕影响了他的地位动的手,还说他也想害苏梁浅,那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自然有人拿他的身份说事,王承辉那纨绔也嘲笑他,说他是伪君子,苏泽恺待不下去,就回来了。
“你说什么?”
萧燕和苏倾楣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说母亲本来是想害六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的,刚好祖母和苏梁浅去看她,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那天后来请来给六姨娘看病的几个大夫,都站出来证实了这件事!还有今天的大夫,他说你给了他一笔银子,想让苏梁浅永远醒不过来!”
苏泽恺红着眼,瞪着萧燕,吼出了声,“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我岂不成了毒妇!”戕害嫡女庶子,甚至是嫡女,这都是极重的罪名。
萧燕不堪打击,向后退了几步。
完蛋了,她辛苦经营的名声,全毁了。
这马上就过年了,她怎么出去会友?她还有什么脸面?
苏倾楣也是脸色煞白,她原先也觉得,这应该不是个计谋,毕竟哪个惜命的人,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但现在,她觉得,这件事情,就是苏梁浅一开始布置好的。
萧燕是她的生母,哪怕她将自己的名声经营的再好,她再完美,有一个毒妇母亲,一切都会是枉然。
苏倾楣更气萧燕,气的一次次的,没一件事情办好。
但刚刚方嬷嬷也说了,上门给苏梁浅解毒的大夫,是秋灵找的,那就是苏梁浅的人,不管出面的是谁,只怕结果都会如此。
她甚至庆幸,萧燕提前来了,当时追出去的是她,不然,这恶妇的罪名,直接就是她了,对她更加不利。
如果那两个丫鬟,就是荆国公府的人,那这件事情,就是荆国公府在捣鬼。
苏府,她和苏梁浅的较量,其实也是和荆国公府的较量。
这是荆国公府蓄谋已久,还是沈家的老太太,为了苏梁浅,出动的一支自己暗藏着的力量。
如果是后面一个,苏倾楣觉得自己更加嫉恨苏梁浅了。
另外一边,苏泽恺不停的责怪萧燕,萧燕本就备受打击,情绪看着比前几日崩溃的还厉害。
“现在是相互指责闹内讧的时候吗?”
苏倾楣也不满,她内心甚至有难以排解的恐惧害怕,她也想要发泄,像苏泽恺对萧燕那样,但她,从不做无用功。
萧燕没话,眼泪掉的更凶。
苏泽恺瞪着苏倾楣,没好气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何止是不友善,甚至还带着怨气。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苏倾楣也有责任。
现在的情况,他受到的波及冲击,明显比苏倾楣大。
他不爽!
在苏泽恺眼里,苏家上下的人,都亏欠了他的,尤其是萧燕苏倾楣苏梁浅,都应该为他牺牲,当然,苏克明更是,但是他不敢对苏克明提这样的要求,而苏倾楣,更不是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
“这些事情,只是外面在传,再怎么沸沸扬扬,只要祖母和父亲不出面,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就是谣传,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告诉别人,还是想直接让别人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在场的心里都清楚,苏老夫人和苏克明,是不可能证实这件事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要不要找人说我们是冤枉的?将那些流言顶下去!”苏泽恺建议道。
苏倾楣略微思虑了片刻,“那样做就太过明显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做好自己,堂堂正正,而不是心虚慌乱,外人自然就会觉得我们是冤枉的!”
苏倾楣的话,倒是让苏泽恺和萧燕平静了不少。
苏泽恺看向苏倾楣,她就在自己的面前端坐着,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妹妹,遇事不乱,比他厉害多了,比他更像舅舅萧镇海。
“父亲他现在比我们更急呢。”
萧燕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一旁,方嬷嬷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母亲在这当口,名声受损,对父亲的仕途势必会产生影响,父亲定然会不快,母亲您是正房,就该有主母的气度,不要事事都争风吃醋!”
被自己的女儿训斥,还是当着下人的面,萧燕尴尬又不高兴,但现在这种时局,她知道苏倾楣说的也没错。
“你的名声,现在对父亲仕途的影响不是最主要的,而是谁在传遍这件事,谁在害他!”
萧燕一听这话,很快想到了替死鬼,眼睛瞬时就亮了起来。
“那条蛇,一定要在苏梁浅醒来前找到。”
苏倾楣有种强烈的预感,那条蛇没找到,后面可能还会再出状况。
“苏梁浅这次要没死醒过来,今后的风波会更多,不要一出点事就自乱阵脚!舅舅应该就回来了,我到时候去萧家一趟!”
既然荆国公府也参与了其中,她自然要将这些事情告诉萧镇海,同时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胜算。
这是崛起的萧家,和沈家的较量。
短短一日的时间,苏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几乎传遍了街头巷尾。
苏克明听了苏老夫人的话,也是还不怎么放心六姨娘腹中的胎儿,从福寿院离开后,并没有找萧燕,而是去了念瑜苑,他是在萧燕后才知道,苏梁浅的事,已经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了。
要只是苏梁浅舍身救苏母的事也罢了,苏梁浅能有这样的好名声,对苏家的其他姐妹,对苏家,对他,都没坏处,偏将萧燕牵扯进来的,想到这件事对自己对苏泽恺苏倾楣的影响,他自己都想狠狠的惩罚萧燕一番。
要不是她自作聪明
苏克明怒气冲冲的到了笙辉苑,还没进屋,就听到萧燕的哭声。
萧燕原先是坐着的,看到他,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他跟前,开始请罪。
“明郎,对不起,我对不起恺儿回来了,外面的传言,我都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鬼迷了心窍,我本来也是为了恺儿和楣儿啊,现在却累了他们,还害了明郎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真的想要弥补的啊,和明郎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萧燕声泪俱下,自责到了极点,苏克明纵然是有气,她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伸手将萧燕扶了起来。
萧燕靠在他的怀里,脸上都是泪痕,还抽抽搭搭的,难过的很。
好好的,突然成了人人喊打的毒妇,她是发自内心的难过。
“老爷,是有人想要害您啊,还有泽恺和倾楣,现在大家都在骂您,大小姐是有好名声了,但昏迷不醒!”
萧燕一脸气愤,一副气的肝疼的样子。
“这些事情,也不是谁想知道就知道的啊,还如此的了若指掌,到底谁见不得明郎你好,要这样针对我们!”
苏克明一开始还没回过味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不由看向萧燕,铁青的脸,是完全不逊色于之前的气愤,“还能有谁?还会有谁!”
他气呼呼的哼哼了几声,眼底有恨,“女儿都不在了,手还伸的那么长,难道我的女儿,他们还要管不成!”
苏克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并且成功被引导。
萧燕松了口气,窃喜。
“我和母亲已经说好了,你年后管家。”
萧燕听是年后,心情有些郁郁,暗骂了句死老太婆。
“她毕竟是我母亲,以前我就要你多让着她点,不要让她不高兴,这已经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了。”
“之前我想尽早管家,就是担心事情会传出去,影响恺儿楣儿,现在这种情况,管不管家,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萧燕垂着眼,很是小声的说道,极是怅然。
“一切听明郎的安排。”
那样子,仿佛苏克明就是她的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克明觉得萧燕现在是真心悔悟了。
本来,六姨娘的事,他最最看中的孩子还在,他并没有那么责怪萧燕,他现在更恨的是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而这个人,在经萧燕的引导,让他觉得是荆国公府后,他反而觉得苏梁浅不懂事。
荆国公府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肯定是苏梁浅告诉她们的,至于这次她被毒蛇咬的事情,当然就是她身边伺候的人告诉的。
一府的女人,一院子的长舌妇,事情肯定就是这样传出去的。
苏克明心想着,等老夫人对苏梁浅的愧疚渐渐消了,她就将苏梁浅身边伺候的几个荆国公府的人都打发了。
他甚至觉得,苏梁浅不懂事,当初她设计被害,就该乖乖接受,而不是反抗,那样的话,现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苏克明这会怨上了苏梁浅,完全忘记了自己对她待价而沽时,希望她所有的都好,卖个好价钱的心情。
第二天,苏府的门口,挤满了人,除了看热闹的,还有扔烂叶子臭鸡蛋的。
苏克明被几个小厮护着,一出门,脑袋就被精准的扔了个臭鸡蛋,早朝都不能上,他也没心情出门。
他气难平,衣服都没换,铁青着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怎么平息这次的事情,半天无果。
他恨荆国公府,连带的对苏梁浅更加讨厌,正这个时候,下人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有客人!”
苏克明心情正烦呢,摆手道:“不见!”
“是王家的人,王家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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