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强烈抗议,苏老夫人态度坚决,苏克明没站出来替苏倾楣说话,事情就此结束,苏倾楣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暂时接受安排。
“影桐。”
被点名的影桐,一只手拿着剑,另外一只手还抱着装着毒蛇的木盒子,看了眼苏梁浅,心领神会的将手中的木盒,往空中一抛,里面的蛇飞了出来,被织的密密麻麻的白色线网网住,似乎在奋力挣扎着想要出来攻击人,那蛇眼,看的人发毛。
它张着口,露出带毒的信子和蛇牙,那牙齿锋利的很,仿佛一口能咬破白网,然后冲出来伤人。
影桐抽出剑,那突来的银芒,在并不怎么明亮的房间,刺的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安静的房间,只听到咻咻的声响,宝剑翻转间,速度极快,与空气擦出光亮,衬的影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越发冷酷。
蛇被分成了好几段,掉落在了地上。
苏倾楣,萧燕,二姨娘,苏如锦,还有苏涵月,谁的跟前,也没落下。
“啊!”
屋子里,尖叫声,此起彼伏,有大有小,房间里面的女人,更是乱作了一团。
蛇头,掉落在苏涵月面前。
蛇的眼睛,和它的身体一样,都是红色的,就算是死了还在动,伸出的舌头,没收回去,维持在外面,仿佛是要咬人。
苏涵月之前就被吓得不轻,影桐方才扔盒子的时候,正是往她的方向抛的,她亲眼看着蛇被五马分尸,还有血洒在了她脸上,眼前再突然掉下个这种东西,苏涵月简直崩溃,跑都忘了,抱着脑袋尖叫,吓得站着尿出来了。
萧燕苏倾楣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个个都被吓得不轻,苏老夫人也是。
苏倾楣有心计,不择手段,但毕竟养在深闺,会的都是后宅女人间的斗争,杀人不见血的,那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样的粗暴血腥,就好像战场上的搏杀,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令人望而便生出畏惧。
她看着地上还在动的蛇尾,和萧燕抱在一起,两人的身体都在颤抖,她喘着粗气,胸口跳的飞快,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反观苏梁浅,云淡风轻,就和没事人似的,那样子,仿佛是已经司空见惯。
苏倾楣第一次意识到两人的差距,她慌乱不安的内心觉得,自己比不上苏梁浅,她觉得自己打败不了她。
苏泽恺毕竟是男子,又在外游历那么多年,见识更广,他倒是没被影桐吓到,只是觉得苏梁浅身边这丫鬟,身手了得,不容小觑。
但她还是忍不住心惊,因为下令的是苏梁浅,可见心肠冷硬歹毒。
影桐面无表情,将剑插了回去。
苏克明看着影桐雪亮的剑,想到她方才利落的身手,审视的眸,有惧有怒。
他目光落在苏梁浅身上,她身上,真有当年老荆国公的风范,杀伐果断,让人不寒而栗。
那种苏梁浅身上也有的威压,让他憎恶。
屋子里,安静的可以听到苏涵月裤裆滴尿的声音,虽然苏克明对这个女儿没抱太大的期望,但还是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相比她们来说,连嬷嬷是最淡定的,让属下杀条蛇算什么,她这大小姐,可是拿刀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主,真是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大大小姐,你怎怎么这么残忍!”萧燕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控诉。
苏克明张口,苏梁浅察觉出他眼底的忌惮,不想听他废话,先发制人,在他前开口道:“残忍?上次就是姐姐身边的嬷嬷办事不周到,才让这孽畜害人,差点咬了祖母和六姨娘,害了六姨娘肚子里面的弟弟,这样,大家就都可以放心了。”
苏梁浅指了指被分成了好几段的蛇,都这样了,肯定是不能死而复活了。
“你直接处置便好了,一个女孩子,成何体统!”
苏梁浅当没听到苏克明的呵斥,握住苏母的手,“祖母,您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今后这蛇,再不能出来害人了。”
苏老夫人也有些被吓到,本来还想说苏梁浅几句的,苏梁浅这一解释,她立马觉得她做的很对。
比起自己被蛇咬,老命休矣,当然是把蛇处理了。
“浅儿说的有道理,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绝除后患,防止今后再有人用这条蛇害人。她这次就是因为这条蛇死了,遭了这么大的难,想要出出气,也无可厚非。”
苏老夫人是看着苏克明说的,边说边撵动手中的佛珠,她觉得,刚刚苏梁浅身上的戾气太重。
众人心有余悸,不敢多待,纷纷散去。
苏涵月的裤子都湿透了,蛇头还在她跟前,她的身体就像被定住似的,僵硬的根本就动不了。
她现在已经从恐惧中稍稍恢复过来了,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吓得尿裤子的事情,再想到这么多人看着,这事情传出去,只觉得又怕又羞,急的都哭了,最后还是苏若乔扶着她出去的。
刚出了琉浅苑,苏涵月再不克制,嚎啕大哭出声。
“若乔,大姐姐身边的人,实在是太恐怖了。”苏涵月哆嗦着控诉。
“让你招惹她!”
丫鬟恐怖,那肯定是因为主子。
苏若乔看着情绪都要崩溃的苏涵月,只希望她记住这次的教训,今后不要再因为萧燕她们,再去找苏梁浅的事,不然,吃亏的还是她。
苏倾楣原本是和萧燕一道,被苏克明拦着了,苏克明本来是想和苏倾楣单独说几句的,萧燕却没走,在后面跟着,苏克明想了想,也没什么萧燕不能听的,也就由着她。
“楣儿,今日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苏克明不开口还好,一说苏倾楣的恐惧和委屈全部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萧燕心里还在为苏克明方才没给她和苏倾楣出头不快,“你既然知道楣儿委屈,刚刚为什么装聋作哑,不替我们说一句话?”
苏克明知道萧燕心疼苏倾楣,他也心疼,倒没因萧燕这话生出责备,他叹了口气,“季家人对浅儿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季老公爷都来了啊,这是对浅儿多大的重视,还有王家,最近这段时间,我在朝堂上,和我说话的人都多了,我面上都有光,但我最心疼的是谁,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
“浅儿自幼不在我身边长大,楣儿你才是我掌心的宝贝,她现在能助我高升,我若官运亨通,最后得益的是谁?还不是你们!我不说话,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为了楣儿和恺儿!”
苏克明头头是道,他的一番话,听的萧燕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
苏倾楣也不知将话听进去了多少,还是那副委屈的样子,她握住父亲的手,眼泪掉更快了,“父亲,账簿和钥匙,我都可以都交出来,祖母全部交给大姐姐,楣儿都没意见,楣儿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李嬷嬷,父亲,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些年对我一心一意的,也最是了解女儿的喜好,女儿现在正是身边需要人的时候,而且这次的事情,真的与她没有关系,她真的是冤枉的,父亲,您能不能和祖母还有姐姐说说,让李嬷嬷继续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苏倾楣满是希冀的看向苏克明,流泪恳求。
苏克明看着苏倾楣那样,是真的心疼,他为难的皱眉,思忖了片刻道:“你要不喜欢你祖母给你指派的人,那我和你祖母商量下,为父指派,你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好不好?”
苏克明软着声安慰着商量,但并没有说不换掉李嬷嬷。
“老爷,李嬷嬷是楣儿最受重用的嬷嬷,大小姐一醒过来,她就莫名其妙的从楣儿的身边离开,您让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这次的事情还有楣儿?李嬷嬷当初是哥哥挑选着送来的,要因为这点子虚乌有的事情将她送回去,也不好说啊,我哥他的脾气”
苏克明冷着脸,看萧燕,“你还有脸说,事情变成这样,你脱不了干系!”
萧燕不服气,“老爷就算想借大小姐的势也没必要这样偏袒吧,这次的事情,分明是她自己自导自演,她就是想要害我们楣儿!还有大小姐身边那两个丫鬟,那心狠手辣的劲,还是个练家子,当初我就觉得她们来路有问题,可母亲惯着”
苏克明没接这话,对萧燕的这种说法,他倒并不是完全不相信,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苏倾楣的脑袋,“这件事,容为父想想。”
他一脸慈爱,“不管为父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到最后,苏克明也没应城下来,但并没有拒绝。
苏克明本来是想去打算看看二姨娘,安慰安慰她的,毕竟那一脚,并非他初衷,下脚还不轻,但最后却被萧燕缠着去了笙辉苑。
苏倾楣都快到倾荣院了,还是折返回了琉浅苑。
她有话要对苏梁浅说。
苏克明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刚刚说的话,被出来扔蛇身的影桐听了大半。
苏倾楣再回到琉浅苑时,苏梁浅刚听了她的禀告没多久。
影桐秋灵等人倒是气愤,而当事人苏梁浅,却觉得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她本来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他本来就嫌弃她,就是她在京城,两人也很少见面,他女儿众多,对她能有什么感情?偏她只有他一个父亲
上辈子是她太傻,才会渴望父爱这东西,抱那些不该有的奢望,乃至最后,一败涂地。
“小姐,二小姐来了。”
苏梁浅倒是没想到,苏倾楣会去而复返。
“小姐才醒过来,刚又折腾了半天,她说见就见?不见!”
说话的是秋灵,她看着苏梁浅,一双眼睛都是讨喜的坏,“小姐,她越想见您,您越不见她,让她把话把事憋心里,气死她去!”
苏梁浅好笑,“我刚醒,但一点也不累,刚好我也无聊,让她进来吧,还能陪我说说话,气气她也好。”
秋灵歪着脑袋,一想也觉得是,坏坏的眨了眨眼,出去叫人了。
苏倾楣进来,看着苏梁浅屋子里的几个丫鬟,走到她跟前,“我想和姐姐单独说会话。”
“你们下去吧。”
秋灵并不是很甘愿,看着苏倾楣道:“小姐,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一声,我们立马就冲进来。”
苏梁浅微笑道好,心里却不是很担心。
就苏倾楣,根本就伤不了她,若真动手,吃亏的绝对不是她。
苏倾楣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她面对着苏梁浅,不像是姐妹,倒像是谈判桌上的对手。
苏倾楣本来是想等苏梁浅主动问她前来是什么事的,苏梁浅气定神闲,似半点也不感兴趣,苏倾楣倒先沉不住气。
“姐姐的心愿是什么?”
苏倾楣看着苏梁浅,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苏梁浅没有回答,而是挑眉看向苏倾楣,看着似乎是有兴趣,又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我愿助姐姐达成心愿。”
苏梁浅看着苏倾楣一脸认真,信誓旦旦的样,忽然就笑了。
“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吗?”
苏倾楣不答。
“你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能助我得偿所愿?”
“我或许不能直接让姐姐如愿以偿,但愿为姐姐做辅,以姐姐您的手段,想必定然可以心想事成。”
苏梁浅听出来了,苏倾楣是来寻找合作的。
苏倾楣知道,苏梁浅不傻,她必然是看出些什么了,她也不隐瞒,坦诚的继续道:“我先前确实想姐姐能助我,不过以姐姐的才智,绝非屈居人下的人,与其我们这样相斗,你死我活,倒不如联手,只要我们姐妹齐心,通力合作,相信没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苏倾楣看着苏梁浅,说的极为自信。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倾楣听了,忙道:“姐姐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就这样下结论,也太武断了吧!”
“你想做什么?”
苏梁浅支着脑袋,那张初看不惊艳的脸,漫不经心,慵懒的模样,竟有让人生畏的气场,和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乖觉,完全不同,很是迷人。
“苏二小姐,虽然只是区区侍郎的女儿,却胸怀大志,你想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
gu903();苏梁浅脸上含笑,口气幽淡,苏倾楣听到最后一句话,两只手握住椅子两边的扶手,整个人绷住,脊背僵硬的挺直,差点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