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珍刚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苏梁浅落了面子,记仇的她自然是要讨回的,伙同她的那些姐妹,对苏梁浅冷嘲热讽,各种人身攻击。
比起上辈子至亲的背叛伤害,这种言语上的奚落嘲笑,对苏梁浅来说,不痛不痒的,就是人多嘴杂,一个个声音又尖,聒噪的很。
“大妹妹,你是最心善的,我记得刚回府的那日,还有人跪着感谢你的善举,说你是活菩萨呢,姐姐被围攻这许久,你怎么无动于衷?”
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苏倾楣被苏梁浅点名,怔了下,随后扬着端庄的浅笑解释道:“她们是喜欢姐姐,和姐姐开玩笑呢,姐姐刚从云州回来没多久,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多认识些朋友,也是好的。”
苏倾楣虽然很快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但对苏梁浅如此大喇喇的揭穿她的举动,心头还是不快。
虽然苏倾楣将这种不快掩饰的很好,但苏梁浅还是敏锐的察觉了出来,心里倒是平衡舒坦了些。
果然是萧燕的女儿,解释起来,说辞都差不多。
“我呢,就是个从小地方来的乡下丫头,不懂什么变通,也开不起玩笑,姐姐们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苏梁浅并没有结交萧意珍这些朋友的打算,态度疏冷的很。
“什么开玩笑,她们分明就是奚落你,既然看不起人家乡下来的,干嘛要缠着!”
少女的声音,气愤充满了正义感。
苏梁浅回头,就看到个穿着粉红色长袄的少女走了过来,绷着脸,抿着唇,神色也充满了正义感。
这眉眼
苏梁浅正觉得有些眼熟,就看到少女身后,一张熟悉的脸。
是周夫人。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周夫人来了,不知道周大人有没有到。
那些奚落攻击苏梁浅的人,很快认出了少女是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周诗语。
“诗语姐姐。”
周诗语走到苏梁浅的一侧,看向苏倾楣,“什么活菩萨,分明表里不一。”
周诗语是苏克明顶头上司的女儿,周安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苏倾楣和周诗语偶尔也有往来,是属于苏倾楣巴结的对象。
“不要叫我诗语姐姐,我母亲可没那个本事,给我生出一个这样大的妹妹来。”
周诗语直接拒绝了苏倾楣的示好,苏梁浅见她如此不给苏倾楣面子,心中料到,应该是周夫人和她说了什么。
“我们走。”
苏倾楣看着周诗语拉着苏梁浅的手离开,心里本就不爽的她气的脸色都变了。
周诗语此举,分明就是证实苏梁浅说的,她并不是真正良善的言论。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忍着心头的厌弃和那些低贱的人接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名声,她们居然这样肆意轻贱破坏。
“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十四,我也是呢,我们同龄。”
“我比你大一个月,我们竟然是同一天出生的,还有缘分,我叫周诗语,既然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周姐姐吧。”
两人有说有笑,苏倾楣更是气的不轻。
周大人身体不适,时好时坏,随时都要丢了官位,她还当是从前,居然这样有恃无恐,等父亲顶替了她父亲的位置,有她好看的,还有苏梁浅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苏倾楣长舒了口气,心中的浊气吐了出来,她心里舒服了些,难看的脸,很快恢复如常,笑着道:“那各位姐姐,就喜欢喜欢我吧。”
苏倾楣调节好气氛后,找了个丫鬟,“你去问问,户部尚书周大人,有没有来。”
若是周大人没到,那就是身体还没好,看周诗语还能猖狂到几时。
“多谢周姐姐解围。”
离开那些围着她的人,苏梁浅瞬时觉得世界清静了许多,心情都宁静平和了下来。
“亏我还把她当朋友,以她为傲,还想把兄长介绍给她,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周诗语气呼呼的,脸上是被骗的气愤,大大的眼睛,灵动的很。
是个真正活泼纯善的姑娘,长得也很不错,颊边还有两个梨涡,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可爱。
苏梁浅刚进来没多久,周夫人就领着周诗语到了,没有马上上去解围,是因为相信苏梁浅肯定能自己应对,而且,苏梁浅交代过,要当那日的事情,不存在,彼此不认识。
在周夫人看来,她现在是和苏梁浅在同一阵营,苏倾楣是苏梁浅的敌人,那也就是他们周家的敌人,周诗语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苏倾楣来往了。
趁着这时间,周夫人就和周诗语分析起了苏倾楣,实事求是的说了她不少坏话。
周诗语最听母亲的话,也最相信她,完全将苏倾楣当坏人。
苏倾楣是坏人,那和苏倾楣作对的苏梁浅,自然就是好人了。
苏梁浅笑,虽然户部尚书的嫡子,对苏倾楣来说,已经是高攀,但她的目标,可不仅于此。
“你不生气吗?怎么还笑的出来?”周诗语不解。
“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她们还不配。”
周诗语笑出了声,“你真有意思,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
苏梁浅听这话,不由失笑,这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好啊。”
“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天。”
正和苏梁浅意。
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小亭子,没一会,人群中,又是一阵嘈杂,影桐打探了消息回来,苏梁浅看她焦灼的神色,便知道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是沈家最小的表小姐。”
苏梁浅和沈母商量过,今日沈家也会派人前来,苏梁浅没走远,就是等沈家的人。
沈琦善?她那个怯弱的表妹?
苏梁浅起身,边走边问影桐,“发生了什么?”
影桐偷摸看了苏梁浅一眼,回道:“她们说表小姐是叛国的逆贼之后,表小姐要走,她们也不肯。”
苏梁浅皱着眉,周身的气息都泛着冷意,握着拳头,加快步子。
她并非没有软肋,只是,她的软肋,并非自己,而是荆国公府的名誉。
苏梁浅赶到的时候,战火已经平息了。
沈琦善靠在苏梁浅大舅妈的怀里,还在啜泣,苏梁浅怒其不争,但又心疼。
重活一世的只有她,沈琦善只是个寻常的女孩儿,又如何能云淡风轻的承受那些人的辱骂?因为在意,所以才这么上心。
除了她们,萧夫人和季国公夫人都在,萧夫人面带愧色,正向沈琦善致歉,从季夫人的神色来看,萧夫人低头,很有可能是迫于她的压力。
对面一群以萧意珍为首的少女,低着头,说是内疚,不如说是惧怕。
并非沈家,而是忌惮季公爷夫人。
“季夫人,周夫人。”
苏梁浅收住急急的脚步,朝着两人行礼,随后走到沈琦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看着沈家大夫人,“舅母,我来吧。”
苏梁浅拿出帕子,给沈琦善擦泪。
“梁浅表妹。”
沈琦善看到苏梁浅,眼睛亮了亮。
苏梁浅在沈家住了几日,沈琦善每日都找她说话,姐妹两感情增进了许多。
苏梁浅果敢聪慧,沈琦善几乎把她当偶像,对她颇有些倚赖。
“你们说了什么,让我表姐哭的这般伤心?”
苏倾楣先前在萧意珍这里说了不少苏梁浅的坏话,萧意珍本来就不喜欢苏梁浅,现在更加讨厌,更受不了她质问的口气,看着季夫人的方向,大声道:“你不说自己和太子有婚约吗,又勾搭季家小公爷,还有别的男人,你这是脚踩几条船,水性杨花!”
对一个女子而言,萧意珍安的这罪名,不可谓不重。
而其他那些奚落嘲笑过苏梁浅的,听了这话,脸色却不好了。
苏梁浅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虽然之前关于她的流言,传的是人尽皆知,但很多人都是听听就好了,事和人都对不上,而且深闺女子,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很多连苏梁浅昏迷,季公爷一家上门看她的事情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苏梁浅早早就和皇室定下的那门婚事了。
“我若水性杨花,皇上皇后自然会取消这门婚事,但是现在并没有!皇上当年明令,不许枉议荆国公府,萧小姐今日带头违抗圣上的命令,这是何意?”
“沈家四郎投敌叛国是”
萧意珍觉得苏梁浅就是胡诌,她根本不觉得有这么一回事,抬着下巴昂着头要反击,萧夫人急了,疾步上前,捂住她的嘴。
“珍儿被我养在深闺,并不知道这些,她被我宠坏了,说话不经大脑,让沈小姐受了委屈,我代她道歉。”
“她没嘴巴吗?自己不会道歉?”
周诗语赶不上苏梁浅的步子,刚刚才到。
萧夫人冷着脸,用眼神示意萧意珍道歉,萧意珍挣扎,张着嘴似要说话,一脸桀骜不服气。
萧夫人又是尴尬又是着急,苏倾楣见状,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萧意珍脸上闪过狠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沈琦善道歉。
“身体没事了吧?”
事情结束,季夫人根本就不理会萧夫人等人的攀附,转身面对着苏梁浅。
她神色慈爱,丝毫不掩饰对苏梁浅的喜欢关心,看的一众人目瞪口呆。
“劳夫人挂念,都好了。”
季夫人还是不放心,拉着苏梁浅,给同行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嬷嬷将无关想要上前的一干人等,全部拦住。
周诗语想要跟上去,被周夫人拽住。
沈大夫人要跟上去,被季家的嬷嬷笑着拦住,“我家夫人想和苏家小姐单独说会话。”
沈大夫人会意,将沈琦善也拽住了。
周夫人见她们留下了,牵着周诗语走上前去。
“认识一家,我叫周诗语,是苏妹妹的朋友,这是我朋友,你和苏家妹妹什么关系啊?”
刚刚周诗语刚苏梁浅说了句,沈琦善和沈家大夫人都认识周诗语,很快攀谈了起来。
原本一脸甜蜜的苏如锦在看到苏梁浅和季夫人离开后,神色变的更加冷沉,萧夫人也将苏倾楣和萧意珍叫到了一旁。
“季夫人来了,季公子肯定也到了。同是一家人,大姐姐一点姐妹情都不讲。”
今日的这场宴会,基本是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参加,季无羡刚回来京城时,季夫人给季无羡物色小公爷夫人的事,闹的是沸沸扬扬,风风火火。
季家条件好,公爷夫人这位置,在场的可谓趋之若鹜,掌控住了生杀大权的季夫人自然就是个香饽饽。
季夫人一来,那些家中有适龄适婚女儿的,很快就将她堵住了,在另外一处和夫人们喝茶聊天的萧夫人之所以会过来,就是想领季夫人看看萧意珍,刚好就撞见萧意珍和她身边的一群姑娘,欺负沈琦善。
季家和沈家是邻居,季夫人自然是认识沈琦善的,也知道她和苏梁浅的关系,当即出声匡扶正义,主持公道。
季夫人身份高,说话分量重,事情自然平息的快。
刚刚苏涵月见那群夫人领着自家小姐向季夫人介绍,她心里那个着急的,只恨自己是庶女,生母不能前来。
季夫人牵苏梁浅的手离开,苏涵月借着苏梁浅妹妹的名义,厚着脸皮想要上去,好在季夫人跟前露个脸,但被季夫人身边的嬷嬷挡了回来。
苏若乔看着向她抱怨的苏涵月,冷冷道:“刚刚大姐姐被人围着嘲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姐妹情?”
“那些人的身份,我一个也得罪不起。”
苏涵月觉得这不一样,“她已经是太子妃了,我若成为季家”
苏若乔当即打断她接下来说的话,警告道:“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切合实际的梦,不要做!还有”
苏若乔顿了顿,声音和她的神色一样冷,“我们亲姐妹都没姐妹情,更何况是和大姐姐,苏家,就没有这东西!”
“夫人找我有事?”
苏梁浅见季夫人将沈琦善她们都挡走了,便猜到她应该是有事要单独对自己说。
“那个叫降香的丫鬟,疾风已经找到了。”
季夫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手串,苏梁浅不解,听到季夫人道:“疾风找到她的时候,刚好发现有人将这个东西放到她怀里。”
苏梁浅接过手链。
手链上是一个个红色的珠子,像是玛瑙,晶莹剔透,色泽极好,细看还有光华流动,十分好看,也很衬肤色,戴这么个东西在手上,看着心情就不错,最妙的是,还有香味,淡淡的,但却十分怡人,甚至是让人陶醉的香气。
苏梁浅先是随意的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闭上眼睛,又认真闻了闻,季夫人觉得不对,看着苏梁浅问道:“怎么了?”
苏梁浅将东西放到了季夫人的鼻尖,季夫人和小狗似的,非常用力的闻了闻,还是不明白,“怎么了?”
“香味?珠子有异香!”
这香味是不明显,但都放到鼻子了,应该不会闻不到才对。
季夫人笑,有些尴尬,“我鼻子对这种气味,不怎么敏感,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麝香珠,取的是五年以上的雄麝,偶尔佩戴,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的功效,若长期戴在身上,有驻颜之效,同时可令肌肤光滑细腻,但一生都很难有孕,就算怀上了,也很容易流掉。”
“这么个阴毒的东西,给你的丫鬟做什么?”
季夫人一把夺过苏梁浅手上的香珠,开玩笑,她还指着少夫人嫁给少主后,给谢家开枝散叶的呢,这东西,自然是碰不得的。
苏梁浅知道季夫人在想什么,这种可能,基本是被她排除的。
且不说降香敢不敢,她才刚来萧府,断然是没有这么快就被收买的道理,若是降香自己戴着,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我的那个丫鬟呢?”
“现在应该在厨房帮忙。”季夫人的口气,并不怎么确定。
“这东西,怎么会在她身上?别人放到她身上,又从她身上拿走,她没反应的吗?”
“她好像是昏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东西,是疾风给云弈的,云弈让我交给你处理。”
苏梁浅来回走了几步,看着季夫人,“夫人能不能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萧意珍的身上?我大妹妹也可以。”
季夫人一脸兴奋,“你怎么知道?是无羡他们告诉你的吗?”
告诉她什么?
“我最擅长的就是取拿东西,当年我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了我夫君的传家玉佩,他对我佩服不已,才娶我为妻的。”
苏梁浅:“”
这不是偷吗?
苏梁浅看着季夫人一脸骄傲的样子飞,仿佛这是她的拿手绝活,没将这话说出来。
“那就麻烦季夫人了。”
季夫人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又都是一家人,苏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可惜只有一串,我就将她送给更讨厌的萧意珍吧,萧夫人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太溺爱孩子,把带在身边的两个孩子都养废了。”
苏倾楣还是萧意珍,苏梁浅不怎么无所谓,两个人都坏,但比起萧意珍来说,苏梁浅更讨厌苏倾楣一些。
毕竟,萧意珍这样针对她,她也算是居功至伟。
“也不知道萧夫人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自家的女儿,也不能这么不客观,太过分了,就她女儿那长相,那身材,品行还不好,又是个跛脚,居然想嫁到季家,我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这样坑我儿子的好吗?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嘛!”
季夫人说起这些,相当气愤。
季夫人对外貌家世并没什么要求,但是她要什么,萧意珍没什么,倒是缺点一大堆,还有残疾,想到自己的儿子被这样的人觊觎,季夫人觉得这简直是对季无羡的侮辱,窝火的很。
苏梁浅可以想见,就季无羡那个颜值狗,他情愿自宫,也不会愿意娶萧意珍的。
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季夫人这种上火的心情,苏梁浅完全能够明白,绝对是萧意珍更讨厌。
“那就萧意珍吧,我也觉得她挺讨厌的。”苏倾楣设计她,晚上也逃不过。
“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gu903();天,渐渐的有暗下来的趋势了,距离晚宴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时辰不到,这个点到,算不得早,但季夫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公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