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荣院院内,没有下山的太阳还算明媚,下人们在各处坐着,有一些懒散。
“小姐呢?表少爷刚看过夫人,听说她身体不适,带了大夫过来。”
已经站了起来的下人走到门前,有人回道:“小姐在屋子里呢,昨晚从萧府回来后,就病了。”
萧凭望走至门口的时候,听到外面声音的李嬷嬷刚好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看到萧凭望,故作惊喜道:“表少爷来了!”
她往萧凭望的方向走了两步,萧凭望看着李嬷嬷,脸依旧是板着的,问道:“表妹呢?姑姑被姑父打成那个样子了,她怎么不劝着?也不去看看。”
萧凭望觉着,苏倾楣就是生病不舒服,应该也不会很严重,这口气,是有责怪的,而且,萧凭望怀疑,苏倾楣根本就是没病装病。
李嬷嬷皱着眉头,一脸的愁色的解释道:“小姐发烧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昨夜回来,睡下没多久,就发高烧了。”
李嬷嬷边说,边让萧凭望进了屋,“少爷既带了大夫来更好,现在府里的情况拮据,老奴要去请大夫,小姐也不让,我和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轮流伺候了一夜,现在高烧是退了,但小姐的状况还是不怎么好。”
李嬷嬷继续道:“老爷和夫人的事,夫人的情况,告诉小姐也没用,我担心小姐着急上火,病情加重,来了几波人,都拉着没让打扰小姐。”
李嬷嬷跟在萧凭望的身后,叹息着继续道:“小姐就担心老爷冲动,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去找老爷为夫人求情说好话的,但回到府里的时候,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老奴就劝着让她第二天一早再去,哪想到说病就病了。”
李嬷嬷话说完,刚好到了房间。
和笙辉苑一样,苏倾楣的屋子,空荡的让人意外,冷冷清清的。
李嬷嬷见萧凭望四下看了眼,很快道:“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大小姐搬走了。”
萧凭望心里对苏倾楣生出几分惋惜,却不赞同李嬷嬷的话,“她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也是她应得的,如果不是你们贪心,意图将她的东西占为己有,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李嬷嬷闻言,越发的惆怅,“话虽如此,但小姐毕竟是她妹妹,虽然有过针对,但大小姐哪回也没吃亏,这一次次的,大小姐做的实在过分!”
床上,苏倾楣的小脸,白里透红,那红,像是被火烧过,嘴唇也干干的,那模样,确实像是高烧过后的,下巴尖尖的,看着比以往更加的我见犹怜。
萧凭望看着这样的苏倾楣,心头的那点怨气,烟消云散。
“大小姐回来后,小姐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这桩桩件件的,她哪里受得了?尤其是这次夫人为了大少爷和萧家闹成这个样子,小姐受舅老爷的看重,视他就如自己的父亲一般,她心中愁闷,难以纾解,所以才会”
萧凭望没接这话。
苏倾楣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大夫看后,开了药方,让注意休息,萧凭望叮嘱了几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床上的苏倾楣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表哥。”
她声音喑哑,也透着虚弱,撑着要坐起来,李嬷嬷忙上前帮忙。
“表哥怎么来了?”
萧凭望想了想,还是没将萧燕的情况告诉苏倾楣。
“不是姑母让我尽快上门一趟的吗?这次的事情,姑姑也是逼不得已,而且我母亲也有责任,父亲他会体谅的,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萧凭望的态度温和,目光也极为慈善,苏倾楣咬着嘴唇哭出了声,“表哥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我这院子,现在苏府上下所有的下人都忌惮她,根本就不将我和母亲放在眼里,我姐姐她这是要将我和母亲往绝路上逼啊,我今后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苏倾楣控诉着,口气是满满的怨恨。
萧凭望只拧着眉头,神色倒是未变了,“没脸见人,那就在府里好好呆着,学着修身养性让自己变的聪明些。你还有和七皇子的婚事,只要萧家不倒,这门婚事就会在,虽然我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但我从来不觉得,萧家的未来和希望,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事我会和父亲说的。”
“表哥!”
苏倾楣闻言急了,还带了几分朦胧之色的眼眸,可以看到一如之前的野心,萧凭望继续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有几句忠告,你的未来,已经系在了七皇子身上,守好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有野心欲望不是坏事,但凡事不要太过强求,尤其是不切合实际的目标,既然你和姑姑屡屡在你姐姐的手上吃亏,那就说明你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萧凭望说这话,完全是为了苏倾楣好,但苏倾楣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大表哥处处轻贱我,觉得我不如大姐姐就算了,怎么二表哥也如此袒护她?莫非二表哥也喜欢她?还是喜欢上了和她有关的人?”
“苏倾楣,你乱说什么!你还讲不讲一点道理?”
萧凭望皱眉,斥责苏倾楣,话落,他又想到什么,盯着苏倾楣问道:“你刚说,大哥喜欢苏大小姐?”
“二表哥竟然不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二表哥,萧家现在当家的是舅舅,他说的话才作数!二表哥可以不顾虑我袒护外人,但不能不顾萧家的大局,大表哥也是一样,苏梁浅还有和苏梁浅有关的人再好,你们也改变不了敌对的关系,舅舅向着我,那二表哥和我就还在同一阵营,希望二表哥能多为我着想。”
萧凭望眉头拧的更紧,整个锁了起来,“你不用拿父亲压我,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提醒我,你不要觉得我袒护偏帮外人,凡事离不开个理字,我就事不就人。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学聪明些,惹不起,那就避着躲着,不要主动招惹,自讨苦吃!”
萧凭望甩袖离开,李嬷嬷送他出院,回来的时候,见苏倾楣头靠着床头,扫着空荡荡的屋子,神情呆滞难看,李嬷嬷也将屋子扫了一眼,心想着等萧燕的银子来了,定要在屋子里添置些东西,不然一直这个样子,苏倾楣就会一直阴晴不定,精神状态就别想好。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二少爷的脾性,从小脑筋就不会转弯,看不惯的事,就是萧夫人,他说话也不会客气,小姐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苏倾楣恍然醒来,扭头看向李嬷嬷,“是不是母亲出什么事了?”
萧凭望带大夫来苏府,李嬷嬷是知道的,苏倾楣生病,那也是真的,她昨晚回来后,确实就发烧了,但情况的话,没李嬷嬷说的那么糟糕严重。
李嬷嬷心疼苏倾楣,知道她现在对萧燕有很大的怨气,并不会愿意去照顾,再加上她生病,就将几波人都送走了,因为苏克明对苏倾楣的态度,再加上苏倾楣七皇子侧妃的身份,那些人倒是不敢强闯。
苏倾楣没请大夫,并非舍不得银子,而是不想让苏梁浅知道这个消息,因此笑话她,她不但没请大夫,还刻意让身边的下人隐瞒了。
苏倾楣了解苏克明,萧燕的事,他肯定不会善了,再加上萧凭望来的这么快,她便猜到,应该是萧燕出事了。
李嬷嬷点点头,走近苏倾楣,扶着她躺下,“老爷又打夫人了,挺严重的据说,有人给二公子送了信,二公子就过来了,已经和老爷见了面了,老爷今后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轻易对夫人动手了。”
苏倾楣轻嗤了声,满是嘲讽,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我这二表哥倒是一身正派,真不知道他看上沈琦善那个女人什么?若是哪日萧家的清誉和沈琦善,就只能选择其一,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苏倾楣扯着嘴角,那笑冷冷的,有几分精明的算计在里面,还有快慰,看的李嬷嬷心又提了起来。
萧凭望从倾荣院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琉浅苑。
“小姐,萧家二公子在外面,说要见您。”
苏梁浅并没有太久的迟疑,“请他进来。”
时值傍晚,夕阳西下,整个琉浅苑都铺上了一层暖金色的亮光,屋子里的柜架上,摆放着的都是上等的珍品,墙上挂着的字画,也是价值连城的绝品,还有颜色的搭配,到了萧燕和苏倾楣的院子后,萧凭望看苏梁浅这布置的恰到好处的屋子,简直就是满满当当的,纵是太阳落山的傍晚,也比那边阳光明媚的白日看着要温暖许多。
萧凭望进屋坐下后,很快有下人奉上茶水。
苏梁浅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了,就留了秋灵,影桐在门外守着。
萧凭望看着苏梁浅,目光带着踌躇迟疑,苏梁浅倒是不急,坐在他对面慢悠悠的喝着茶,萧凭望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开口道:“我刚去看过姑母和表妹,苏大小姐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我姑姑这次受伤很重,表妹她也发高烧生病了!”
“苏倾楣生病了?”
苏梁浅眉梢轻挑,苏倾楣生病的事,李嬷嬷帮着瞒的紧,很多人都觉得苏倾楣是故意装病,再加上秋灵有事出去了,苏梁浅并不知情。
对萧燕和苏倾楣的事,苏梁浅其实算不得关心,她很少会刻意去打听,都是秋灵主动和她说的多。
萧凭望见苏梁浅不相信,忙道:“我带大夫亲自去看了,是病了,若非病了,姑姑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肯定是会去照顾的,不管她们之前有什么做的对不起苏大小姐您的地方,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她们已经自食恶果,得到了惩罚,希望一切到此为止,你不要将事情做绝。”
苏梁浅听了这话,不以为然的轻嗤了声,“你相信?苏倾楣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尤其最近认识更深。”
刚回来京城的时候,苏梁浅只觉得苏倾楣心狠手辣,擅长蛰伏,而最近这一次次的事情,让她知道,苏倾楣是个只在意自己的人。
“她对我什么态度,萧凭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对她也是一样,放了她对她宽容,那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还有你的姑姑,你还不知道我从云州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你的姑姑,勾结云州地界的山匪,让他劫持我,与我成婚,又让苏泽恺带着王承辉,想要捉个正着,那个土匪,不但人长得丑,年纪比我父亲还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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