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邵辰风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多次减刑,五六年就被放出来,那雀宁会如何做想?
具体法律的我也不太懂,不过伪证肯定是违法的,放在往常我肯定会拦住你。
蔚鸿之顿了顿,道,不过今天,我愿意破例放任一次,装作我们刚才的谈话都不存在。
雀宁一怔,他早就想过以蔚鸿之的性格肯定会劝他不要,事实上在这个主意提出来之前,他也在为自己心中无法抑制的阴暗难过,从前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个善良的好人,也在努力,可现在他发现,很多时候做好人,只会被伤害,就像妈妈曾经跟他谈起领导贪污时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欺负的最惨的永远都是老实人,投机倒把的人反倒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他现在还想做个好人吗?
对不起。雀宁握紧拳头,喉咙里哽的发痛。
干嘛对不起,刚才你有说什么吗?蔚鸿之装作完全忘记了两分钟前的谈话,拍了拍他的腿,等做完笔录我再送你回医院,阿姨今天情况怎么样了?
不管路上再怎么思想斗争,在真正坐在两位警察面前,开始做笔录时,雀宁反倒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和邵辰风认识的开端,以及怀疑在兼职时邵辰风就对他下药,未经过他同意就绘制裸画的过程,以及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被跟踪,因为害怕带上了装有定位的耳钉,又是怎么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被骗到医院附近的。
他思路和口齿都相当清晰,对警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做出回答,当谈到自己从密室中苏醒,发现浑身赤.裸时,他顿了顿,深吸口气,道:抱歉,我可能要缓一缓。
警察相当通情达理,重新倒了杯水给他,雀宁礼貌谢过,他含了口温水在嘴里,润湿说到干燥的口腔,过了一会儿才咽下去,重新开始描述。
他说起邵辰风的那些话,说起自己将定位器之一吞下肚,说起帷幕被揭开的画像和邵辰风胳膊上的针孔。
在最后,雀宁双手放在桌上,垂下眼,声音因为长时间说话有一点点嘶哑,提出了最后的控诉:
他除了自己吸毒外,还曾劝说我,试图让我也和他一起。
第118章狐狸出嫁
蔚鸿之作为报案者需要说的事情相对简单完成笔录时才刚刚六点,他到旁边房间看了一眼,才刚听到雀宁说从密室中醒来。
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的样子蔚鸿之跟警察打了声招呼,去附近的饭店买了晚饭犒劳这些一直忙到现在的人民公仆做笔录就已经很累了,总不能还让人家饿着肚子。
饭店的服务生把这些饭菜送过来时,刚刚拆开泡面盒子的年轻辅警警觉地抬起头看到蔚鸿之和服务生拎着的食物,赶忙站起来。
各位辛苦了正好也到了饭点,我买了点吃的,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辅警从服务生和包装袋上认出这家店是附近有名的高消费摆手道:客气了客气了,我们其实一般都会晚一点吃饭。
孟尝冬在这时跟在技侦身后从小房间里出来,他正饿着呢看到晚饭就摆在面前眼睛一亮就要去看都有什么菜色。
他的笔录结束的比蔚鸿之还要早,但一起在蒙城追踪讯号的技侦又拉着他讨论了很多技术上的问题不过他一点也不烦作为一个技术迷能面对面的和其他高手进行交流可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故而直到现在才出来。
另一名年长的民警也觉得不好意思,搓着手道:真是破费了,过来做个笔录还给我们买东西。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又不等于不能吃群众的东西。蔚鸿之笑道,我买的挺多,叫大家都过来一起吃吧。
于是雀宁笔录做到一半,就被喊去一起吃饭了,蔚鸿之坐在他旁边,用眼神问询,雀宁只是笑了下,便重新低下头。
蔚鸿之见状心里有数了,无论雀宁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不会干涉,他已经承诺了这一次的放纵,并且他大概知道雀宁想从哪方便下手,说不好听的,如果万一真出了事,他手握权势,也有把握把雀宁保住,到时候只需说雀宁是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产生了被害妄想就好。
饭后雀宁的笔录继续进行,孟尝冬先行回去,蔚鸿之在警局的休息室等他,空旷的房间中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感觉有点困,便双臂交叠放在桌上,脑袋枕着,像高中时代早自习困倦时那样,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
只是他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梦境如约而至,这次他梦见的不是和他互换了灵魂的蔚宏,也不是和上次那样小时候的事情。
这场梦诡谲奇异,他不断沿着螺旋的楼梯向上走,第一视觉却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能勉强扶着粗糙且破旧的墙壁迈出步子,每走二十层都有一扇窗户,古旧的金属窗框生满锈迹,甚至都有所断裂,绿色的爬藤植物顺窗侵入,蔚鸿之试图向外望,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灰沉沉的天。
他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从墙壁上脱落的小石子被踢到,跳动着一阶阶滚落,蔚鸿之听不到声音,但他觉得也许那会发出哒哒声响。
最后一步迈出时,模糊的视线陡然开阔,螺旋而上的高塔最顶层,通往的竟然是一座车站。
雨水沐浴着阳光落下来,蔚鸿之向前走了两步,站台旁的长椅上坐着一只巨大的猫,雪白雪白的,就像放大了二十倍的双皮奶。
他走到长椅跟前,明明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却又清楚知道自己问了它什么。
狐狸要出嫁了,我要去参加她的婚礼。猫如是回答。
在梦中蔚鸿之并不能很好理解它的意思,他也在长椅坐下,等了不知多久,猫抬起左前抓,拨开毛发看了看被遮挡住的表,站起身道:看来今天车不会来了。
蔚鸿之伸手,一滴雨落在他掌心,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太阳晒热,暖暖的。
就好像滴在脸上的这一滴。
蔚鸿之一个激灵,迷蒙地睁开眼,抬起头,水从他脸颊上滚落,不知何时过来的雀宁正站在他身边,眼含笑意,一手端着杯子,因为含了一大口水两颊鼓鼓的,嘴唇湿润。
那滴落在蔚鸿之脸上的水从何而来显而易见。
蔚鸿之用手背抹了下,站起身道:弄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捏雀宁鼓起的脸颊,雀宁赶紧把水咽下去,省的再一下憋不住被捏的喷出来。
嗯。完了。雀宁看出蔚鸿之的精神状况好像有点差,中午没睡好吗?
没,就是等得有点无聊,眯了一会儿。蔚鸿之看了眼腕表,九点半。
他禁不住想起梦中的猫,不知道他的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住院部的大多数窗户都还亮着,坐在副驾驶上,蔚鸿之突然生出种恍惚感,尽管已经记不太清了,前天的梦在他脑中还留存模糊的印象,一样坐在车里,一样的住院楼,一样亮着的窗户。
邵辰风已经被拘留,在开庭之前,蔚鸿之和雀宁都不会再见到他了,蔚鸿之托蔚封去找他认识的最好的律师,尽力让邵辰风多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