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虽说其他的法子冒险了些,但是污秽之气不除,确实难以安心,万一再伤及了世子您的身体,那恐怕就……所以阿姐觉得,世子您要不还是先忍忍吧,等阿姐再找个日子,去找找哪里有牛粪,这样……”
“够了!”
陆谏瞪了瞪她,一把将书扔回了采禾身上。
“什么狗屁文书。”
他不知道张妤哪找来的这么些个胡说八道的册子,但是看得出来,她准备的很充分,至少明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过错的。
怎么看,都像是个为了他,病急乱投医的“好阿姐”。
他看着幸灾乐祸的张妤,好半天,才将嘴里的那句粗话吞了回去,挤出一句:“如此说来,小爷我倒是要感激你咯?”
他就没碰见过她这么颠倒黑白的,三两句话说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还为他办了件大好事,就连最后,也要拐着弯占他便宜。
陆谏话里是讽意,张妤却装作听不出其中含义,十分委屈的点头:“感激倒不用了,只要世子您往后不要将阿姐当成坏人,阿姐便心满意足了。”
陆谏这边气过头了,反而还笑了几声。
他原本体谅她是个姑娘,姑娘家嘛,吓一吓就好了,这会觉得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人了,这哪是个正经的姑娘家,怕是男子,都没她胆子大的吧。
敢在他院子里泼狗血。
他屈了屈指,有些烦躁。
本来这次陆谏是打算带着小厮好好闹一番的,但是现在被张妤这么一搞——
他看了看周遭那些丫鬟小厮,又看了看一副柔弱模样,一直“为他好”的张妤,好像怎么看都是他在欺负一个姑娘。
可就这样走了,陆谏又觉得不甘心。
想想院子里那一股子臭味,他更觉得一股恶气在胸口难出。
旁边的小厮们见他不开口,也都愣愣的。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道现今到底是撤呢还是上呢。
“世子若是还不信的话,不若将长公主叫来评评理。”
张妤说这话时,从帕子的眼角观察着陆谏的行为,果真如上次一样,听她这句话说完,陆谏的脸上连嘲讽的笑都没了,嘴角耷拉下来,便是周身的气也沉了下来。
他眼睫弧度十分长,在白嫩的脸上划下阴影,精巧的下巴绷得很直。
她心里嘀咕陆谏跟长公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面上还是委屈的样子,三言两语不离长公主。
“世子觉得我有意,可真是伤阿姐的心。昨日长公主还让阿姐我与你好好相处呢,今天这就闹了事,全都怪我,惹世子您气了。”说着招了采禾,“采禾你去请长公主来吧,就说你家姑娘我惹世子生气了,要在她面前给世子陪个不是。”
说到要招长公主过来时,陆谏的面色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了。
这下子张妤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陆谏果真与长公主之间有嫌隙,不然的话,怎会一听长公主名字,就变了脸色。
采禾出了门,门外言清适时走了进来,有些着急的样子:“世子,阿八突然间疯叫的厉害,在院子里头乱咬人,还请您回院子瞧瞧。”
陆谏没动。
再之后,张妤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竟然只是转身走了,后头本跟着他进来的小厮一见如此,立刻全都退了出去。
他来的气势汹汹,走时却过于突然,便是张妤都没料到,让她抹泪的动作都愣了愣。
而后,门外没走远的采禾回来了:“姑娘?”
张妤没说别的,只点了点头,对她道:“关门吧。”
采禾一脸莫名的“哦”了声,关好了门。
等院子里其他人都散了后,张妤也不再做哭诉的样子:“方才写那书册的先生,赏。”
这下子,终归可以睡个安静的觉了吧。
陆谏砸完第五个花瓶的时候,终于冷静下来。
虽然小脸上还有残留着气愤之色,但也不跳脚了。
下人们全都瑟缩的跪在地上,没人敢开口说一句,便是平日里嚣张的阿八,此刻也只敢缩在他脚边“呜咽”一声。
阿八已经被人清洗干净了,但毛发上,还是有股子隐隐的腥臭,一闻见这个味,陆谏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脸色又有了复发的苗头。
想及那人,他就觉得心情烦躁。
瞅见这状况,站在他最近的言清赶忙将他旁边第六个瓶子递过去。
言清心里还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前几日就让人将房里皇上赐下的物件收起来了,不然的话要是世子生气摔坏了,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了。
陆世子只扫了他一眼,没砸。
言清讪讪的放了回去。
自隔壁搬过来后,自家世子脾气涨了不少。
言清有些头疼,隐隐觉得,世子往后的脾气怕是会更不好。
他虽然脑袋瓜子不太聪明,但还是意料到了隔壁院张姑娘的不同,至少从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惹世子生气过,更不可思议的是,惹完了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他一时倒有些佩服那张姑娘了。
陆谏心里有口气,这股子气从见张妤那会就有了,但是直到现在这股气还未平息下去,这是十分少见的。
他其实可以有更狠的法子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并没有用。
或许是不想对一个姑娘那么凶残,又或者是心里头那一点莫名其妙的傲气,不想跟一个见识短浅的姑娘家计较,很难说清,但确实使得他的心情越发烦躁。
他磨了磨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手摸了摸缩在脚边的狗头。
“世子,这事咱们要不要,跟皇上说说?”
言清只是试探,府里的那一位他不敢提,于是只能说皇上。毕竟世子若是真气的话,告到皇上面前,还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
但他没想到一出口,就遭到了世子凌厉的目光,那双漂亮眼珠子,锐利森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若不适,请忽略)
陆谏:小爷怀疑你是隔壁派过来的!
言清:世子,小的怎么会是呢,小的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
陆谏:打住打住!若不是的话,那你怎么次次帮着那女人?
言清:世子,那是您未来夫人。
陆谏:!!!
第12章
“这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听到了没有!”
他不光是警告言清的,更是警告下首的那些个小厮丫鬟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言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跪下去磕头,再不敢多说了。
小厮丫鬟是知道自家世子脾气的,不敢因着他年纪小就轻视,全都哆哆嗦嗦的低头应声,其实不用他说,便是借他们豹子胆都不敢多嘴。
否则,就是嫌命长了。
倒是阿八因为他抓得紧,嚎了一声。
却也不敢做什么,只低着狗头,瞧着有些委屈的模样。
陆谏小手摸了摸阿八水光发亮的皮毛,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稍微平静了些。
而后有些阴戾的气息在他脸上浮现,最后咬了咬牙:“阿八,我可全靠你给我争气了。”
他眼底有晦涩之色,瞅得言清心里发毛。
阿八在他手下轻轻的呜咽了下。
自上次的狗血事件后,张妤发现隔壁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总给她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她不知道陆谏搞什么。
虽然心里隔着这么一层忧虑,但是不可否认,最近她睡的安稳了不少。
陈嬷嬷是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为震惊,拉着张妤念了大半天。张妤嘴上应着,但都没往心里去。
后来见隔壁院子真没什么动静,陈嬷嬷才不再拉着她,不过眉眼间的忧色更加重了,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
采禾事后也被陈嬷嬷私下骂了一顿,整日里精神恹恹,一时之间,院子里最轻松的倒是张妤。
这几日,她有时出院子也会撞见陆谏,不过大多那人眼里像是看不见她似的,仰头而过。连带着他牵着的阿八见着她,狗脸也凶狠的可以。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恶犬。
不过这几日她也没心思在意陆谏要做什么,因为临近安国寺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愈发紧张了。
安国寺建在城外的一座半山上,距离京城有半柱香的脚程,周围多高树密草,山也极为高耸陡峭,这也是以前张单掉下山崖后,侍卫花了几日才找着的缘由。
她没去过安国寺,对于安国寺的状况所知甚少,所以她打算先了解下安国寺周遭的状况,以备不时之需。
张妤托了陈嬷嬷在府里打听,有没有原本在安国寺附近待过的奴仆。
后来倒真让陈嬷嬷打听到,后院有个老奴,原本是安国寺山下某个村里的村妇。
她一听便欢喜的让人将她请过来,而后隔三差五的差人去请。
之后的日子里,张妤更忙了。
不是去张单的院子提点他莫调皮,便是准备关于此次去安国寺的行程,一时也没有注意到陆谏那边的状况。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那老奴和采禾,被陆谏带走的消息。
这事发生在她询问完那老奴,让采禾将人领回去的时候。
张妤得知时,十分恼火,她想起了采禾哭着跪在她眼前的场面。
采禾前世是被迫出嫁的,嫁给一个瞎子。
那瞎子不光人长得丑,有条腿也是跛的。
而采禾会嫁给他,是被长公主赐下去的。
她去闹过,但是毫无作用,便是她那父亲,也只是冷眼旁观:“这丫鬟的身份,能得长公主亲自赐婚,是她的福气。”
随后轰走了她,让她别在这些小事上烦他。
可采禾怎么会是旁人,她是在陈嬷嬷之后,她最亲的人了。
一切都像是徒劳,便是采禾都劝她,说这是她丫鬟的命。可她知道,这怎么会是采禾的命啊,那明明是长公主恼她,所以才这般变相的折磨她。
张妤闭了眼,深吸了口气。
她因为张单会出意外这事紧张坏了,忘记边上还有个伺机而动的小恶狗,随时等着扑上来咬她一口,不过现在懊恼也没用。
陆谏扬言,要她单独去花圃见他。
“姑娘,您真的要去吗?”陈嬷嬷给她披了件外衣,眉目间都是忧色。
张妤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这事本就是我和他的事,若我不去的话,不说那老奴,采禾您舍得?”
陈嬷嬷脸色为难,采禾那小丫头是她看着她长大的,虽然人笨了些,平日里她也总训斥她,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当然不舍得。
“可是……说不准世子只是话说的狠?”
虽然传话的人说,若她家姑娘不出现的话,采禾和那老奴都得死,但是她想着陆世子那张白白净净,玉面娃娃一样的脸,总觉得不大信。
张妤却没陈嬷嬷这般宽心。
从前那人性子就不好,她可不指望这会会好多少。
张妤摇了摇头,陈嬷嬷就知道自己没有说动她,忽而心头跳过了一个念头:“姑娘,这事要不咱们还是跟老爷商量商量吧?老爷现今跟长公主成了婚,也算是一家子了,没准老爷跟长公主这么一提,长公主再跟世子提点提点,这事没准就解决了呢。”
陈嬷嬷越说越觉得有理,眼睛都亮了。
张妤一听却蹙了眉。
陈嬷嬷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起告诉张鸣成了。
前世,她出了什么事陈嬷嬷都爱劝她跟她爹商量,但她爹那是个能商量的嘛,她都不用想,若是真告诉了他,铁定最后受罚的是自己。
关于她爹的性子,没人比她更清楚了,那就是个为了前程,谁都可以牺牲的性子。
就像以前,她惹了长公主的厌弃,她爹怎么做的,那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没去过她院子看过她。到后边,怕是都忘了这公主府里还住着她这么一个女儿了吧。
虽然表面瞧着对她和张单还挺关心,但骨子里刻薄冷血到极点,怕是从头来只在乎自己。
关于这点,她觉得自己得好好跟陈嬷嬷提前打个醒,这万一往后她若是真瞒着自己将一些事告诉她爹了,她怕是得忧心死。
张妤按住了她帮着自己收拾外套的手,看着她:“嬷嬷,您觉得我娘这牌位能接过来吗?”
陈嬷嬷困惑,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突然说到夫人身上去了,不过听她提及,以为她这是伤感,柔声安慰:“姑娘,嬷嬷知道您想夫人了,但是这事咱们还是先缓缓,现下您刚入公主府,根基不稳,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关于这事,老爷应该也自有打算,您先放放。”
她没把话说绝,是不想惹她伤心,张妤知道。
“打算,他有什么打算,打算怎么攀高位吗?”她低了低眼垂,苦笑一声,“嬷嬷,我都知道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