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能。
温锦柔收回目光,重新低头工作:“念想这东西从来就不是我或者宴星沂能决定的,你和徐诣,要断只能自己断,碍不着我们女人。”
“噢。”她突然停顿一下,笑着说:“或许周先生这么多年都没有追到宴小姐,就是因为还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
周岩这么多年,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儿,从未被女人怼过,温锦柔算是头一个。
起初当然是不悦,听完她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星沂?又或者,徐诣应该怎么对你?”
温锦柔翻阅着文件,语气淡淡:“我和徐诣,周先生还是不要管了,乱着呢,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至于您和宴小姐,真想让她给你个念想,你难道不是应该立即表白,让她知道,你不是把她当妹妹,这还用我教你?徐诣都比你做得好。”
周岩:“………”
他忽而笑了声:“听温小姐说完一番话,我终于明白徐诣那样的性子为什么也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要谢谢你对我说这番话,我回去会好好想想。”
他不是不想表白,是不敢。
宴星沂心里有别人,当他是兄长多年,周岩如果贸然说出自己的心意,或许连朋友做不成。
周岩离开后,温锦柔却无法静心工作,他留下的那张字条还在桌上,上面写着徐诣医院的地址。
温锦柔眉心逐渐蹙起,拿起这这张纸条扔进垃圾桶。
**
徐诣在私人医院,原本觉得是小伤,可后来影响到工作以及日常生活,到医院拍片才知道伤到了骨头,得住院观察。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温锦柔,纪庸每次到医院,都会发觉他盯着自己手机发呆。
“你这是等温锦柔给你打电话?”
徐诣眼神仍旧放在手机上:“我没有她电话。”
纪庸啧啧摇头:“那你干嘛这么出神的盯着手机,像看你情人似的。”
“还有,挺不行啊你,这么久了还没有温玉落的电话,我有,你信不信?”
徐诣终于抬眼看他:“你怎么会有?”
“顾向烟,我新追的妹子,她和温锦柔关系还行,我通过她知道的温锦柔的电话,哥们儿特意给你留意的,要不要?求我啊。”
徐诣眼神幽冷地看着他。
纪庸投降,“行行行,怕了你,我猜如果是温锦柔让你求她,你肯定都愿意跪下来吧,真差别对待啊。”
纪庸把电话号码写给他:“喏,这个。”
徐诣将纸条展开放在手心,是温锦柔的电话,他看一遍便牢牢记住,纪庸以为他想给温锦柔打个电话,没多呆,很快离开。
徐诣盯着那串电话看了很久,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翼翼的按下,然后保存在手机里。
他并没有给温锦柔打电话,现在很多事,他都需要掂量着来,左思右想会不会惹她生气。
这几天的徐诣当然盼着她能来看看自己,可没有她一点消息,失落是有,却没有从前那么落差大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徐诣愣了愣。
他在医院这件事只有纪庸和周岩知道,他们俩过来看他从来不会敲门,会不会……是初初?
徐诣连忙从病床下来,他手臂受伤,打了石膏掉在脖子上,已经几天不修边幅,开门前迅速的抓了抓头发,强压紧张和忐忑把门打开。
看到门外的人,他神色徒然冷漠下来。
门外的林曼举着手准备敲门,门突然便开了,与男人冷冰的眼神对视上时,她害怕得低下头,紧张的攥着水果篮:“我……我来看看你。”
啪!
门被关上。
林曼被吓得身体哆嗦一下。
她咬了咬唇,继续敲门。
温锦柔面无表情的站在转角处,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陌生人发来的短信,短信的语气却又很熟悉。
第一条:[初初,我是徐诣,不要拉黑这个电话好不好?]
第二条:[你在做什么?我很想你。]
温锦柔淡淡的看着,没有回复。
林曼敲了许久的门,徐诣没有再出来,她放下手,回想起刚刚的徐诣。
他从最开始的惊喜到失落再到冷漠,是以为来看他的人是谁?是那个温小姐吗?所以他才觉得惊喜吗?
“明明害你受伤的是她,可她根本没有来看过你,你为什么还那么惦记她?”
“而我这么关注你,你连我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林曼的话,一字一句清楚的落尽温锦柔的耳朵里,她眼神很淡,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曼将水果篮放在门外,依依不舍的离开。
手机再次震动,温锦柔垂眸,看着徐诣发来的第三条短信。[初初,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这次来医院,完全是下班后临时起意,她没有带任何看望的东西,之所以会来,温锦柔自己也有些想不通。
或许,是因为徐诣在电梯里曾真切的想救她吧,她是心狠,好像也没有狠到当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时,会真的无动于衷。
站在病房外,她回短信:[我在医院,你门外。]
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摔倒声以及紊乱的步伐,很快,门被猛然打开。
徐诣期盼的双眼一瞬间紧紧锁住她,漆黑的双眸很亮,刚才仿佛的确摔倒过,衣服都有些杂乱,手臂吊在脖子上。
温锦柔安静的站在门外,甚至能看出他的企图,他很想抱她,却又克制的攥着拳头,只柔声的唤:“初初。”
“你来看我吗?”
温锦柔没回答这话。
徐诣没有追问,只要她肯来,他便心满意足,一定要她承认是来看他的,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说不定下一秒扭头就走。
徐诣侧身:“进来吧。”
温锦柔走进去,病房的门关上,俩人自然也没有发现去而复返的林曼,她本想再回来敲门试试,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
她敲了那么久的门,得不到徐诣一点回应,这个温玉落一来,他便手忙脚乱的迎接她,而自己送的果篮还孤零零的放在门外,就像她这个人,也是不被他关注的存在。
自从上次晚会遇见,林曼像着了魔一般思念他,之后仔细了解过很多关于徐诣的事,其中也包括他和温家小姐温玉落之间的纠葛。
这个温玉落明明骗了他,明明把他害得这么惨,可徐诣为什么还要处处迁就她?
他难道不知道,除了温玉落,还有别的人也爱慕着他吗?
林曼幽幽地看着病房外那一筐果篮,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她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
病房很宽敞,实际上并不像病人住的地方,一应俱全,奢华无比。
徐诣亦步亦趋的跟在温锦柔身后,她边走边打量他住的地方,手指随意地碰了一下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徐诣神色一紧,立即将那外套拿起来。
温锦柔又拿起他放在桌上已经喝得只剩半瓶的啤酒,徐诣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去拿她手中的啤酒。
温锦柔坐下,看一眼他打着石膏掉在脖子上的手臂:“都成这样了,还喝酒。”
听过她太多棉里带刀的讽刺,徐诣有些不敢将这句话当做是对自己的关心,但道歉是没错的,笑了笑,说:“嗯,是我不好,以后不喝了。”
他坐在温锦柔身旁,眼神温柔:“初初,你特意过来看我吗?”
“不算特意。”
温锦柔声音很轻:“只是有人来告诉我,你最近很惨,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惨。”
徐诣怔了怔,低头淡笑。
“那你开心吗?”他认真看着她问。
温锦柔笑着点头:“开心,很开心。”
徐诣没再说话,慢慢俯身靠近她耳畔,温锦柔唇边笑意不改,也不动分毫,听到男人暗哑的声音说,“骗人。”
“你明明就关心我。”
俩人重逢后,徐诣少有会离她这么近的时候,他当然记得她身上恬淡的香味,他从前就很喜欢,忍不住愈发靠近,“你一定不喜欢听我接下来会说的话,但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还是要说。”
“我知道你恨我曾经伤害过你,因为孩子的事更加恨我。”
“我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时时刻刻都想重新给你一份完整的爱。”
“初初,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四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温锦柔将他推开,收起与他闲话的态度,说正事:“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周岩找过我。”
“想来你受伤,应该是那天在电梯里保护我的原因,我虽说讨厌你,但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合作对象,出于工作的情面,过来看你一眼,现在已经尽到了我应该尽的责任,我要走了。”
徐诣立即拉住她手,急声问:“不多呆一会儿吗?”
温锦柔不言不语,看向他手,意思很明显,要他放开。
徐诣不肯放,单手抱住她:“再多呆一会儿好不好,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么久以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
温锦柔:“你觉得我是来陪你吃饭的吗?”
“还有,我说过了,不准再对我又搂又抱。”
“放开。”
徐诣哪怕现在只有一只手臂可以活动,也仍旧死死地抱牢她的腰肢:“不放,我永远不会放手。”
“初初,不要对我这么狠心,两年多以来,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不够吗?你多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要的不多,你明白的。”
温锦柔冷漠的问:“你要什么?”
“要你。”
他手臂收紧:“我要你。”
徐诣没敢去看她神情,只将脸埋在她颈弯,逃避似的不敢面对,可接下来,温锦柔说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凉。
“徐诣,其实你喜欢的只是从前那个温锦柔,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温锦柔。”
“而我是温玉落,是宁萤,是你连面对都不敢面对的人,你想挽回我,不过是想挽回从前那个温锦柔,可我永远都变不回去了。”
“我了解你,你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霸道,眼下就有一个人很合适。”
“那个女生你见过几次了,叫做林曼,是乐城娱乐的艺人,看到门口那个果篮了吗?是她送的,你要真是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女朋友,我看她就挺合适。”
她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个女生的自言自语,语气逐渐变得讥讽。
徐诣慢慢松开手臂,蹙眉看着她,微哑着声问:“什么意思?”
“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不认识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
温锦柔拂开他的手,他又立即握住她指尖,漆黑深沉的眼睛看着她,说话语气很慢,却十分坚定温柔:“还有,我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不管你是温锦柔,是温玉落,还是宁萤,你只是我的初初。”
“我知道你不会像从前那样,我也并不希望你像从前那样事事迁就我,体贴我。”
徐诣将她手贴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吻:“这一次换我事事迁就你,换我对你体贴入微。”
“初初,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相信我。”
明明是温情的氛围,徐诣也享受这份难得的亲密,却突然被温锦柔一耳光打碎。
徐诣的左脸迅速红起来,他有些愣神,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
温锦柔平静冷漠地道:“徐诣,我是给你脸了吗?说过了,让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唉又被打了.惨就一个字
第33章
“对不起。”徐诣嗓音暗哑着道歉,对于她这突然的动手,他并没有一分怒气,姿态放得很低。
温锦柔转身出去,徐诣盯着她背影,没敢去追。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侧脸,自嘲一笑。
温锦柔来看过徐诣之后,他出院的心便更迫切了,没过多久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此时项目进行到关键时候,温氏与戴氏正在竞争,双方负责人是平时经常被拿来比较的温玉落和戴优苒,不少圈内人等着看好戏,不知这两人谁输谁赢。
戴优苒明显是卯足了劲,温锦柔目前稳步前进,相对于戴优苒的急攻,她则是不骄不躁,仿佛胜券在握。
姜止有意入股,温锦柔拒绝,随后楚烊也约了她,表示对温氏的项目感兴趣。
顾向烟曾调侃,这些人都不是对温氏的项目感兴趣,而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温锦柔常常一笑置之。
但楚烊的邀约,她并没有拒绝,有的话,是应该说清楚的。
最近温家和姜家来往密切,温锦柔在某些方面的顺从让温氏夫妻认为她对姜止也产生了感情,联姻的事,或许近在眼前。
温锦柔到餐厅的时候下了雪,司机抱歉的道:“小姐,车里没有伞。”
温锦柔看着窗外安静飘下的雪,轻声说:“没关系。”
大概是最近太忙,已经忘记入冬很久,这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南方看到这样一场鹅毛大雪有些难得,温锦柔忽然想起,母亲去世时,就是这样的雪天。
万物安静,湮灭生机。
叹了口气,温锦柔推开车门。
忽然头上一把伞倾斜过来,她微愣,抬起眼,与一双深沉幽静的眼眸对视上。
温锦柔慢慢蹙起眉,为什么到哪里都可以遇见这个人?
徐诣的伞几乎遮住温锦柔全部的身体,他自己则是站在雪地里,肩上落了霜雪。
“你跟了我一路?”温锦柔问。
徐诣淡笑:“没有,路过。”
温锦柔根本不信,这男人占有欲强烈,如果知道她出来见别人,定然不会装作不知道。
“我要去见楚烊。”她毫不避讳的说这话,丝毫不管徐诣听到这话,是否心会滴血。
他点点头,嗓音低哑:“我陪你。”
“不用你陪。”
徐诣:“我就在餐厅外。”
又补了一句:“不打扰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温锦柔:“随你。”
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徐诣与她并肩同行,伞始终撑在她头顶,温锦柔只当做看不见,心比谁都狠。
gu903();楚烊早就在餐厅等了,温锦柔径直走到事先定好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