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有很长的疤痕,从被浴巾裹着的尾椎下面衍生出来,一直到脊背中部突然分成了两条,收尾在两边肩胛骨的位置。
再上面一些肩膀的地方是一整块的伤疤,看上去像是烧伤一样。
德川从前没见过这个。
废话,他也没见过平等院脱衣服的样子啊。一军虽然公用更衣室,但他总是和平等院避开的,也见不到平等院换衣服的样子。
大概是没等到想象中的问话,平等院诧异地转过头看他一眼,发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又意义不明地哼笑出声。
德川这才回过神来,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是找我有事要说吗?平等院反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手指的位置难免碰到那块看上去有些丑陋的伤疤上,德川不由自主就皱起了眉。
他这样的表情让平等院失笑:不至于吧,你被我打的伤也没有轻到哪里去。
德川瞬间就板了脸。
是了,他为什么要同情平等院这家伙?
这家伙受什么伤都活该不!他不可以这么想!这么想,他想要改变的又变成什么了?他不就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吗?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打一场。德川说。
平等院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你约我,就是想要和我打比赛?
是。
平等院又笑起来,意义不明的那种笑,或者说是让德川感到不太舒服的那种笑:行,既然你这么执着。
桑拿间里又重新变得无声了。
平等院看着德川尴尬的表情,突然就觉得有趣。
你的执念是我吗?他问,如果你的执念是我,那你这次不会赢的。
!
其他孩子有比你更坚定的信念,和更旷阔的视野。平等院说。
德川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别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了!
怎么?我不能说吗?平等院轻哼了一声,这种话谁都可以说,我也不会比鬼说的差。以前我只是不说而已。你可别被鬼那家伙给哄骗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家伙
平等院的脸阴了下来。
德川猛地站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果然没办法和平等院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他有些僵硬地道,我们比赛一场。
平等院懒洋洋往后一靠:下午吧,一点半。
好。
德川出去以后平等院靠在桑拿房的墙壁上闭上眼,脸色阴了下来。
不是因为德川。
说到底他对德川从始至终都有一点看不上的情绪,但这情绪又与德川这个人无关,而是完完全全来源于鬼这个人。
鬼十次郎
平等院是不会和别人说的,但在他眼里,鬼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一种背叛。这种背叛因为有一部分他自己自作多情的程度而更让他恼羞成怒。
是的,他自己都承认的恼羞成怒。
分明在第一年打败自己的是鬼,但在自己从后山归来夺回位置以后,鬼那家伙就理所当然把担子全都丢到他身上。
这也没什么,实力强的人自然承担更大的压力,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但他游学回来,好不容易消化掉自己的失败准备重新开始时,鬼又做了什么呢?
鬼违背了他最开始的信念,变得温柔和慈悲起来。
德川和也。
这小子比一年前的我更有天赋吗?
你的眼光,只是这样而已?!
平等院太知道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何处了。
他从始至终都更在意鬼。
他从来都把鬼的行为定义为背叛。
他在外游学,也可以说是流浪了很长的时间,和世界各地的选手都交手过,从高一的踌躇满志,到高二的消沉,到了高三的志在必得。
他真的有其他高中生以为的那么偏激吗?
以平等院的姓氏起誓,他没有那样的执念。
能拿到冠军是很好,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没有拿到冠军,也就这样。
平等院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潇洒。
但他向来是个把五分事做到十分的人。
他的标准,和其他人一直是不一样的。
而被他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的人,往往会以为他是魔鬼。
半年前世界杯日本队夺冠,他和duke在机场告别。Duke不打算回日本了,直接从澳大利亚转机。但那个大着肚子总是一脸沉静的法国人,对他难得露出腼腆的表情:老大,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啰嗦!你好好照顾好你妹妹才对!平等院皱着眉不耐烦地说。
Duke闻言就笑了,说:老大,我知道。还有,虽然说了很多遍,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谢谢你。
平等院走出桑拿房的时候想起了前一天来找他的人。
看起来清秀的少年,在他面前说:比起德川前辈,我更认可前辈你的理念。
他从幸村的眼神里看出了让人惊讶的野心和抱负。
平等院关上了桑拿房的开关,又开着门透气。
他重新进了淋浴间,在热水洒下来时想,德川,你的视线里只有我的话,迟早会被人甩在身后的。
第二天比赛前他被他的训练师逮住了。
你去干什么?你今天下午没有训练安排。
我有练习赛。平等院说。
训练师顿时表情就变了:平等院!你不能打比赛!你忘了你的伤吗?你还打不打算参加国家队比赛了?!
国家队专门给他配的这个训练师真的很烦。
平等院皱起眉,没理训练师,自顾自往约好的球场边走。
平等院!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他走到球场上,开始热身。
训练师围着他絮絮叨叨试图说服他不参加比赛。
平等院当做没听到。
训练师也确实只能劝他,不能指挥他。虽然他现在是国家队的后备成员,但平等院这个姓氏在上层是很有用的,国家队里不管是教练还是已经进入职场阶段的前辈们都不敢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说到底平等院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姓氏享受了很多便利,也因为这个姓氏承担了很多额外的责任。
这都没什么,平等院很习惯了、
从来他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直起身,对上也走到球场对面的德川的复杂的眼神。
你德川看了一眼絮絮叨叨的训练师,皱起眉,你的伤不能打比赛?
gu903();这不代表我的实力有退步。平等院冷笑道,或许你该学会抓住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