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听到了二楼的窗户被破坏时木头摔在地上的巨响,便来到这里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看见了最不想接触的人,顿时感觉捅了马蜂窝。
如果不是立马回家的举动太过明显难看,他们这会真的会忍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颤抖地倒退回去,兔子速度地钻进窝里打死也不想出去。
“是有一个蒙面人,突然闯到屋子里想要加害于我。”
“那人现在在哪里?”
柳林林摇摇头,每次回想起来就感到遗憾,“一见到秦时进来,就逃走了。”
众人神色不安,纷纷议论起来。
“防守严密到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的落雁山庄居然混进了居心不良的蒙面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落雁山庄的侍卫个个武功不凡,更别提四周潜伏的暗影,就算是修为极高的人也很难发现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如此之久还没有被发现,这个人的武功一定不低。”
“现在已经有人差点遇害,接下来,这个蒙面人还会干什么?我们在明,他在暗,若是想加害我们,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众人就更加心情不安。
很难说这个蒙面人是混进来的,还是一开始就已经隐藏在众人之间。
越想越是恐怖,忍不住怀疑起身边人来,气氛一时间变得焦灼,树影之间沉浮着暗流涌动。
这时,有声音突然响起,“庄主到!”
众人纷纷发声,急迫中带着焦虑。
庄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严肃与稳重,奇异地立刻安抚了心情。
“我来之前已经听说过了事情起因,各位放心,我落雁山庄一定会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众人放松下来。
尽管只是一句话,但说话的人是江湖上的人上人,有这么一句承诺,比强大武器还要来的有安全感,脸色纷纷都好看了许多。
朱七却是不以为然。
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天性使然,有些时候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就会变得格外让人觉得糟心,就正好让柳林林感到了如同吃了屎的糟心。
“这有什么的,肯定是因为柳林林太弱了所以才会放跑蒙面人,一个无名小卒根本不足为惧。”
柳林林皱眉,“你说我武功弱?”
“如果你武功不弱,又怎么会放跑了那个小毛贼?”
朱七摊了摊手,不屑道:“每天像只小鸡似得害怕地躲在妈妈的身后,也好意思收了请帖参加落雁山庄的英雄会,脸皮可真厚。”
“诶,不知道是谁曾经趾高气扬的扬言要屠尽武林高手榜上所有人,结果?连个小毛贼都抓不住,我看其实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不过本少爷一向心地善良,要是某人怕死,不介意发点小善心稍微庇护下,就当是收了个府里专门倒马粪的贱奴好了。”
看着朱七傲慢自大的模样,柳林林忍不住牙痒痒,这个小屁孩嘴巴臭得像刚嚼了一大碗的韭菜大蒜,还故意哈出来给别人闻,恶心得他不禁想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有些人只晓得做马后炮,废点口水就很厉害,其实背地里连出剑都没看见就坐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嘿。”
朱七简直是气炸了,他“你,你”几个字还没说完,柳林林又惊讶。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我是在与你说话么?放心,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朱七愤慨地喘不上气来,眼睛红彤彤的,嘴里哧哧,一头恨不得把人撞死的公牛一样,只是还没有化身公牛实现报复行为就气昏了过去。
吓得李毅连忙给他掐人中,不然就得看着他魂归西天了。
待从昏厥中醒来,发觉自己露出了这般难看的丑态,被武林高手们尽收眼底,朱七羞愧又恼怒,狠狠地说:“你有种!”
随后便气愤地离开了。
柳林林的心里分外爽快,吐了吐舌头。
庄主忽然走上来,态度奇异得礼貌。
“让客人受到威胁是我落雁山庄照顾不周,请放心,不出三日必定揪出始作俑者。”
柳林林从没想过庄主居然会和自己礼貌说话,诡异的同时又格外不适应,浑身鸡皮疙瘩起了。
“呃……庄主不必自责。”
庄主接下来却连瞥也不瞥,他却放松了,果然是敷衍的客套话,被这样的大人物瞧着真是压力山大,只是却忘记了前魔教教主也是一个大人物,怎么反而自来熟了?
随后,在场的众人们纷纷散去。
他发现,秦时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庄主离去时的方向,似乎从未在对方的身上离开。
“怎么了?”
秦时平淡地说:“……没什么。”
他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此刻是凌晨两点,自然是想上床继续把觉睡完的,却发现秦时走进里屋坐在了椅子上。
“秦时,你……不回房歇息吗?”
秦时却是拿起了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打发时间地翻过目录,“你睡吧。”
防止蒙面人再次回来作恶,留下来就会忌惮,至少今晚不敢再起歹心,如果再不明白用意真是太蠢了。
没有由来的心跳很快,他手足无措的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手掌盖在半张脸上假装正在阻止喉咙发痒,耳朵根却违背心思地红了起来。
大晚上的,躺在被窝里,反而是越发睡不着觉。
捶了下枕头,心里烦恼,耳边似有若无地传来书卷翻动的细微声音,烛火就在那里柔柔地摇晃着,拨动着此刻的心弦,透过云雾看花,摸不了真实和幻觉的边界线。
唉声叹气地手臂放在眼前盖过视线,清楚自己今夜是逃不掉这份没有由来的燥动了。
——
大概是为了安抚众人的心情,庄主特意安排了一桌盛宴,宴请所有武林高手们。
气氛达到高.潮时,是庄主来敬酒,本是不用一一敬酒,在众人面前一饮而尽即可,热情招待似乎是在弥补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
有人突然开口,声音太小刚好让桌上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程度。
“我敬庄主一杯。”
没想到始终面无表情好像在参加哭丧一般的秦时居然会这样说,还这么给面子的有礼貌,庄主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说:“是我先该敬一杯。”
酒杯碰在一起,秦时的酒杯却倾斜了,杯里的烈酒些许倒在了庄主的袖子上,不少顺着袖子口流了进去。
手细微地一抖,忍不住眉头紧蹙,这种表情变化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庄主抱歉道:“各位,请稍等片刻,容我先行离去,换件衣物,再与各位把酒言欢。”
望着庄主离去的背影,秦时的神情渐渐冷淡了下来。
第6章突发事件
过了许久,说是去换衣服的庄主仍然没有如约回来陪在座的各位把酒言欢。
本来还在酒桌里的秦时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连句话也没有落下,直接起身,就这么不给面子地离开了这场还未结束的宴会。
他人一走,原来强装着其乐融融的众人纷纷偷偷松了口气,压力太大导致背上一点喝酒逼出的热汗都没有,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胆怯无比。
要是有谁感到了高兴,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和杀人狂魔坐在一桌子上吃饭的体验可一点也不比在虎头斩下听着倒计时差。
柳林林见到秦时突然离开,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酒,昨天晚上受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其实今天喝酒并没有觉得那么舒坦,更多的是明显注意到了身边人的怪异。
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上去,等走到外面的路上,停下急迫的步伐在秦时身边慢慢走着,忍不住疑惑地问:“秦时,我看你就一直心事重重,到底怎么了?”
秦时低沉地说:“你的武器,是不是一把双刃刀?”
听着这话,柳林林很惊讶,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武器来,怎么会这么清楚构造还说出了独特的地方。
“……没错,因为我的力量不够强,与人交手只适合速战速决的近战,所以特意打造了这种极其锋利轻薄的特殊刀身。”
“不过……”柳林林不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分明没有在你面前露出来过啊。”
对于这份疑惑,秦时没有立即解答,得到了确定于是开始思考,思考昨天晚上在柳林林房间里发生的危险袭击。
庄主的袖子下,那不经意间露出的两道伤口似乎还在眼前不时浮现,宴会上的细微动作更是令眉头皱起。
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但如果此时此刻的推测并没有错误,那么对方真正目的又将是什么?
一番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杀死在江湖上举足无轻重的柳林林?很是愚蠢和无聊,如果他是对方,就不会干出这种身家性命都搭进去的傻瓜行径。
好像有一片看不见的迷雾笼罩着,看也看不见,困倦在其中快要睡着,但睡着了却会脖子一掉成了游魂野鬼。
这时,柳林林突然说:“奇怪,怎么你房间的门打开着?”
他向前面多走了几步,先帮忙推开了自己的客房外面那扇半掩着的木门,却在看见房子里面的场景后眼睛蓦然睁大,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血色,好似水面被冻成了冰霜。
“怎么会……为什么会……”
听着这不正常的声线,秦时反应过来,也随着他呆滞成仿佛一块硬邦邦石头的目光看过去,下一刻也是猝不及防地震动。
柳林林不敢置信道:“庄主死了?!”
——
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赵元摇摇头,白衣的衣角在地上起伏叠着,难免沾灰尘。
一般每天穿着一身白衣服的不是偏执狂就是有严重洁癖,无论哪点都怪叫人受不住的,练武到最后大多成了大老粗的武林高手们更是招教不住。
但此时他们无法找理由,见着对方连灰尘沾在衣服上都不顾了,心知肚明这件事恐怕是真的闹大了。
“庄主的心脏被一剑刺穿,没有过多挣扎,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没有防备被凶手从背后偷袭而死。”
“你确定?”
赵元冷淡地朝边上瞥了一眼,从地上起身,拿着手帕在擦拭自己的手,头撇了那具尸体,一副你行你上的模样。
“我玉面圣医的称号,难道是大风刮掉在路上随便捡来的?有谁不相信尽管上来试一试。”
开玩笑,谁敢对庄主的尸体乱动,那是不满意自己的头长的地方吗?
确认了死亡原因,一人质问:“秦时,你对这一切作何解释!”
秦时淡淡地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杀了庄主了!”
什么?柳林林傻眼了,有没有搞错,话题跳跃得也太夸张了吧,关秦时什么事啊!
“我们一进来就发现庄主死在了客房里,连凶手的面都没见到又能解释什么?为什么不处理干净,反而要大摇大摆地留在案发现场还告知你们?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差别?有这么傻的凶手吗!”
“你的意思是,秦时和庄主的死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庄主离开期间你们是唯一提前离开的,既然拿不出证明不在场,那么现在嫌疑无疑最大。”
在场的武林高手们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面前人,随时预防着接下来的举动,不信任打从一开始就再明显不过。
当落雁山庄的庄主一死,畏惧和怀疑就更是被不可避免的无限放大。
大到仿佛一阵凶猛的海潮扑来,要将所有能见到的一切吞噬殆尽,空气仿佛被停滞,战斗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且慢。”
两字突然响起,不急不躁透着一股无法使人无视的冷肃。
视线不由得转移,一个人毫无预兆地出现身后,像是踩踏在心上,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叫出了名字。
“是落雁山庄的少主,扬罗!”
很难有人,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被掐住般不能呼吸,那脱俗的容貌反倒在这气质的流露下成了次要。
扬罗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虽然脸色没有变化,甚至连身子都没有为之发抖,但所有人都瞧得出来这一瞬间他并不好受。
当自己最亲的亲人突然惨死在面前,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都不能无事发生的样子翻过这一章。
“我已经知道了父亲被人杀害的事实,虽然心情悲痛,渴望立刻抓到凶手报仇雪恨,但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因为有嫌疑就草率地决定他人的下场。”
“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怪一个好人,所以请待查出真相,再下决定惩治凶手也不迟。”
扬罗都这样说了,态度又是如此坚定不移,想找秦时麻烦的众人也只好作罢。
——
为了防止再有人遭到毒手,落雁山庄停止了由婢女送餐到客房,改为所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第二天的早上,柳林林一只手撑着下巴,闷闷不乐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燕窝粥,昨天一夜没睡,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庄主的死。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地步?越想越心烦,他叹了口气,更加没有胃口把今天的早饭吃完了。
忽然,听到桌子的某处传来小声嘀咕。
“魔教就是魔教,为非作歹、残害无辜就是他们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庄主怎么能相信这种人呢?”
“还有脸坐在那里,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泰然处之,心肠真是歹毒,吃的不是粥分明是人的血。”
柳林林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猛的从桌前站起来,“你们……!”
秦时平静地吃完了最后的早饭,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柳林林下意识地住了口。
秦时起身,抬眼,轻描淡写极了,眼底深处看不出丝毫的杀气,但桌上的气氛立刻陷入了说不出来的僵硬,众人皆不敢吱声。
直到离开了,也没有一个人敢动作,柳林林鄙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也跟着离开了,路上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气。
“那些人为什么一直觉得是你杀了庄主?不觉得这个猜测根本就是破绽百出吗?乱嚼舌根难道脑子都长在舌头上了么?”
他整个人烦躁又纳闷得不行。
“他们也不想想庄主本身武功就极高,怎么可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就这么简单的被一剑穿心而死?”
“因为注意到不对劲,所以追到你房间来,可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人说起自己见到过昨晚庄主追人?”
“当时庄主离开宴会是打算回去换衣服,距离你的客房可是有半个山庄那么远,大白天的路上频繁有侍女经过,暗影更是四散分布,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
“是你杀了庄主,这个猜测根本是蠢到连三岁小孩都会鄙视。”
秦时说:“因为在他们看来,我的修为远甚于庄主,在所有的推测里只有这个是最让人勉强觉得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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