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朵,那肯定还有更多,他在周围寻找,又找到了一朵,这下确定了附近绝对有人烟存在,奢侈啊,养植物需要大量水分,竟然在水等于寸的金沙漠里养花。
等一下,记得赵元拿出来的古籍上,他有不经意地瞄到血教的教花便是有轻微毒素的一品红,而如今的魔教已经尽数舍弃了特殊文化,是不是就说明……一百年前的血教还尚存人间?
某种强烈的危机感浮现在脑海,发出尖叫,若是再往前,可能会发生极不妙的事情,现在就原路返回将所有发现置之不理,或许可以继续安度余生。
手里的红花却被捏紧,此时此刻,就好像那暴风雨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独自撑着木筏,他知道,早已经没有可以回头的机会了。
捏碎了的红花,等到一阵风吹来飘向了某个方向,那里应该还有更多干涸掉的植物残渣,掩埋在黄沙之下。
循着风向,要去向那个好似海市蜃楼般的血教,本来在走的骆驼突然却怎么也死不愿意继续前行了,他从上面下来,发现骆驼在后退,大眼睛里满是抗拒和害怕,转过头,前面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难不成……
他从盖着骆驼的布上扯下来一个银色的铃铛,不过去,就这么站在原地往前一扔,铃铛落地,本来是正常的沙地突然之间像是有了生命力,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吞噬拇指大小的铃铛,没有抵抗,很快就消失在了那片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沙里,风吹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流沙!
原来踏来踏去如履平地的沙子变成了河一般流动,只有地基不稳的沙漠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一旦有重物放在上面,就像石头丢进水面,迅速沉进底部,这就是沙漠里人人唯恐躲之不及的天然死亡陷阱。
难怪骆驼不敢上前,是感受到了不太对劲才会如此抗拒。
突然有一个堪称作死的想法,他摸摸下巴认真思考,血教……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在这流沙下面?
虽然听上去很扯,但附近真的很乱,他能看见极远处的沙丘非常的平坦,而且那边的风也很诡异,不止一个方向,仿佛一个大型的造风场,许多次的沙尘暴的诞生很有可能就源于它。
谁会在一个类似于杀人场的地方造家?这不是脑壳子坏了存心上吊自杀吗?唉,尽管他要跳流沙这个自杀行为看起来也挺智障儿的。
先将骆驼的绳子解开来还它一个自由身,反正接下来不管是生是死也用不着了,与其死在这里,不如让它自己过自己的,说不定比跟着他好,上次那匹被沙尘暴卷走的老骆驼就是前车之鉴。
喂了它一些水,鉴于不吃干粮,其他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就扔在附近了,带着两个满满的水囊,腰之间的古董剑,他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又嘴里自言自语着阿弥陀佛,然后孤注一掷地跳了进去。
流沙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不到十几秒就到了脖子,喘口大气憋着,黄沙渗透了上面,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脸颊通红,而他还在往下沉,再不成功就得死了!
扑通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腰背痛得要命,但赶紧大口呼吸,天啊,新鲜空气头一次感觉是这么的香甜,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太黑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处境,他不太敢轻举妄动,想要从怀里摸出火折子。
“……”看着一手的沙子,无言以对的沉默片刻。
突然有冰凉的触感在脖子那里,是刀!
这里果然是别有洞天,看守的人也有,看来他真的猜对了这里就是血教的新根据地,那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立刻不动了,换个嗓子低沉道:“我有重要的情报,要见教主,你们都不看看下来的人是谁吗!”
空气静了几秒,有声音在旁边道:“令牌呢?”
他刚刚拿出了令牌,那人直接夺过去,或许是在用手摸着字纹,惊讶又透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左……护法?”
火折子点燃的火光啪的一声燃了,一个身着黑衣,蒙着红纱在双眼上的人突然伸出手来,摸上他的脸,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防晒的黑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可能是在陷入流沙被卷了,不过有没有对于现在而言都不重要了。
这个人明显手法熟练,是有技巧的,即使是在脸上覆盖了一层极逼真的人脸面具,恐怕这个人也是视它于无物,因为摸的是骨,而骨是最难伪装的。
这下完蛋了,他紧张起来,要是不摸骨还好,可以想办法混过去,哪想到居然这样仔细,不得不佩服一句不愧是血教吗?
没有法子了只能先下手为强,正准备弄昏了这个人,在脸上抚摸的手忽然远离了,“原来真的是左护法,是属下多虑了,您里边请。”
……什么?面前红纱蒙眼的人主动让开一条路来,他茫然了,从未预想过这种场面发生,难道自己跟那个左护法长得很相似,连骨像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此时此刻身处敌营,狐疑有,却不能坚持太久,必须赶紧进去,他硬着头皮想要进去,身后的人突然道:“等等。”
身子立即僵住,他尽可能冷静地说:“……还有什么事?”
“这个证明身份的令牌,您忘记拿了,”走上来,那人递过来玉石做的令牌。
他这时瞳孔放大,近距离看见了轻薄的红纱后面的景象,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那人道:“请保管好。”
拿过令牌,那人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又退步慢慢隐蔽在黑暗之中。
继续往前走,里面的洞穴有多条道路,终于有了火把,经常有黑衣蒙红纱在双眼的人在面前走来走去,似乎都很急匆匆,他却觉得犹如进入了炼狱,因为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脸上竟然都是留着俩个血窟窿!红纱是为了遮盖,两只眼睛全被挖出来了。
这个血教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天生残疾,即使是瞎眼也用不着挖出来两个洞啊。
还是教规如此?那可真是够残忍变态的,最可怕的是这些人都还照做了。
正理智混乱着,突然有一个蓝衣依然双眼蒙着红纱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个拱手礼,“教主,听闻左护法出现,邀约立即会面,聊表安慰,还请左护法跟随小人前去。”
……我能不去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他还是去了。
在洞穴里七拐八拐,总觉得要进入某个奇异的空间了,这人将他领到一处门前说:“教主就在门后,属下不进去了。”
话音刚落,便转过身离开,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在失明的情况下做到闲庭信步的,蝙蝠成精了么?
深呼吸一口气,他镇定住躁动不安的心神,推开了门。
轻纱,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紫色的纱在飘,明明无风,怎么会动?最里面放着一个长长的屏风,蜡烛在里面有数个,照亮了屏风里面,而外面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忽然有咯咯笑的银铃声音,在这个宽阔并且风格鬼魅的空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左护法,你怎么不敢走上前来呀?是在害怕我们的教主吃了你不成?”
又一个相似的笑声嘻嘻道:“诶,教主愿意吃了左护法,那是左护法的福气,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还享受不来呢。”
自己这是一不留神进了妖精窝了吗?他嘴角抽搐,这个时候突然有懒懒的男声道:“你们这么爱开左护法的玩笑,我可不喜欢,若是他生气了,不帮血教做事怎么办?那样的话,我就只好把你们两个的衣服扒光,一寸一寸的割下皮肉来,串在铁棍上烤,放在盘子里浇上一勺热油,嗯,说着都能闻到那股香味了,专门用来宴请左护法讨他开心一定不错,觉得如何啊?”
空气陷入死寂,那两个女声再也不敢说话了。
“开玩笑的啦,我怎么舍得你们两个小美人做菜呢,疼都还来不及呢。”教主柔声地笑笑,只是听上去压根就是在说谎。
那两个女声嗲里嗲气道:“讨厌,教主真坏。”表面上完全不当一回事地撒娇,至于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屏风后的教主悠悠道:“左护法,你还不打算上前来么?”
第129章交战
怎么办,真的上前吗?秦时明白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左护法,要是露面和说话太多,有破绽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但他现在也是没有头绪。
已经闯进了血教的大本营,那个人究竟想要自己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现新线索,难道……这么多的操作,只是想要他自寻死路吗?
教主懒懒地说:“是不是平日里我给你的宠爱太多了?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答应,如今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不孝子。”
一个女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腔道:“左护法,你胆子不小啊。”
“不小你妈!”啪的一声,那女人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直接从床上被打倒在地上,屏风后面人影不动,另一个女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知不知道尊卑贵贱啊,活这么多年,饭都白吃了。”
那女人战战兢兢地说:“属下……属下知错了。”
教主叹了口气,“留你们两个在这里真是影响我的心情,出去把门带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是左护法深得我意,我要在这里跟他好好的交流一下生疏的感情。”
“是。”惹不起躲得起,两个女人赶紧滚蛋了。
目不斜视的秦时用余光瞥到两旁,衣着暴露但身材很好的两个女人走出了屏风,在周围垂下来的紫色薄纱之间若隐若现,她们的脚踝上系着一圈银色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清脆响声,皮肤白皙得仿佛身体里没有流淌着血液,模糊的容貌即使不是一流也是颇有姿色。
身后的门一关,这里就剩下了他和这个教主。
还没有计划该怎么敷衍过去,离开这里去血教的各个地方打探情况,身后突然摸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捉住他的左手,牵起来空无一物的无名指轻轻揉捏,下颚靠在肩膀上,姿势极其暧昧危险。
他僵硬的身体没有办法转过头,好像靠上来了一具尸体,散发着非人的气息,听见教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送的戒指,你怎么没有戴在无名指上?是不喜欢,丢了?”
“……”我能诚实地说完全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吗?
不再揉捏着无名指,这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那种心不在焉的口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了这根指骨。
但接下来,那只冰凉的手却缓缓地抚摸向上,蜘蛛似的慢慢朝他的脸爬去,喂,你这是在性骚扰下属吗?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不禁让他无法掩饰地倒吸一口凉气。
教主听见,逗笑了,在耳边呢喃道:“生气啦?只是掐住脖子而已,更过分的事情,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你不是已经习惯了每次都原谅了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小肚鸡肠起来了呢?”
“……”他背后汗如雨下,明明都是认得的字,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完全听不懂?虽然的确很想知道真相,可不代表要卖身啊!
“教主……我,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正常说话比较好一点。”
空气突然安静,长久得他咽不下口水,背后的教主松开他的脖子,脚步在旁边踏着,不轻不重却犹如走在人的一根神经上,稍微晃动一下就会哪都疼。
“你果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说话的态度,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根本不像以前那么懂事了,几十年的感情,说散就散,比大漠里的沙子还薄情寡义,这就是你回报给我的东西?”
“不过……”脚步停住,教主站在他面前,居然是看起来差不多的年轻,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老江湖气质在一双狐狸眼里藏都不屑藏。
俊美、疯狂,这便是他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而此时此刻,这个人微微向前俯身,唇贴在仅隔几厘米的耳边,不望着他,面上依然是多情而戏谑的笑容,笑意却不在眼底。
“也是了,你不过一个假货,何德何能比得上我一心一意为我肝脑涂地的心腹。”
心神一震,暗道完蛋,立刻一掌劈向面前人的后颈,不料对方早有准备,出手的一刹那,他自己的胸口先受了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被迫摔倒在墙里,双膝跪下来,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出来了血。
“何必啊,何必呢。”教主感慨地摇摇头,“我有杀你全家吗?没有,我有欠你情债吗?也没有,既然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是文明人,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呢?”
他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艰难地说:“你已经发现我是冒牌的,难道还会放过我吗?”
教主很难过地揉揉眉心,“我本来是想要放过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难处,谁没有犯过错误呢?但是啊,我唯独忍不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扮谁不好,非要扮我的左护法,你在外面的一言一行等于是在侮辱他,怎么能使得我忍受下去,所以要怪就怪你长得太不识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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