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只是我遇见他的时候……太美好了,无论是他还是二十三岁的我自己,而且,对于没有失忆的居然来说,白秋行是一个需要她去保护的人,而不是……在你们眼里的,没有感情的机器。”居然说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曾经他们有一个很戏剧性的相遇,所以一切都有一个好的开始,只是后来有一条线偷偷自己偏离了剧情,现在也没偏回来。
居然跟白秋行的事很好查,就是个简单又老土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居然看中了白秋行的脸贴上去的,大家都笑居然傻,可是没人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白秋行仿佛天降,注定会成为居然心里的白月光。
陆清染叹了口气,说:“感情的事,确实只能自己想明白,我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你照顾好自己,也别相信白秋行能保护你,我信我的手能重新拉小提琴我都不信这个。”
唯独这件事,陆清染说得斩钉截铁。
居然无奈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靠过他啊,都是自己拼命,公仪珩昭都被整垮了,再来一个也不虚。”
“呸呸呸,乌鸦嘴,你好好休息,现在啊,最主要的是能出院。”陆清染看看居然的头,又看看自己的手,好笑地说,“咱两还真是难兄难弟,住医院都一前一后,你多久才能出院啊?”
说起这个居然也觉得好笑,竟然跨国成了病友:“不知道呢,医生说休养休养的,估计得脑子上的口子愈合吧,听说我颅骨都开了,最近也头疼得厉害,伤筋动骨一百天,脑袋上的骨头,也差不多吧。”
一语成谶,居然真实打实地在医院住满了三个月,出院的时候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下来,头发也长出了毛茬。
刚好是冬天,外面下着雪,白秋行给居然带了一顶白色的羊绒帽子,亲手给她戴上,说:“外面下雪,你先回老宅,不要乱跑,不要出去玩雪,不要半路逼着方益明给你买烧烤吃。”
方益明在居然做完手术后一周就回来了,由于看居然可怜,偶尔会给居然带点小零食,医生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在能吃的范围内。
哪里知道后面居然能跑能跳了,就开始拉着方益明各种去偷吃,一次不小心吃到辣的,回来就去吊水——她吃的药里有一种是明说不能吃酸辣的,结果他们出去买东西吃买得太多了,掺了一件辣的进去。
那次之后白秋行又将助理换成了孟明子,让心软一些的方益明回公司锻炼,至少不能被居然忽悠。
居然站直让白秋行给自己调整帽子,手上没闲着,给自己戴围巾,换了好几种打法:“知道了,我可不想再回来了,这医院一点意思都没有。”
白秋行好笑地揉揉居然脑袋:“行了,这次之后注意点,等过了这半年,休养好,又是活蹦乱跳的然然了。”
“嘿嘿。”居然背上自己的小仓鼠,直接往外冲,后面的白秋行只来得及抓住腰带,差点被拖得撞门框上。
本来白秋行停了车子在医院外面,私心是想着居然一直嚷嚷着要玩雪,关了这么多天,虽然不能玩,踩一下过过瘾还是好的,结果两人刚出住院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公仪珩昭。
第四十章
公仪珩昭跟原来的样子差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原来的高定,看着反而比普通衣服更廉价,像是批发市场十块钱批发一百件那种廉价衣服。
在医院养伤的三个月,居然一天都没落下公仪珩昭的消息,毕竟是很好下饭的八卦。
听白秋行说,公仪珩昭刚知道自己被秦家和公仪家坑了的时候自然想报仇,可是她还没开局呢,就欠了医院的钱,账单送到秦家和公仪家之后,两家都拒绝帮她支付医药费。
没办法,公仪珩昭只能想办法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卖掉换资金,还好她还是有几套房子的。
资金可以被套走,不动产不会,公仪珩昭之前挪资金填补窟窿并没有将所有的房子都套现,还留了两套房子住,卖掉一套至少有资金周转了。
本来那些钱够她花一辈子了,只要不大手大脚,而且以她的资历,去找个工作也能养活自己。
可也许真的是变相被公仪家养废了吧,她想的不是怎么活下去,而已用现有的钱去报复秦家和公仪家,两家都有她的把柄,怎么可能怕?
于是,大约在十一月中的时候,公仪珩昭被通缉,随后是失踪,谁都没找到她。
白秋行看到公仪珩昭,缓缓将居然拦到身后:“公仪珩昭,你敢出现在这里,不怕我报警吗?”
公仪珩昭笑得狰狞:“你报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看看警察来得快,还是你们死得快?”说完,公仪珩昭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刀子。
“公仪珩昭,你何必呢?事情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就算你要报仇,也应该去找秦家和公仪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白秋行握紧手杖,带着居然试着慢慢往后退。
本来以为这样能让公仪珩昭分心,没成想,公仪珩昭反倒诡异且愉悦地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们?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死绝了啊哈哈哈哈——”
居然在白秋行身后揪紧了他的衣服:“怪物。”
白秋行偏了偏头看居然,反手拍拍居然的手臂:“乖,先回去,喊明子下来。”
“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居然说完,刚好接通,“孟先生,公仪珩昭拿着刀来堵我跟白先生了,你带人下来,还有,记得报警。”
挂断电话之后,居然从白秋行背后探出头:“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既然你都要死了,不如先回答我呗?”
公仪珩昭眼珠子动了动,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好啊——问阎王爷去吧!”
一直注意着公仪珩昭动向的白秋行立马反应过来推开居然,自己拎着手杖过去挡住公仪珩昭的刀;白秋行的身手一向很好,虽然当年受过伤之后再也怎么跟人对上过,不过对付一个公仪珩昭足够了。
当公仪珩昭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白秋行的时候,当机立断将手里的刀子扔向居然——
居然却直接抬手接住了,仿佛这个姿势练了无数遍,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灰白色的记忆忽然变成了彩色,朦朦胧胧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三个月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不是因为手术恢复不好,是她下意识将那些不好的记忆藏起来,她其实还是希望自己是五年前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居然。
至少,那个居然很快乐。
晃神的瞬间,白秋行已经将公仪珩昭压制在雪地里,恰好这时,孟明子带着人从楼上赶了下来,远处也传来了警笛声。
这次出门白秋行带的人不多,本来是想低调一点,而且他们都在,不会出事,哪里想刚好就今天出事了;孟明子接替白秋行去控制公仪珩昭,毕竟白秋行腿上还打着钢钉,他怕白秋行旧病复发。
被摁在雪地里一身狼狈的公仪珩昭恶狠狠地瞪着居然:“贱人!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居然抬起手,看到紧紧抓在手里的刀子,再看看好像自己当年被摁在地上的公仪珩昭,忍不住笑出声:“公仪珩昭,当年你做的,现在都报应到你身上了。”
公仪珩昭红着眼:“那又怎么样?陆清染也被我废了,你有本事给她报仇啊!”
“好啊。”
白秋行听见这声“好啊”,忍不住侧目:“然然。”
“我开玩笑的。”居然对着白秋行温和笑笑,“我们是不是得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对。”白秋行看着居然,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警察来得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车,都是要去做笔录的,其实就是记录一下,毕竟公仪珩昭是通缉犯,而且医院是有监控的,白秋行的行为只是正当防卫。
下车的时候,居然和白秋行走在前面,后面就是被铐住手的公仪珩昭。
上最后一格阶梯的时候,居然特地踩空了一脚,直接往后倒去,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会直接摔下来,还压到了后面的人——两个警察连带公仪珩昭都一块往下摔。
主要是雪天路滑,地上雪还没扫,又是阶梯上,事发突然,警察倒是下意识抓住什么,可他们都抓着公仪珩昭,所以四个人摔做一处,嚎成一团。
白秋行急忙去扶居然:“然然!没事吧?”
居然坐在地上,茫然地看了看手上的雪:“好像没事。”
“小姑娘你走稳一点嘛,这大雪天的,要是摔伤了,有你哭的。”警察叔叔也爬了起来,忍不住数落居然。
“不好意思,刚出院,有点迷糊。”居然抱歉地笑笑,扶住白秋行的手起来。
这时众人才去看一直没起来的公仪珩昭,发现她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警察叔叔急忙蹲下查看情况,刚问人怎么样就看到血缓缓染红了公仪珩昭身体下面的雪。
警察叔叔查看了一下公仪珩昭的手,皱起眉头:“手断了,具体情况得去医院看看,嗐,这才刚从医院出来,真的是……”
虽然不情愿,不过犯人也不能就这么进看守所,只能先去医院简单包扎。
做完笔录后很快就能离开,刚好碰见警察叔叔送公仪珩昭过来,听他们说,公仪珩昭的手算是废了,不止小臂的骨头断裂岔了出来,主要是被手铐铐住的手跟阶梯卡住,两只手都直接卡畸形了,肉跟骨头黏一起,加上她是个死刑犯,医院也不会给她做很好的手术。
上了车之后,白秋行偏头看一直浅浅笑着的居然:“你故意的。”
居然温柔地收回看窗外的视线:“什么?”
“……没什么,”白秋行最后还是没问,就当这事是个意外吧,“今晚特地给你炖了板栗老鸭汤,没放药材,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欸?”居然愣了一下,笑容真实了一些,“你竟然知道,有些……难以置信。”
白秋行抬手摸摸居然的头,像今天在医院里一样:“好歹住了五年,总该知道你每个月都偷偷做一次板栗老鸭汤,发现我不喝表面装得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其实都偷偷喝完,大半夜还起来偷栗子吃。”
恍惚想起这段日子,居然终于笑出声来:“那是我晚上敲代码一堆bug气着了,才不是偷吃。”
两人说着曾经完全不会说的话题,细数五年里发生的事,除去隐秘的复仇之外,其实有很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比如居然偷偷做的只有自己的饭菜,比如白秋行房里摆着的居然做的手工。
五年,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彼此交错,终究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来得也巧,刚好是两人需要打破平静的时候——
给对方一个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以两人都没见过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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