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根本不许你进门,还不是我努力争取来的?难道我没有为你和家人对抗,我没有为你付出过吗?你只看到你自己的困境,可有想过我的压力?
至于钰娴,她根本不爱搭理我,没有什么情意可言,我之所以去织霞苑,是出于一份愧疚,我想要的只是安静,仅此而已!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从未说过你半句坏话,请你不要再胡乱揣测!”
他的声音明显高扬,剑眉上挑,面上尽是不耐,才刚她只是瞎猜,而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越发印证了她的想法,“瞧瞧,我才说了她一句,你就恼了,如今你已经开始为她而训我,还敢说你不喜欢她?”
说出这话时,怡珍满口苦涩,实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为了傅谦而嫉妒别的女人,明明傅谦的心是属于她的,她才是该被嫉妒的那一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居然不在她这儿,以致于她变成了怨妇,满怀仇恨?
每一回都是这般,所有的澄清她根本不会相信,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他?“我只是在与你解释,何来训斥?如今你怎的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眼下这局面已经超出她的预想,傅谦的态度令她心寒至极,她的泪,汹涌落下,滑落至唇畔,与口的苦交汇,瞬时变得灼热,似火浆般流融于心底,烧得她心肺皆疼,又哭又笑,红眼怒目,再无一丝仪态,活像个疯子,
“爱着的时候是撒娇,不爱的时候就是闹腾,傅谦,变的人是你,不是我!”
也许吧!傅谦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变的,那就当是他吧!他无谓再去争执什么,喟然长叹,疲声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道罢他毅然转身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
看着他的背影,怡珍忽然觉得,他这一走,两人的路便到了尽头,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心有不甘的她再不顾什么颜面和尊严,疾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紧紧的环着他腰身,不许他离开。
她的小脸儿紧贴着他的背,委屈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衫,痛哭失声的她满心悲戚,终是选择妥协,
“你若嫌我烦,我可以不再啰嗦,再也不问关于钰娴的事,其实我还是爱着你的,我想与你长相厮守,
傅谦,我知道错了,你别与我置气,我们好好的,我们重新开始,就像从前那么恩爱好不好?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听着她的哀求,傅谦的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恐慌,只因如今的他竟然不会再为她的眼泪而紧张,更没有心疼的感觉,出口的声音,漠凉得连他自己都陌生,
“你想多了,我没有不管你,你和女儿,我依旧会照看。”
“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的照看,我要的是你对我的情意!”身为女人,她有自己的尊严,从来都是傅谦讨好她,她不屑于跟他说软话,今日她却什么都不顾了,近乎祈求的与他商议着,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我……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一片烧红,自己都觉得很羞耻,如此明显的示好,他应该懂得吧?
当他的终于覆上她的时,感受到那一丝温热,怡珍心下稍慰,等待着他转身。
然而下一瞬,他竟掰开了她的,并未转身,望着茫茫夜色,义正言辞地道:“大夫说你身子虚弱,当需休养,近来不适合再怀孩子。”
道罢,他再不停留,绝然抬步离去。
那是她抛下脸面换来的最后一丝希望,漫漫漆黑唯一的一点星光,等待着他来点燃,他却毫不留情的将其掐灭!
那决绝的背影在黑夜逐渐变得模糊,划伤她双眸,无边的夜色笼罩着立在门前的她,怡珍的心逐渐下沉,只觉自己已经被他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走。
她骂不得,哭不得,恨无用,求无果,绝望又无助的倚着门板滑至地面,悲愤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里愈显清晰!
那凄厉的声音传进傅谦的耳,他也只是脚步微顿,终究没有再拐回去。
所有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他不愿再去说尽好话,费心澄清,也许两个人应该冷静一阵儿,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听她那意思,这话是太夫人拆穿的,那么钰娴肯定也知道真相了吧?当他回到织霞苑时,已然做好被钰娴审问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钰娴并未询问什么。
宽衣坐于帐后,沉默许久,心神不安的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放下的书,钰娴看了他一眼,眸一派了然,她已然猜到他指的是什么,却没有探究的**,“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不想说的,我不会过问。”
饶是她不提,他还是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犹疑片刻,傅谦深呼一口气,主动告知,
“我来你这儿,其实不是太夫人的意思,是我自己想来,这一点,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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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你坏透了
说话间,他一直在看着她,但见她神色极为平静,淡应了一声“知道了”,而后便躺了下来,兀自将锦被盖好。
看来她的确知情,“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给她一个解释,只可惜钰娴并无好奇心,“无非就是你和怡珍之间的矛盾,其实你们的恩怨,外人不好评判,所以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闻言,傅谦忽然就笑了,他很欣赏钰娴的豁达,也很羡慕她的通透,“你说的对,与己无关之事,的确不需要多管。这是我跟她的恩怨,我会处理好。之前撒谎是我不对,往后我不会再对你说谎。”
傅谦的确是个坦荡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成亲头一日便告诉她,他心有所属一事,这大概也是钰娴所能认可的,他唯一的优点吧!
至于这次他为何扯谎,她不想追究,反正已经过去了,知道得少一些,人也会轻松些。
将纷杂的情绪抛诸脑后,钰娴合上了眼,侧身先眠,傅谦瞄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勾起她那垂落于枕边的一缕长长的青丝,绕于指尖,缠上几圈。
室内的烛火微弱的跳动着,凝神细思的他眼烦闷渐散,越显柔和平静。
今晚的傅恒亦是高兴得睡不着觉,先前大夫是说过东珊可能有了身孕,但那个时候并未确定,他便想着东珊可能只是月事推迟。
今儿个终于确定喜讯,得知自己要当爹,他这心情自是激动不已,轻抚着她的小腹,傅恒只觉好神奇,
“我浇灌的种子发了芽,很快便要结出一个小娃娃,我希望是个小女孩,像你一样甜美可人的小闺女,你说好不好?”
红唇微撇,东珊娇哼道:“那等她出生后,到底谁更漂亮?”
“自然是你最漂亮,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你最好!”说着傅恒揽着她的窄肩,在她面上轻啄一口,温柔而深情,笑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思量片刻,东珊眨着细密的眼睫认真道:“我还是想要男孩,假如是女儿,那额娘肯定会失望,还会催着咱们继续生孩子,但若头一个是儿子的话,额娘得了孙子,如愿以偿,便不会再管咱们,我也不必再有压力,往后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咯!”
神色朗悦的傅恒抵着她光洁的额,笑打,“这个还没出生,你已开始设想第二个?”
脸蛋儿微红,东珊窘迫的捏着指小声否认道:“我只是假设嘛!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生孩子,毕竟那么遭罪,且孕期还有许多顾忌,着实累人,还不都是为了你。”
她自己还像个孩子,却为了他而妥协,傅恒心生感动,点了点她的琼鼻,轻声许诺,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答应你,生完这个便歇一歇,好好养身子,如此咱们才能好好享受甜蜜的日子。”
听到最后一句,东珊捏了捏他的耳珠,嫌弃地“咦”了一声,“就猜你又在想羞羞的事。”
她的呼吸温温热热的流散在他耳廓边缘,轻而易举的牵动他心扉,凝视着怀娇柔的佳人,傅恒的目光放肆的自修长的天鹅颈一直往下移,隐约可见那交叠的衣襟内,暗影勾勒出一道沟壑,深深浅浅,惹来无限遐思。
不过多瞄了两眼,他便口干舌燥,脑海又有不可言说的画面浮现,“我想要你,我敢承认,你敢说你不想?”
娇哼一声,东珊甚是庆幸,“我是女人,我可没有隐藏的一条龙,不会如你这般煎熬。”
“女人也会有想法,”为了证明他的论断,未及她回过神,他已噙住她的小耳朵,用舌尖细细描摹。
东珊难抵他的温柔攻势,强忍许久,终是自唇缝里溢出一丝娇媚的哼咛,“别这样,你明知道不可以,何必使坏?”
“那你说实话,可曾对我有念想?”
“才没有,”将将否认,他的唇又随之而来,东珊微偏头,酥麻难耐,嘤声求饶,“好难受,你坏透了,不许欺负我……”
傅恒却不罢休,趁哄道:“想要便直说,我自会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低哑惑人,不怎么平稳的气息与她暗暗纠缠着,使得她逐渐发热,不自觉的向他贴近,但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放纵,
“大夫说现在胎象不稳,不可乱来。”
孰料他竟道:“礼尚往来,乃传统美德。”说话间,他的悄然下移。
幽隐月光映照着被密林掩盖的峡谷,谷内有一方奇石,细心打磨雕琢可得美玉,附近有一汪泉眼,若将玉杵置于其,便有泉水涌出,琼浆流溢,堪称奇景!
惊诧的东珊紧握住他的臂,不自觉的抓扯着他的衣袖,万未料到他竟会用这种方式来帮她。
她明明想推拒来着,可那种奇特的感受迷了她的心智,以致于她歪在他肩头,任由他胡作非为。
细碎的声音自贝齿间溢出,时高时低,于傅恒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舞,他的长指不自觉的加重了拨弦的力道,那曲调渐渐变得慷慨激昂,听着雅乐的东珊如置云霄宝殿,羽化成仙!
飘于虚空的她没了着落,紧紧的抓着他,无力依偎在他怀,周遭宁静无声,惟余她的心跳,剧烈得好似山崩海啸,轰隆作响!
餍足的她再无说话的力气,红唇紧抿,歪着小脑袋在他胳膊上睡着的模样一如黏人的猫儿,看得傅恒心底一阵柔软,爱怜的亲吻在她额前柔柔落下。
她的腹蕴育着生命,而她,便是他的命,往后余生,他会倾尽所有,给她最好的一切!
四月初二春景盛,柳绿花繁引蝶蜂,今日乃是东珊十岁生辰,章佳氏将一大家子都请来,为她办了五桌宴,庆贺她生辰之喜。
萨喇善亦得到邀请,打算带淑媛前去,淑媛却有所顾忌,“上个月我才回了娘家,这个月又回去,会不会不合规矩?”
“今儿个是你九嫂的生辰,小舅子下帖邀请,咱们当然得去捧场。只要你想去,便无需顾忌其他,额娘那边由我去说。”
她自然是想回家的,家里有母亲和她的兄嫂们,她巴不得天天儿的住在娘家呢!点了点头,淑媛细声表态,
“那就劳烦你了。”
明明是夫妻,说话却这般见外,不满的萨喇善抬起指尖在她脸蛋儿上轻掠一把,凝视着她,趁讨要好处,
“你若真心谢我,不如送我一个香吻?”
淑媛明眸圆睁,面露诧色,看了看四周,梨花怡然映窗扉,日头那么亮堂,他竟然又生歪念?羞窘的人儿小声嗔怪道:
“青天白日的,不可胡来,晚上再说吧!”
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呢!萨喇善不愿久等,与她讲起了条件,“现在只亲一下即可,到了晚上便要加倍,亲两口,你自个儿看着办。”
回想起他平日里的做派,淑媛极为认真的琢磨道:“即便我不亲你,你也还是会强吻,根本不会顾忌我的意愿,所以这个条件有何意义?一口两口又有什么区别?”
瞎说什么大实话!她这么一绕,成功的把他给绕迷了,好像的确是这样哎!茫然了一瞬,他立马清醒过来,
“我主动和你主动,意义大为不同,你就说你亲不亲吧!”
为何非得逼她妥协呢?淑媛闷叹一声,默然片刻才问,“我不答应,你就不带我去了吗?”
她那莹亮的眸光似乎夹杂着一丝委屈,逐渐暗淡,莫非是不喜欢他与她讲条件?意识到不妥,萨喇善当即改口,
“不亲也带,同你说笑呢!莫当真。”
他这个小媳妇儿平日里闷不吭声,即便生气也窝在心里不会告诉他,是以他不敢轻易得罪,好言哄劝着,还说她这对儿耳坠不够亮眼,又拉到她妆台前,亲自为她挑了对镶金米珠的葫芦耳坠,
“你瞧这对儿,金灿灿的,多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