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悦没答话,也没敢哭出声,缩着肩哽咽落泪,傅新吻着她面上的泪痕,既咸又凉,他知道她很不情愿,可猎物已经闯进他的世界,那就只能永远待在他的领地,他不会轻易放!
当他想要踏进花谷时,才迈了一步就被她使劲儿推拒,哭着喊疼,“不想要,真的很疼,你别进来,求你别再这样。”
已然到了这一刻,他如何停得下来?那晚了药,他失去理智,今晚的他是清醒的,看她如此恐惧,整个人都在发颤,他终是没强闯,只停在花谷外缘的丛林间,来回逡巡着,直至释放……
李锦悦尚且不懂他这是何意,只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她松开,回身平躺。而她仓惶挒开,离他远远的,兀自蜷缩着,压抑低泣。
她想驱散这噩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抹去这段可怕的记忆,梦碎后的夜那么冷,凉透了心,再难暖热……
章佳氏并不晓得他夫妻二人之间生了多大的嫌隙,她只晓得两人终于圆了房,那么年底应该又能抱孙子了吧?
二月间,冰融雪化,天渐渐回暖,却驱不散李锦悦心的寒意。
心情不同,看待景致的感受也不尽相同,于东珊而言,早春时节,褪去厚重的狐裘,换上夹棉氅衣,顿感一身轻,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也令她十分愉悦。
月底的一天,萨喇善出宫时遇见傅恒,顺便相邀,说后日是他的生辰,请傅恒去喝酒。
“二十八?”傅恒直叹不凑巧,“我答应东珊,后日休班带她去西郊放风筝,若只有她一个倒也能改日子,可她还邀了她娘家的两位妹妹一道,已然讲好,我若失约,岂不令她难堪?”
一听说要去踏青,萨喇善登时来了兴致,“近来天暖,我也正准备带淑媛去放风筝,可她不愿出门,若有九嫂相伴,料想淑媛亦愿同往。”
两厢商议之下,萨喇善决定后日同去西郊,晌午在酒楼摆宴庆生。
果如萨喇善所料,听说有娘家人随行,淑媛未再拒绝,答应将孩子放在府,出去游玩一日。
春风过境,浅草初发,今年西郊的杏花开得格外早,白瓣黄蕊,如玉似冰,在暖风尽情舒展。
一众人乘坐马车来到西郊,一下马车,傅恒夫妇便带着两位妹妹去往六角亭附近的木桥边,只因他与萨喇善约好在此处汇合。
人尚未近前,离老远,淑媛便瞧见一位身着水绿色绸绣竹梅纹夹氅衣,风姿绰约的贵妇人,正是九嫂东珊无疑,九哥则是一身绛色缎绣银杏暗纹夹袍褂。
九哥高九嫂大半头,这夫妻二人走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萨喇善虽未见过东珊的妹妹们,但看她身边跟着两位小姑娘,长相有几分相似,便已猜到是她的亲眷。
他一向自来熟,还把姑娘家当孩子,见面就笑容满面的跟人打招呼,“小妹妹几岁了?要不要吃糖葫芦?前面有卖的,我带你们去买。”
孰料这两位姑娘皆不理会他,躲在东珊的身后没接话。
傅恒摇首啧叹道:“上来就套近乎,旁人还以为你拐带孩童呐!”
拉着妹妹们的,东珊笑嗤萨喇善,“她们一个十五,一个将近十,都不是小孩子,哪能被你哄骗?”
“也就是说明年都要参加选秀咯?”那拉家的女儿,果然出众啊!萨喇善打笑道:“能选自是福气,如若选不也不怕,哥哥给你们说个好人家。”
立在一旁的淑媛嗔他一眼,“你何时改行当媒婆了?”
挑眉一笑,萨喇善只道牵条姻缘线乃是积德行善之举。
那他可能没这个会,“九嫂这两位妹妹皆是品貌非凡,不是入后宫就是被皇上赐婚,轮不着你安排。”
好像的确是这样,萨喇善最喜欢听淑媛与他说话,哪怕是被怼,他也乐意之至。
闲聊了几句,众人开始放风筝,淑媛在家很少有这样的会出来游玩,她对放风筝只有向往,并不擅长,萨喇善亲自来教她如何放线,如何将这只蝴蝶风筝放飞至空。
芸茹拿的是一只金鱼风筝,芸珠拿的则是蜻蜓,以往大哥时常带她们出来玩儿,是以她二人不需有人教,自个儿便会。
傅恒本打算亲自为东珊做风筝,尝试了两回终是以失败告终,最后找到一位老师傅,让人给做了只雄鹰风筝,做工精巧,图案精美,比他做得好太多。
实则东珊并不在乎这风筝做工如何,她只想与傅恒一起出来散散心,看看锦绣山川与广阔辽原,好让终日困在府的那颗心能有片刻的舒缓。
除他们之外,西郊还有很多人,皆在踏青放风筝,湛蓝的碧空万里无云,由长线牵引的一只只风筝在空迎风翱翔,彩带飘扬,寄托着每个人的欢愉和梦想。
芸茹和芸珠两姐妹正在比赛,看谁放得更高,两人皆在看天上的风筝,说说笑笑倒着走路,不亦乐乎。
骤然踩到硬东西,只听咔嚓一声,芸茹惊垂眸,发现脚下的草地上落着一只彩燕风筝。
微俯身,芸茹将其捡起来,刚拿到,就被人给夺走,只见一位粉裳姑娘持风筝满目疼惜,哭丧着脸怒视于她,恨斥道:
“你怎的这般不长眼,踩坏了我的风筝!”
支架的确是断了,芸茹顿感失礼,忙向她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才刚没瞧见地上有风筝。”
“我明明喊那么大声,让你不要踩,你还是一脚踩了上去!”
她喊了吗?才刚芸茹只顾与妹妹说话,并未听到,“许是风大没听清吧!”
眼瞧着姐被人为难,芸珠上前帮她说话,“我们真的没听到,姐姐她并非故意为之,还请姑娘海涵,要么我们给你赔银钱吧?”
岂料那姑娘不肯罢休,瞥她们一眼,不屑冷斥,“本姑娘像是缺银子的人?这风筝可是我表哥给我做的,无价之宝,你们赔不起!”
不远处的东珊和淑媛发现异常,将的线盘交给丫鬟,近前询问状况。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打算轻易了结,东珊耐着性子询问,
“请问这位姑娘打算如何处理?”
“她踩坏我的风筝,我也要毁了她的风筝!”话毕,粉裳姑娘示意丫鬟上前,将芸茹的线盘夺过来,拽着线使劲儿往下扯。
东珊见状,小山眉紧蹙,低呵道:“放肆!都给我住!”
眼看夫人动了怒,夏果儿立时上前相拦,不许她们接近芸茹。
今儿个是出来游玩的,东珊不愿惹是生非,强忍不悦,好言相劝,打算息事宁人,
“你的风筝掉在草丛,旁人瞧不见无可厚非,这本不是她的错,但她已经向你致歉,也愿意给你赔偿,不若我们各退一步,就此了结?”
“是啊!姑娘,损坏的风筝无法修复,但相逢即是有缘,不至于闹这么僵,有话咱们好商量。”
淑媛亦在旁劝说,粉裳姑娘心里窝着火,没那么容易平息,一看到踩坏的风筝她便火冒丈,
“这根本不是银子的事儿,此乃表哥送给我的风筝,我很珍视,却被她给踩坏,坏了我的兴致,她也别想好过!”
“宝妍,怎么了?”
侧方骤然响起一道清泠舒缓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福纹天蓝袍褂的少年负立在不远处,视线正落在粉裳姑娘身上。
宝妍见状,疾步走向那少年,嘤声哭道:“表哥,她踩坏了你送给我的风筝,还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姑娘小小年纪惯会颠倒黑白,东珊当即反驳道:“我们只是在商议如何赔偿,无人欺她。”
蓝裳少年抬眸望去,一眼便瞧见说话的贵妇人颈间悬着一条碧玺莲花坠儿。这坠子甚是眼熟,略一回想,他恍然想起那年在流芳阁,和亲王弘昼办了场唱卖会,这碧玺项坠儿正是其的一件宝贝,后被傅恒买下,那么眼前之人应该是傅恒的夫人吧?
当时离得远,又时隔两年,他记不清傅恒夫人的模样,但看此女的年纪,似与傅恒相仿,应是她无疑。
心思百转间,蓝裳男子温声劝告自家表妹,“既是无心,莫再追究,风筝坏了我再给你做个新的便是,为此等小事影响心情得不偿失。”
“可是……”宝妍还想再说,少年打岔道:“北边有捏糖人的,你不是很喜欢吗?我带你过去瞧瞧。”
表哥已然发话,宝妍也不好再反对,但心仍是不平气,想着有表哥在场撑腰,她无需顾忌,遂指着踩坏她风筝的姑娘道:
“我不要你赔银钱,但我看了你的风筝,你把它送给我,我便可既往不咎。”
这怎么可以?紧攥着收回线的金鱼风筝,芸茹很是不舍,“这是我大哥给我做的,耗时许久才做成,我不能随便送人。”
就猜她不舍得,宝妍那樱红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顺势要挟,“不送也成,那你跪下给我道个歉,兴许本姑娘可以考虑原谅你。”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爷的小姨妹给你下跪!”
身侧赫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呵责声,蓝裳少年循声望去,但见皇帝的小舅子傅恒正沉着脸往这边走来,与他同行的则是萨喇善。
见状,蓝裳少年垂目微颔首,恭敬地唤了声,“见过小叔父。”
咦?东珊与淑媛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奉上!周末愉快!关于配角剧情的问题,在此统一回复:
目前本将近50万字,基本有45万字都在写男女主傅恒和东珊,间穿插其他配角。
是按照时间线来发展的,近期我已经开始将时间线拉得很快,一章几个月过去了。
前两章都在写乾隆四年末,傅恒升职的事,这章是乾隆五年初,正月间,傅恒这边的确没什么事,我总不能写他们夫妻怎么吃饭腻歪对吧?
老六成亲大半年,我一直没有写过他,但在目前这个时间线上,老六那边的确有事发生,这个节点不能忽略,否则后面很多事无法串联。这两章之所以写得详尽,是因为我要尽快把两人的矛盾展现出来,后面才能继续进展其他的事。
假如这段我不写,那么后面大家就会疑惑,他们俩为什么是这种状态,会感觉很突兀。
之前预收过本的小可爱应该都知道,这本原名叫《富察世家》,因为设定是长篇,所以不会只讲傅恒这一条线,傅恒为主,其他配角为辅,富察世家九个儿子里,前五个我几乎略过,只着重于后四个,老矛盾解决,基本退隐打酱油,老八也算解决了大半,至于老六,正在进行,基本矛盾讲清楚之后,后续依旧是主角傅恒的故事。
大家喜欢看配角是我的荣幸,如果不喜欢,那只能说我力不足,没有写出吸引人的故事,在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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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马(双更合一)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萨喇善此人不拘礼,摆笑应,“乖侄儿不必多礼。”
不只她们疑惑,连傅恒也觉诧异,“你们……认识?”
“这不弘庆嘛!难道你不认识?”
才刚傅恒只瞧见背影,不知是谁,直至少年转身,他才看清容貌,原是康熙爷的十五子胤禑的儿子,
“愉郡王,我自是认得,但他为何叫你小叔父?”
立在一旁的弘庆朗笑道:“小叔父年纪虽轻,辈分却不低,与我阿玛同辈,皆是宗室后裔,我自是得恭敬以待。”
唔---是了,傅恒这才想起来,萨喇善乃是太宗皇太极的四世孙,与先帝平辈,而愉郡王弘庆与当今皇上平辈,那弘庆唤萨喇善一声小叔父倒也不差。
听着他们的话,东珊颇觉讶异,眼前这蓝裳少年分明才十八岁的模样,居然是个王爷!怪不得那名唤宝妍的姑娘如此嚣张,原是王爷的表妹啊!
既是自家人,更不该再追究,弘庆劝宝妍别再为难九爷的小姨妹,宝妍不满地嘟着红唇撒起了娇,
“我哪有为难她?只是想让她把风筝赔给我,她做错了事,不该付出代价吗?还说什么道歉,根本没诚意!”
迎上宝妍那怨怪的目光,芸茹心里很不是滋味,轻捏着垂在一侧的细辫,扇睫半敛掩眸光,抿嘴暗自思量着:
此事确因她而起,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终究踩坏了宝妍心仪之物,自认理亏,芸茹惟有退让,将心一横,忍痛割爱,把自己的金鱼风筝送给她,希望能平息这风波。
接过风筝,宝妍总算有了笑颜,弘庆望向傅恒,颔首致歉,“姑娘家心细,一场闹剧,还望傅大人海涵。”
论身份,弘庆更为尊贵,虽说他年少便承袭王爵,但为人谦恭,并不傲慢,对待傅恒十分尊敬。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傅恒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顺着台阶而下,“王爷客气!”
处理罢此事,弘庆就此告辞,带着宝妍往北边儿走。待走远些,宝妍故作不经意的松,风筝顺势掉在草地上,她也不停步,上前就是一脚,咬牙狠狠一踩,而后装模作样的惊呼,
“哎呀!不小心踩坏了呢!”
而后她还回首望向身后的芸茹,但看她水湾眉紧蹙着,似是很疼惜,宝妍心越发畅快,感觉自个儿终于出了口恶气。
弘庆见状,眉峰微皱,下意识回眸,只见目睹这一切的小姑娘贝齿轻咬下唇,泫然欲泣,窄肩轻颤,看起来震愤又无助。春风拂过那位她鬓边的碎发,发丝贴在面颊上,她只顾伤心,并未抬拂去,九夫人正在旁哄劝着她。
gu903();宝妍挖空了心思将东西要来,却不珍惜,弘庆实在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