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 [金推]》TXT全集下载_20(1 / 2)

醒醒,我是反派 纪开怀 4795 字 2023-09-04

聂轻寒幽黑的凤眼微垂,静静地看着她。

年年被他看得心虚,另一只手也伸出,遮住了他的眼睛,没良心地道:“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说着,语气变得凶巴巴的,“你想要人担心,找梁季婉去啊,她肯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聂轻寒:“……”这又是哪里来的神来一笔,他诧异道,“梁季婉是谁?”

不要脸,还装。年年鄙视地将遮他口眼的手改为捏住他双颊,用力一掐:“聂小乙,你装什么糊涂?除了她,是不是还有别人那样含情脉脉看着你的,我不知道?”这混蛋未来的后宫可是各色美人都有,保不齐现在就有像梁季婉似的暗送秋波的。

聂轻寒“嘶”了声,听出点门道来了:“你是说今儿跟你冲突的武威伯府的姑娘?”声音因被她捏着双颊,有些变形。

年年哼了声。

她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聂轻哭笑不得,心中却甜丝丝的:“我连她正脸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年年哼道:“现在看不清,以后迟早会看清。她就等着我人没了,好嫁进来填补空位呢。”

“什么叫人没了?”聂轻寒心头一突,脸色沉了下去:“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混说得的?”

年年不服气:“人总有一死……”她卡住了,被聂轻寒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聂轻寒这么可怕的脸色,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令人心惊。

聂轻寒闭了闭眼,压下心跳骤停的不适,抱着她的左臂紧了紧:“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他声轻而淡,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而来。年年心头微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顾左右而言他地哼道:“我要去休息啦,你还不放开我?”

他盯着她水汪汪的明眸:“答应我,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年年赌气不吭声。

他轻叹:“乖,不赌气好不好?你才是我的妻子,谁也代替不了你,现在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

不说就不说,何必说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呢?聂小乙真是自欺欺人,福襄命数如此,她不说,难道就能改变她很快就要死亡的命运吗?

年年推了推他,神情不耐烦:“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你快去读你的书吧,休要啰嗦了。”

小没良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聂轻寒眸中露出笑意来:她吃醋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真叫人舍不得将她放开。

可惜,他不得不放。

与延平帝在聂氏废宅相逢,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没想到,当年辜负母亲,害得母亲凄惨亡于他乡的负心人,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怪不得,前去寻找母亲的会是宫里的内侍;怪不得,会有袁家庄的那场大火;也怪不得,段琢对他忌惮至此。

这个事实,一下子打乱了他全部计划。

为了母亲曾经受过的苦,他做不到原谅那个负心人,心安理得地认下这个父亲。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是那人血脉至亲的事实,他现在的处境也随之比原来不知危险了多少倍。

帝王对他的歉疚和容忍能有多久;格外的恩宠,哪怕打着赏赐年年的幌子,又能瞒住世人多久;到时身世暴露,觊觎皇位的各种势力会如何对他?这些都需早做绸缪。

他如今手上握着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并不适合趟进那个漩涡。可延平帝无子,作为对方的唯一血脉,注定了便是他甘处江湖之远,亦是想抽身而不得。何况,为了替外祖一家报仇,他必须踏入官场,手握权势。

其中的平衡太难掌握,他有太多事要做,太多部署要调整。

他不舍地亲了亲年年的眉心,克制住自己:若是孑然一身,他可放心放手一搏,可如今,他还有这样一个娇人儿要守护。

有了延平帝的关切和发话,司礼监和礼部效率空前,年年的封邑三天就走完流程,定好地方,颁下旨意;新宅也只用十天,便选好了,重新粉刷装饰,甚至连奴仆都赏赐了下来,只等挑个吉日,便能乔迁。

一时间,京中人人皆知,福襄郡主得了陛下的青眼。

武威伯府内院。

清脆的碎瓷声响起,一只红釉薄胎玉壶春瓶狠狠砸落地面,瞬间四分五裂,碎瓷四溅。地面一片狼藉。几个丫鬟贴墙而立,垂手屏息,战战兢兢。

梁季婉面上的掌印将养了几日,已经消失,明艳动人的面上满是怒火:“凭什么,那个贱人明明都被她父亲放弃了,陛下还要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如此示恩于她?”

她愤怒之下,又砸了一套前朝的冰裂纹茶具。多宝格上,空了大半。

那日当着聂轻寒的面,她委屈求全,回到家中,看着面上红肿的手掌印却是越看越气:郡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如此待她?不得宠的公主都未必有好日子过,何况是一个被家中放弃的郡主。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延平帝就又是加封邑,又是赐宅,频频示恩。一时朝野轰动,几乎人人都在打听这位福襄郡主究竟是什么来头。有几家勋贵听说福襄郡主和长乐侯府是姻亲,长乐侯府和武威伯府又是姻亲,都拐弯抹角打听到武威伯府上来了,想要结交这位郡主。

蒋氏有苦难言,含糊应付过去,回头就把消息带给梁季婉。

“唉呀,我们六姑娘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梁季婉抬头看去,见一个容貌俏丽,娇娇小小的贵女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她,却是她的闺中好友清远县主段琼。

段琼乃临川王第三女,段瑞的胞妹。当初燕蓉和段琢被逼死遁,郭侧妃和段瑞趁机上位,成了新的王妃和世子,段琼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受封为清远郡主。后来燕蓉和段琢回归,郭侧妃和段瑞归位,临川王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向延平帝求情,段琼的封号没有被彻底捋除,只将郡主降为了县主。

因此,段琼虽是王府庶女,身份却比一般贵女更高。

梁季婉见是她,愤愤道:“除了风头最劲的那位,还能有谁?”

梁季婉家世好,脾气烈,在小圈子中也是有名的,素来无人敢惹。她在清音楼遭福襄郡主掌掴,却反要道歉的事早就传开。段琼的消息又要比别人灵通些,示意丫鬟们收拾地上的碎瓷,自己拉着梁季婉去了次间,压低声音问道:“婉姐姐,听说你看上了人家的夫君?”

梁季婉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脸一下子红了:“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段琼道:“你先别管这个,先说是不是?”

梁季婉目光闪烁,脸更红了,支吾道:“我只是为聂公子抱不平。聂公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前途无量,福襄郡主却不把他看在眼里,呼来喝去,傲慢之极。”

段琼自幼和她相交,听锣知音,岂有不明白的,劝她道:“婉姐姐,你心也太好了。那位聂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连我大哥都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梁季婉目中异彩闪过:“还有这事?”

段琼的大哥是谁?是段琢,那个便是对她们这些贵女来说,也是需要仰望的传奇人物。尤其是三年前,他和燕蓉王妃奇迹般地归来,顺利帮燕王妃的娘家济宁侯府平反,重夺往日荣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段琢姿容绝世,文武双全,从来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如今,更是皇家子弟中的第一人,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选。

他这等人物,怎么可能吃一个小小举人的亏?

段琼道:“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和福襄郡主青梅竹马,他这次去广南,原本是想求娶福襄郡主的。”一个是王府世子,天子近亲;另一个是出身低微的举子,可最后福襄郡主嫁的却是那个贫寒的举子。

梁季婉愕然: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那福襄郡主为什么会嫁给聂公子?”

段琼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大哥对福襄郡主显然旧情难忘。前儿王妃娘娘宴请郡主,我二哥不小心冲撞了郡主,大哥把剑都架我二哥脖子上了。父王知道后,生了好大的气,说他不孝不悌,残害手足,这些日子,罚他禁足在家抄《孝经》呢。”

梁季婉若有所思。

段琼感叹道:“我大哥那人你也知道,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对那福襄郡主这般上心。对了,听说福襄郡主是个大美人,是不是真的?”

梁季婉哼了声,不甘不愿地道:“是有几分姿色。”

段琼扼腕:“可惜我那日不在家,没见到她。”赏心悦目的大美人,谁不想看啊?

梁季婉目光微动:“这个容易,我带你去见她。”

段琼一怔。

梁季婉微笑道:“既然是青梅竹马,想来感情甚好。世子因福襄郡主受罚,福襄郡主应该很想知道他的近况吧。”

段琼隐隐觉得不妥:“郡主已经嫁人,大哥终究是外男,这种事没有必要特意告诉她吧?”

梁季婉道:“怎么没必要?不告诉,岂不辜负了世子对她的一片维护之意?”见段琼还在犹豫,她冷笑道,“阿琼,你娘丢了王妃之位,你二哥丢了世子之位,你从好端端的嫡女变为庶女,封号也降了,你就不怨?”

段琼脸色变了。

梁季婉意味深长地道:“这可是抓你大哥把柄的好机会。”

柳条胡同,聂宅。

老榆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琉璃轻手轻脚地走到树下,给年年加了条薄被。

年年蜷在藤制摇椅上,已经沉沉睡去。明亮的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枝桠,勾勒出她精致的面容。她平日灵动的杏眼上罩着一方帕子,只露出的下半芙蓉面,朱唇微翘,雪肌晶莹。

坐在一旁小杌子上,守着年年做针线的琥珀小声问道:“琉璃姐姐,要不要叫醒郡主回屋睡去?”

琉璃摇了摇头:“郡主喜欢在这里,你留意着,别让郡主着了凉就是。”

琥珀应下,疑惑道:“是不是前一阵儿累着了,郡主最近似乎精神不济,已经好几天这样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晚上歇得也比平日早,要不要找个大夫请平安脉?”

她心中另有一层隐忧,那日在临川王府,郡主和段世子相拥的事她烂在了肚里,谁也没敢说。可每每午夜梦回,就是一身冷汗:郡主的脾气,若不是她自己愿意,段世子怎么可能碰到她一根指头。难道郡主心里还想着段世子?

郡主这段时间的精神恹恹,该不会和这事有关吧?

琉璃想了想:“郡主的脾气你也知道,除了夏大夫,她谁也不信,定不愿请人来看。等姑爷回来了,请他做主就是。”

琥珀皱起眉来:“姑爷近来也不知在忙什么,每日晚间都要出门,回来得越来越晚了。连郡主的面都照不上,郡主也不管他。”姑爷,该不会还在介意那日的事吧?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子抱在一起,便是圣人怕也忍不得。

琉璃看了她一眼:“姑爷行事,岂容我等置喙?”

琥珀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这不是在姐姐面前嘛。”

两人正悄声说着话,大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不一会儿,负责内外通传的小僮阿虎蹬蹬蹬跑来。

琥珀忙对他“嘘”了一声。

阿虎见到沉睡的年年,懊恼地挠了挠头,放轻脚步,跑到她们面前小声禀告道:“两位姐姐,清远县主和武威伯府六姑娘求见郡主。”

清远县主是谁,琉璃和琥珀不知道,可这位武威伯府的六姑娘,两人却是知道的。琥珀那日跟着年年,差点就和珍珠一起,被这位六姑娘当人质绑起来。后来,更是亲眼看到这位六姑娘看姑爷的眼神不对劲。

呸,不知廉耻!就算姑爷配不上郡主,也不是别人可以肖想的。琥珀想想就来气,不由哼了声:“她们来做什么?”

阿虎挠了挠头:“武威伯府的六姑娘说来向郡主赔罪,清远县主是陪她一道来的。”

赔罪?上次不是当面赔过了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该不会是武威伯府的六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来看郡主的,实则想见姑爷吧?

好不要脸。

“琉璃姐姐……”琥珀生气极了,征询地看向琉璃。郡主这会儿睡着呢,琉璃是她们中的老大,该由她拿主意。

琉璃沉吟了下,对阿虎道:“请她们回吧。郡主歇下了,不方便见客。”

阿虎应下,正要退出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且慢,请她们去前堂吧。”阿虎循声看去,便见摇椅上,年年将遮眼的帕子取了下来,水汪汪的杏眼含着笑意看向他,流转生辉。

阿虎看得呆了,直到琥珀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红了脸应道:“是。”逃也似的蹬蹬蹬跑了出去。

琉璃“唉呀”一声,懊恼道:“这小子实在莽撞,把郡主吵醒了。”

“无妨。”年年道,“我横竖无事,想什么时候睡都可以。有些乐子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梁季婉和清远县主上门的剧情关系到最后的坠崖,她可不能错过。

琉璃“噗嗤”笑出:“武威伯府的六姑娘要听您这么说,岂不得气坏?”

琥珀道:“气坏就气坏,难不成我们郡主还怕她?”

琉璃扶额,点了琥珀额头一下:“瞧郡主把你纵的,都轻狂得没边了。好歹是县主和伯府的姑娘。”

琥珀嘻嘻笑道:“我反正要跟着郡主一辈子的,怕什么?”

年年听着两个丫鬟拌嘴,笑意渐敛:琥珀说这句话的时候,绝想不到,她的一辈子只有半个月不到了。

原文中没有交代几个丫鬟的下场,可聂轻寒既然恨透了福襄郡主,恨到亲手杀了她,对她的几个丫鬟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她们服侍她一场,她得把她们都妥善安置好才行。

前堂。

梁季婉坐在黄花梨折背椅上,怜悯地看着屋中素净的布置。福襄郡主真是苛刻,自己华服美饰,叫聂公子布衣竹簪,连住的地方都雪洞般。聂公子娶了她,真是造孽。

段琼的目中却满是好奇,堂堂一个郡主,住的地方这么寒酸吗?难怪皇帝伯伯要赏她宅子。

年年却迟迟未至。直到两人手中的茶都凉了,梁季婉几乎按捺不住神色中的愤怒,外面才传来阿虎中气十足的通传声:“郡主来了。”

两人站起,但听环佩叮当,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容映入眼帘。

来者穿一件藕荷色满绣遍地金杭绸褙子,春水碧镶裙斓马面裙,乌发堆云,冰肌玉骨,杏眼含波顾盼生姿,朱唇一点娇若樱桃。

满室黯淡,仿佛所有的光彩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段琼看得呆了,一瞬间,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难怪大哥对她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