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早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不然也不会离比赛不过一周的时间还没找到伴奏的搭档了。
先前那些不是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就是被她嫌弃不合拍。
她对伴奏的乐器其实没啥硬性要求,所以才会拜托盛凛。
原本是没抱太大的期望的,谁知道完全超出了她的期待值。
夏早报名参加的是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已经进到总决赛了。
如果能获胜的话,不光可以成功出道,甚至还可以获得一笔非常丰厚的奖金。
林望书对出道没什么兴趣,她渴求的并不是娱乐圈的舞台。
夏早说:“如果能获胜的话,奖金咱们五五分。”
林望书拒绝了:“我只是个伴奏而已,不用……”
夏早打断她:“害,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奖金,咱两各取所需嘛。”
她需要的是成功签约那个经济公司,这样才有机会出唱片,奖金对她来说都是次要。
不等林望书再拒绝,她就强行定下了。
为了庆祝林望书的加入,夏早专门订了个位置,说一起去喝一杯。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如果现在推拒的话,会显得她非常没礼貌和不近人情。
所以林望书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她给吴婶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聚餐,会晚些回去。
吴婶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少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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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盛凛在,他也不会让她喝多。
林望书一看就是个乖顺听话的小白兔,平日里应该是滴酒不沾的那种,所以夏早非常贴心的给她另外点了些可乐饮料之类的。
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再点一杯热牛奶。
旁边有人起哄:“夏早,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她随手拿了手边的纸抽砸过去:“淦你妈,老子直的!”
盛凛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打闹。
小孩子嘛,闹腾点也正常。
他戴上手套,细心的把橙子剥好,然后放在林望书面前的盘子上:“这里的橙子很甜的,你尝一下。”
她道过谢后,礼貌的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盛凛看着她,唇角扬起温柔的笑。
没再说话。
聚餐结束后,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夏早,话都说不利索。
盛凛将她扶上车,看着林望书:“我先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打车可以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他声音不大,语气仍旧是温润的。
像山中流水,又有点像春风拂面,给人一种不过多亲近,但很舒适的感觉。
夏早醉的不清醒了,从车窗里探出个头,说话时舌头都有点打结:“林望书,你……你上来,为父有话要和你说。”
林望书愣了一瞬,盛凛无奈的摇头轻笑:“她就这样,没个正形,你别太往心里去。”
林望书笑道:“没有的,我觉得很可爱。“
她对夏早挺有好感的,她正好是自己最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无拘无束,多好。
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夏早嘀嘀咕咕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林望书没听清,等她去问时,她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车就停在院外,林望书小心翼翼的将夏早放好,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和盛凛道过谢后,又说了声晚安。
对方点了点头,同样回了一句晚安,声音温柔。
她转身进去。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客厅里漆黑一片。
门开后,浓郁的烟味呛的她直咳嗽,她摸索着把灯打开。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幽深阴暗的眼眸。
茶几上的烟灰缸零散的落着好些个刚掐灭的烟蒂,江丛羡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望书被看的有些心虚:“你还没睡吗?”
他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去哪了?”
林望书说:“和朋友聚餐了。”
“哪个朋友?”
他很少过问她的私事。
林望书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反常。
沉吟半晌,她说:“你不认识的。”
他挑眉冷笑:“我想认识谁难道还不简单。”
林望书看着他,好半天,她才说:“你又要调查别人?”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种平静的,只剩下厌恶的眼神。
她对他,除了委曲求全的迎合,真的只剩下厌恶。
江丛羡将指间的烟生生的揉烂,烟尾还燃着,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他恶狠狠的开口:“林望书,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放的狠话都会变成后面追妻流的泪【doge
第二十三章
是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在江丛羡眼中,她就像一只蝼蚁一样低贱弱小,这些林望书都是知道的。
所以她从未过分奢求过什么,甚至,就算是江丛羡真的想给她什么,她也不会要。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
相互厌恶。
她并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语,至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半点起伏。
如同一滩温和的水,再大的石头砸进去都不见涟漪。
顾虑到大家都休息了,她将动作放轻,换了鞋子。
只说了句:“晚安。”
便上楼回房了。
多有教养啊。
江丛羡冷笑的起身,把烟灰缸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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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书被楼下传来的巨大动静给吓到,她靠着墙站了一会,才逐渐缓过来。
自从上次发病后,江丛羡好像越发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偶尔林望书会可怜他。
他本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白天的时候夏早把曲谱拍下来发给她了,同时还传了一个她录制的视频。
林望书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会。
离比赛只剩一个星期,好在这首曲子还算简单。
她是有把握练好的。
第二天去学校,她借了练习室,在里面练了一下午。
直到寻雅过来找她。
寻雅手上拿着两杯奶茶,一杯递给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
林望书放下琴弓接过奶茶:“下周就要比赛了,所以想抓紧练练。”
她能看的出来,这次的比赛对夏早来说很重要。
虽然盛凛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放平常心。
可林望书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
寻雅这才想起来:“我差点忘了。”
她刚上完一节户外课,现在累的不行。
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待会回宿舍坐一会吧,我点了外卖。”
林望书点点头:“好的。”
寻雅最近搬回宿舍住了,她那个房东一直无底线的涨房租,她实在忍无可忍,就退租了。
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楼下。
寻雅点的是炸鸡和可乐。
只有高热量的东西才能让人快乐起来。
宿舍门推开,一股淡淡的烟味在空气中浮动。
窗户开着,穿着白色真丝睡裙的女人立在窗前,指间夹了根女士香烟,烟灰缸就放在手边。
那头橘粉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听到动静,她抬眸看过来。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带着点点笑意。
她抬手掸落烟灰,微挑薄唇,和她们打着招呼:“下午好啊。”
寻雅皱了皱眉,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亲眼目睹她在宿舍里抽烟后,更加懒的和她多废话,翻了个白眼就坐下了。
林望书倒是礼貌的回了一句:“晚上好。”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来了兴趣,将烟掐灭:“你就是林望书?”
林望书有片刻怔住,疑惑她怎么认识自己。
“无聊的时候翻了下你的课本,应该不介意吧?”
原来是看到她课本上的名字。
虽然不算大事,但未经自己的允许就擅自动她的东西,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
林望书轻声说:“希望下次可以和我说一下。”
她笑道:“我叫苏来。”
“嗯,你好。”
礼貌却疏离,还真是难以亲近啊。
苏来靠着墙,眯眼看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寻雅见状坐过来,挡住她看过来的视线,递给林望书一双手套:“这家的炸鸡真的绝了,你尝尝。”
许是觉得没劲,苏来拿上手机和烟盒,出去打电话了。
她走后,寻雅皱着眉埋怨道:“那人怎么回事啊,乱翻别人的东西还理直气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对林望书的感觉很微妙。
就好像林望书抢了她的男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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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白天林望书和夏早都要上课,所以两人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一块练习。
两个人在这方面很合拍,别人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磨合出来的默契,在她们这儿第一天就有了。
夏早属于那种虽然挑剔,但是一旦认定了就会百分之百信任你的人。
对于林望书,她完全不担心。
练习室里,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彩虹屁。
“我觉得有你在,我的第一名彻底稳了。”
“小书书太棒了,这手大提琴拉的真他妈绝。”
“我要是个弯的我立马追你。”
“不,我觉得我已经快被你掰弯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太爱你了。”
旁边有人提醒她:“夏早,你他妈悠着点,人林妹妹都脸红了。”
林妹妹本人抿唇不红,脸颊微红。
她脸皮薄,被人这么热情且直白的夸赞还是头一回,的确会有些不好意思。
盛凛才刚到,就看见林望书抱着大提琴脸红。
他疑惑的看了眼旁边的夏早,以为她和林望书开黄腔了,声音微沉,带了些严厉:“夏早。”
夏早闻声抬眸,看见盛凛沉着一张脸过来:“你别把你那些不良作风带到林望书面前。”
夏早其实挺怕盛凛的。
他虽说平日里温和宽容,但管教人起来还是挺严厉的。
夏早虽然的确没个正形,偶尔开个黄腔,或是讲几个带颜色的冷笑话。
但她可以用自己有些恶劣的人品保证,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
“我没有,我就夸了她几句。”
盛凛显然不信她的话,垂眸看着一旁的林望书,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是温柔的。
向她询问道:“是吗?”
林望书点了点头:“嗯。”
她声音小,似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脸皮太薄了。”
面对她的羞怯,盛凛无奈的轻笑出声,也没再开口。
他怕自己如果继续问下去,她会羞的把脑袋都埋进土里去。
明明是个看上去清冷疏离的小姑娘,却意外的容易害羞。
第一次在机场见到的时候便是,连话都不太敢和他说。
他看了眼林望书眼底的困意:“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练到这?”
夏早正有此意,她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楼下火锅店开业,七点五折,便宜不占王八蛋,姐姐今天请客。”
林望书说:“我就不去了。”
这些日子因为训练的事,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十一点后才回家了。
江丛羡虽然只是不许她去夜店那种地方,但她还是会有顾虑。
夏早看出了她的为难,也不勉强她:“这样吧,我让凛哥送送你,你家远,一个人小姑娘回去不安全。”
林望书拒绝了。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打车就行。”
盛凛笑容柔和:“不麻烦的。”
她仍旧坚持:“真的不用了。”
盛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出去坐车,这样总行吧?”
如果连这个都拒绝的话,就显得自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她轻声道过谢后,和他一起往外走。
这里好拦车,没多久就来了一辆。
送她上车后,盛凛拍下车牌号:“到了以后和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林望书点头:“嗯嗯。”
一直到的士开走,他才收回视线。
转身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路边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他。
步伐稍顿,他又看了一眼的士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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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婶告诉江丛羡,林望书提前打过电话了,今天有练习,会晚点回来。
握着筷子的那只手逐渐收紧,面上却是平静的,看不出半分异样来。
这些日子里,林望书晚归已经是常事了。
从那天看到她上了那辆黑色奔驰开始。
吴婶进厨房给江丛羡盛了一碗汤,端出来,笑道:“和朋友在一起呢,都是些喜欢音乐,志同道合的朋友,听的出来,小书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是啊,兴趣爱好以及年龄阅历,这些几乎完全一致,的确很容易成为朋友。
江丛羡没有说话,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
吴婶看了眼他桌上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皱着眉。
最近这些天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晚饭也吃不进去,像有心事一样。
回了书房,刚坐下,手机接连震动。
江丛羡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
空出一只手划屏解锁,看着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霓虹灯下的夜色,光线昏暗。
林望书扶着车门,正和自己身侧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的脸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
但能看的出来,林望书在笑。
她在对,其他男人笑。
江丛羡手越握越紧,唇角溢出几声冷笑。
真可以啊林望书,对他苦大仇深,在别的男人面前倒成了温柔贤良。
手机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楼下传来开门声,伴随着女人轻柔好听的声音:“吴婶。”
吴婶笑着迎过去:“吃饭了没?”
林望书摇头:“还没。”
“我去给你盛饭,你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