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方庸是亲自拿着圣旨过去宣读的,刚宣读完,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都哭作一团。其中最为庆幸的要数姜婉儿了,毕竟她有婚约在身,躲过了这一劫。
姜婉儿呆愣在原地,她祖父位高权重,手握兵权,这也是她在京城横走的底气,可是没想到祖父竟然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不可能,我祖父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方庸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这可是你祖父的贴身护卫亲自写下的供词,姜小姐慢慢看。”
姜婉儿却是不敢接,她后退几步,要是没有丫鬟在一旁扶着,恐怕她早已跌倒。
“姜小姐,您可要面对现实啊。”方庸慢悠悠道,“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为你定下一门亲事,明天就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去跋山涉水呢!”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她!”姜婉儿抬头死死地盯着方庸。
“皇后娘娘乃是千金之躯,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方庸拿着拂尘优雅地转身。
姜婉儿双手捂着脸,没了,什么都没了……
方庸一走,大批的侍卫就涌了进来,把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防止有人逃跑。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姜家被流放的事情,姜婉儿则成了大街小巷的笑料。虽然她躲过了流放,但是一个娘家犯了重罪的外嫁女,在夫家肯定会不好过,更不要说现在还没有进门呢!
所谓树倒猢狲散,以前与将军府交好的那些人,现在都恨不得上前踩一脚。
下午的时候,刘家匆匆派人来将军府把姜婉儿给接走,毕竟姜婉儿是他们家的准媳妇,不管刘家人是什么心态,但面子工程肯定是要做的。
又过了半个月,虞彦歧才接着阿诺一起回宫。
上朝的第一天,群臣纷纷进言,皇后已有身孕,陛下可以扩充后宫了。
虞彦歧穿着龙袍坐在上首,躺在床上一个月虽然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那凌厉的面容现在倒是多了几分柔和,但是他不说话的时候,却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群臣觉得,这样面无表情的陛下比之前的更恐怖。
虞彦歧眼皮一抬,方庸把茶递了过去。
站出来的大臣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谁让他是打头阵的呢。
虞彦歧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万一那些妃子也像姜远一样残害皇家子嗣呢?”
大臣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不过听陛下这口气似乎有所松动,他哆哆嗦嗦道:“如果陛下不放心的话,那就取消选秀,从京城的贵女中挑选。这些贵女熟读诗书,品性贤良,端方识礼,定能帮助皇后管理好后宫。”
“难道就凭你一人直言,朕就要扩充后宫?”虞彦歧淡淡道。
“这……”大臣气都不敢出一声。
“万一将来哪个妃子真的残害了子嗣,这后果李大人能承担吗?”虞彦歧又问道。
李大人擦了擦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就算后妃不去动皇后,陛下也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后妃给弄走。
“如果众为大臣能确保朕的嫡长子能够顺利出生的话,朕便同意纳妃。”虞彦歧一字一顿道。
这种事情谁又能保证呢?众人面面相觑,毕竟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一时间,没人开口。
“退朝。”虞彦歧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可得大臣们依旧不死心,三两个成一团,窃窃私语。
“方大人,请留步。”
方靖岘本来想回去睡个回笼觉的,一听后面有声音,便停下了脚步,他回头一看,笑道:“原来是大理寺少卿啊,请问有何指教?”
大理寺少卿约摸四十来岁,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
“方大人,您说这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方靖岘挑眉,“我如何得知?”
“您说陛下是同意纳妃呢还是不同意?”赵大人又问道。
“陛下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们能保证纳的后妃不会残害皇后的子嗣,他就同意纳妃。”方靖岘高深莫测道。
赵大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要求真是闻所未闻,试问哪个皇帝在纳妃的时候会提出这种要求?
“难道就不纳妃了?”赵大人问道。
“既然我们无法保证,那么就只能等皇后的子嗣生下来再说。”方靖岘笑道,“下官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赵大人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果然,接下来几天,群臣再也没有拿纳妃的事情作妖了,万一皇后的子嗣出现什么问题,那么首先问罪的就是他们。
虞彦歧下朝以后没有立马去御书房,而是拐了一个弯回到了干清宫,阿诺正坐在贵妃榻上看书。
宫人们看见虞彦歧过来,连忙跪下请安。
“陛下怎么过来了?”阿诺翻页的手指一顿。
“吃了吗?”虞彦歧问她。
为了方便,虞彦歧干脆在干清宫开了一个小厨房,然后把御膳房的掌勺给弄了过来,专门为阿诺研究膳食。
阿诺看着整天变着法做出来的药膳,头都大了。
她诚实道:“还没吃。”
虞彦歧皱起眉头,“怎么不吃?”
“吃不下。”阿诺如实回答,她这两天吃什么吐什么。
虞彦歧示意方庸下去传膳,“我陪你。”
阿诺抬头问他:“是不是大臣们又在催你纳妃了?”
虞彦歧吻了吻她的耳朵,道:“放心,我的后宫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阿诺没有说话,虞彦歧在刚刚在大殿里说的话,小安子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
方庸很快就派人把早膳端了过来,考虑到阿诺的食量,这些菜品做的都不是跟多,但是花样却繁多,足足有二十道菜。
虞彦歧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她的碗里,“吃这个,不腻。”
阿诺勉强吃了一口。
虞彦歧又给她舀了半碗清粥,笑道:“听说这咸菜是大厨秘制的,你尝尝。”
见是清淡的,阿诺便端了起来,发现这个咸菜格外合她胃口。
“这个肉脯也不错。”虞彦歧把自己面前的盘子推了过去,“挺有嚼劲的。”
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虞彦歧在伺候阿诺,一旁的宫人早就从惊讶变得见怪不怪了。
如今整个后宫的人都知皇上把皇后捧在了心尖尖上,一日三餐亲自伺候着,这份殊荣可谓是独此一份。
连冬月也说:“陛下待娘娘那是极好极好的,估计传出去,世人都会纷纷效仿。”
阿诺看了看坐在书桌旁批阅奏折的男人,深以为然。
不过这份惬意的日子没过多久,传说中的太皇太后终于回来了。
☆、结局
太皇太后回宫是一件大事,按理说应该要隆重的大办,不过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身子骨不比以前硬朗,再加上路途遥远,所以一到皇宫后,就病倒了。
虞彦歧倒是没有说什么话,把人安排进坤宁宫,再派一些宫人过去就不管事了。
太皇太后看着这一溜的宫人,都快要气吐血了,她使劲撑着手中的鸠杖,怒道:“哀家身为皇上的祖母,好不容易回宫一趟,他竟然不来见我!”说着她又顿了顿,“还有皇后!她人呢?”
前来伺候的管事公公,姓钱,钱公公不卑不亢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不宜太过劳累,毕竟干清宫离坤宁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太皇太后气笑了,“真精贵,当年哀家怀先帝的时候,上跳下窜不也没事吗!”
“太皇太后,话虽这么说,但娘娘怀的是头胎,更是嫡长子,陛下心疼一下也是应该的。”钱公公笑眯眯道,“太皇太后才来,肯定还没有听见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吧!”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什么事情?”
“娘娘这不是怀孕了嘛,所以群臣都在劝陛下纳妃。”钱公公脸上的笑意不变,“可是陛下当着群臣的面质问,说‘纳了后妃之后,你们谁能保证那些个后妃不会残害皇后的子嗣’,太皇太后您瞧瞧,陛下可是把皇后娘娘放在心尖尖上宠呢!”
太皇太后气的肝疼,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她,如果皇后有一点差错,唯她是问。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奴才不敢。”钱公公笑道,“太皇太后多日劳累,还是先休息吧,奴才去帮您叫御医过来。”
待他走后,太皇太后才把桌上的茶盏给摔在地上。
一旁的宫人齐齐下跪,生怕这位主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而出到殿外的钱公公就遇到了杨太医,他乐呵呵道:“杨太医那么快就来了,快里面请。”
杨太医对钱公公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钱公公……”
“大家都是同僚,都是为陛下做事的。”钱公公意有所指道。
杨太医眉心一跳,“钱公公有何指教呢?”
“太皇太后长时间的奔波,身子不舒服,杨太医可要好好帮她调养调养啊。”钱公公幽幽开口,再宫里面待久了,自然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话说一半留一半。
这杨太医也是个人精,瞬间就明了钱公公说的意思,“钱公公说的是,太皇太后原本就上了年纪,还是卧床休息比较好。”
钱公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站在门外,道:“奴才就不进去了,杨太医,请——”
杨太医朝着他拱了拱手。
太皇太后原本身子就不好,一回到皇宫,突然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精神萎靡。杨太医把脉后,大手一挥,开了好几副方子。
“一天九万药?”太皇太皇心惊道。
杨太医解释道:“太皇太后您身子骨弱,所以一定要细心调理。一餐三碗药,一碗是静气凝神的,一碗是调理心火的,一碗是助眠的。因为这三副方子中有相克的几味药,所以不能混在一起熬。”
太皇太后听得脸都绿了。
不过她也不怎么相信这个杨太医,深怕他给自己使坏,所以拿着这个方子去找了自己的随行大夫瞧瞧,确定这三副方子没问题她才肯服用。
但是一天九碗药,一碗比一碗苦。太皇太后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以前也宫里面也是娇养着,就算到了皇陵那边也是好吃好喝养着,哪时候喝过这样的药?所以一碗还没有喝完,她胆汁都快吐了出来,还没缓过神呢,伺候的宫女立马就重新端了一碗过来。连吐了几次,原本身体就不健朗的太皇太后终于累倒了。
楚玉容担惊受怕的在怀亲王府度过了一个月,期间她一直没有收到宣娘子的消息,却是等到了楚阿诺怀孕。她咬碎了银牙,凭什么她要在这躲躲藏藏,楚阿诺却被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捧在手心,受尽荣宠。
就算她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宣娘子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不然以宣娘子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会放过虞彦歧的。
既然宣娘子没有了消息,那么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呆在京城了,她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她还是戴罪之身,只有离开京城,离开东陵国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