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吴绪。”
温月华点头慨叹,“别说,名字和你的气质很相符。”她顿了一下道:“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不许了。不许兄。”
吴绪道:“不许叫我兄。”
温月华纯心逗弄他,“好的,不许……兄。”
……
接下来的途中,过的还算平顺,温月华也不必每日轻点货物,只需在卖出或重新置办后做好账簿便可。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快,沿途的风沙也多了些。不过风景还是很美丽的。
她担忧琉璃和魏宇明寻不到她着急,沿路留下了暗记,这是出发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倘若走散,一定要做好暗记。
她原本还担心,那帮人不会就此放过她,所以每晚歇息时,都处在半睡半醒警惕间。只是不知晓是对方放弃了,还是荣家的声望太大,之后追杀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到了大漠。
大漠荣昌城并不若外界传闻那般凄凉,相反,这座用荣姓命名的城池,竟然出奇的繁盛。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应接不暇。
而且这里的穿着也不似帝京的清爽,透着自有的风俗气息。女子墨发轻垂,不管是已婚配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都盘发髻,且用簪子作为区别。
金簪已婚配。
木簪尚待字闺中。
男子同帝京发束倒是无异,以弱冠之礼为准则。
温月华初到荣昌城断然不会懂得这么多,这些都是她听路上那些马夫讲的。
不过是她用心了些一一都记了下来。
进了荣昌城,她随大家一起进了荣府,吴绪叮嘱她道:“不许……”
温月华甩了下肩上的长发,打断他,道:“不许乱跑,不许乱言,对不对?”
吴绪点头,“对。”
温月华这次的意外收获,便是结交了吴绪这个朋友,最初两人互看不顺眼,一日,吴绪身体不适,身为医者她也不能见死不救,特意照顾了他一日一夜。当然那一日一夜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晓。
后来,这个‘不许少年’别扭地对她说道:“你救了我,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这可是温月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说‘不许’之外的话,原本应该打趣一番的,见他认真的态度,摇头道:“举手之劳。”
她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听不听只能看对方了。
吴绪把她的拒绝当成了耳旁风,定定道:“不行。”
就这样,温月华身边多了个跟屁虫,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
人家非要跟着她也没办法,只好随之任之了。
走着走着,便看到有人匆匆赶过来,行走间还同温月华撞到一起,那人神情一顿,说了句:“抱歉。”
温月华点头道:“无妨。”
身后有声音响起,“您来了,请。”
温月华侧身让开路,回眸看了一眼,说话的是荣府管家,方才对他们这些人说教了许久。
这管家一看就是个威严的人,能让他如此待之的想必也是大人物。
等‘大人物’走了,墙角处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听说三皇子身体不适,要老爷过府去呢。”
“诶,都说三皇子貌比潘安,只可惜这身子……”
“好像府里的药局便是专门为三皇子设的,为的是给三皇子续命。”
“圣上连发两道圣旨让三皇子回帝京,也不知晓这次能否成行。”
“我看啊,够呛。”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掉脑袋。”
“……”
“一个个的,不好好干活在这嚼舌根,是不是都不想吃饭了!”凌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打断了温月华正在听的墙角。
三皇子?
那个最不受宠的皇子。
病得已然这么严重了吗??
她还未找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方才急匆匆走过去的身影,又折返回来,脸上的神情比方才好些,看样子目的达成。
不多时,温月华便看到有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了荣府,为首的就是荣家当家的——荣盛齐。
男子五十来岁,个子中等,不过周身没有丝毫市侩感的气息,反而看着像个文人。
她盯着瞧了一会儿,正要往转身走时被人唤住,“诶,你。”
温月华假装没听见,继续前行。
“诶,说的就是你!站住!”后方侍卫再次道。
温月华顿住脚,收敛脸上的情绪,慢慢转身,“何事?”
侍卫打量她一眼,“走,跟我来。”
温月华问道:“去哪里?”
侍卫道:“三皇子府。”
不知为何,温月华对这个府有些抵触,她看了眼四周,也不知吴绪何时消失的,这会儿也不能出来帮她。
犹豫道:“我、我肚子疼。”
侍卫冷哼一声,“你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废话少说,快点跟上。”
温月华不情不愿的去了三皇子府。
由于太不情不愿,她走在最后面,全当自己充人数了。走着走着前边有颗小石子,她抬脚用力一踢——
“哎呦,谁干的好事?”有声音从前方传来。
温月华听那声音竟然觉得有些许的熟悉,她抬眸看去。
谁知,她看去时,那人也像她看过来,两道视线隔着人□□汇。
程二心脏骤停,糟糕,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求评论呀呀呀呀呀。第一次写古言,求小主们垂爱。
第34章
幸亏离的远又有人群隔开,程二笃定夫人没看到他,快速一个闪身,躲到了门后。
旁边有讥笑声传来,那人双手环胸歪着身子道:“程二你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桃花债吧?”
本是无心之语,听得程二心肝乱颤,他藏在程四身后,悄悄探出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瘫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程四最初确实是在开玩笑,可是见程二的表情,顿时明了,“程二,你还真惹了桃花债呀?!”
程二刚想怼他,想起那一行人是奔着殿下寝殿去的,忙不迭地窜起来,什么也没说,推开程四便向前跑去。
天灵灵地灵灵,可千万不要让夫人看见公子,不然就完了。
他跑得很快,恨不得生出些翅膀,眼见那行人就在他前方,一个纵身他飞跃到了房檐上,飞檐走壁行走一圈,最后落到明阳殿前。
侍卫来报:“殿下,荣先生到了。”
纱幔后方,传来孱弱的男音,“好,请他先去偏殿。”
温月华站在人群后方,脑中不时闪过刚才看到的人影,那个人是程二没错吧?
看着像他?
不过,跑得太快,又隔着人群,看的也不是太仔细。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想的太投入,不经意间碰到了前方的人,点头道歉之际,恍惚间听到了熟悉的话语声,是个男人的,虽然气息有些弱,但听着却很耳熟。
她踮起脚,仰起头,想仔细看看到底是谁?
前方侍卫含笑道:“荣老爷,这边请。”一行人被带到另一处。
温月华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细细打量了好久。
“诶,程——”有丫鬟端着水盆走过来,看到拐脚处的程二,张嘴刚吐出一个字,便被他捂住唇。一双眼珠子不断的眨呀眨。
程二轻声说了句,“闭嘴。”
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温月华走了几步,隐约听人唤了声,“程……”,她寻着声音一步步看过去,马上便要走到拐角处时,后方有人说道:“干什么呢?快走!”
“哦,好。”温月华转身跟了上去。
程二确定安全后,才松开手,不忘先道歉:“小月对不起,刚才事发突然,所以我……”
小月红着脸,羞答答道:“没关系。”
说完,垂着头跑了。
程二看她一脸娇羞的样子,伸直手说道:“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奈何小月已跑远,没听到他后面的话。
程二没敢再耽搁,走到寝殿前,瞧了瞧门,“殿下。”
“进。”
他推门走进去,在里面绘声绘色的讲了好久,出来时有些垂头丧气。
程四正好有事过来,见到他这副样子,打趣问:“要死了。”
程二点点头,“比死还难受。殿下竟然要我去巡店,不巡完不许回头。”
程四笑嘻嘻说:“那还确实挺惨的。”他拍了拍程二的肩膀,“兄弟,别怕,上吧。”
程二双手合十,祈求道:“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我遇到荣府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荣锦心。”
他这边虔诚的求着,温月华那边出了些乱子,一不留神打碎了件名贵瓷器,听宫女那意思,这是三皇子最喜欢的那个,平时她们擦拭时都是小心又小心。
这下倒好了,直接给碎了。
管家怒喝道:“狗奴才,竟敢打坏殿下的东西!”
若在荣府下人犯了这样的错误也是会重罚的,可此处是三皇子府,犯事的是荣府下人。这关系就有些凌乱了。
说起话来,也要顾及个颜面问题。倘若真要罚的话,也得正主子发话才行,可偏偏荣老爷只顾着喝茶,一点要罚的意思也没。
他的人在荣府怎么惩治都无所谓,在三皇子府那代表的是他的脸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他淡声道:“刘管家何必生这么大气,不就是碎了件瓷器吗,我荣府银库里这样的瓷器应有尽有,殿下喜欢,送他几个便是。”
刘管家颤着胡须笑道:“荣先生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殿下待您亦师亦友,一件瓷器,碎了便碎了,无碍。”
都是老江湖,一个比一个精明,话落,两人齐齐哈哈大笑一声。
连着两盏茶下肚,才有丫鬟走过来,作揖道:“殿下有请。”
几个人随着丫鬟向前走去。
才走了几步,刘管家拦在温月华面前,沉声道:“你等等。”
方才当真荣老爷子的面,他忍了。
这会儿荣老爷子去见殿下,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冷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温月华,“不要以为你是荣府的人,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犯了殿下的禁忌,按理说就该挨板子……”
念叨地正起劲时,有侍卫匆匆跑过来,对着刘管家耳语一番,他脸色一变,忘了正在训斥的事,抬脚便向外走去。
温月华见人都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跟着也走出去。
她本意是想追上荣老爷,奈何三皇子的府邸有些大,兜兜转转始终不见荣府的人。
你说不见荣府的也能理解,可为何四周也见不到一个丫鬟侍卫?
正当温月华起疑时,前方传来声响,好奇心驱使下她小心翼翼走过去。
看着桃花树下舞剑的身影,眸子从微眯到圆睁,睁的过大,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那人是——
程风??
她不确信的继续向前走,思绪开始了拉锯战。
是他?
不是他?
当看到那人舞到最后一式,旋转回身时,疑问得到解答。
漫天桃花从天而降,男子一袭白衣墨发飞扬,清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一笑魅人。
忽地,腰中折扇展开旋转而出,纷落的花瓣在扇子上摆成一个花型,向温月华而去。
她抬手接住扇子,视线从花瓣上落到他脸上,问道:“你为何在此?”
陆云风足尖一点,轻松站在她面前,单手负于身后,淡淡道:“受六皇子所托。”
温月华又道:“六皇子不是同三皇子不睦吗?”
陆云风勾出回:“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睦与不睦,要用心去看。”
这句话说的颇有深意,温月华总觉得他还暗指什么,可一时又不想出暗指的是什么。
她盯着他细细瞧了好久,想起他的不辞而别,眼底那抹笑意渐渐消失。
把扇子扔还给他,转身便走。
前方大门倏地关上,偌大的桃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云风徐徐跟上,“你生气了?”
温月华不看他,“没有。”
陆云风挑唇道:“既然没生气,那为何急着走?”
温月华声冷道:“阳光刺眼,桃花灼眼,有人碍眼。”
陆云风摇头轻笑一声:“看来程二说的没错,你当真是生气了。”
温月华哪肯承认自己生气的事,扭着性子道:“我没生气。”
陆云风问:“不生气为何不转身看我?”
这个激将法用的不错,温月华施施然转过身,抱胸睨向他,眉尾上扬,眼角下方的红色泪痣溢着光,一副“谁怕谁”的架势。
不过,当她看到原本在几步外的男子,眨眼间便闪到眼前,心还是没由来的狂跳起来,“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难得看到温月华结巴,陆云风心情也更加好起来,不同于以往的冷漠,他难得开了玩笑,“我们是夫妻,原本是可以挨得更近的!”
更?
更近?
温月华被这句话着实吓得不轻,长睫狂颤不已,耳根处瞬间泛红,她后退两步,“谁要跟你靠近!我们可、可是要和离的。”
话落,暧昧的气氛陡然变了味,陆云风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轻轻一攥,花瓣成了粉末,声冷道:“和离,很好。”
温月华听到‘和离’从他口中说出时,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升起一丝异样,连带着心情也变得不好。
她佯装镇静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
在云国办和离也是需要一些东西的,除了双方签字的和离书,还要有证婚人、媒人的签字,还要当着家族长辈的面在祠堂上过香除籍才算完事。
鉴于程序太过复杂,是以真正和离的少之又少。
陆云风敛眉道:“你很急?”
温月华抿抿唇,“也不是。”
陆云风道:“既然不是很急,那等得空的时候再说吧。”
陆云风没细想自己为何不想听她提‘和离’两个字,总之每当这两个字出现时,他便不想同她多讲什么。
紧闭的大门再度打开,他道:“走吧,荣府的人还等着你呢。”
温月华依言向前走去,还未走出门,又折了回来,“你说你是受了六皇子之托才来这里的。”
陆云风:“是。”
温月华咬咬唇道:“那……我可不可以留下?”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碰到个熟悉的,实在没必要去荣府当差。
那个荣府戒备森严,恐怕好近不好出,她还有师父交代的事情要办,呆在那里不是明智之举。
她挑眉凝视着他,眼底含着讨好的笑。
gu903();陆云风:“你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