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打了她一下,“不是让你守着小姐吗?”
“小姐她在里面——”琉苏定睛一看,“小姐,你何时出来的?”
温月华不想再听她们叨叨,把剑扔给琉苏,对着琉璃道:“我要沐浴。”
琉璃急忙去办。
琉苏双手托着剑回了房间。
这天,因晨起的练剑,温月华还真的病了,病来如山倒,她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三日。
这三日里,帝京好似平地遇到惊雷,大臣们人人自危。
原因是,前几日查出一批草药,由它牵引出一桩屯兵案。云帝派太子去调查,岂料二皇子不知从哪寻来的花名册,说太子爷也有参与其中。
除了一些证人的签字画押外,还有太子爷的亲笔批示。不是一封,是十封,上面有太子爷的印章。
四皇子还提供了一份太子结党营私的证据,涉及大臣若干,涉及银两十万两。
屯兵、结党营私、十万两黄金,哪一件都是死罪。
云帝龙颜大怒,扬言要严惩。大臣们纷纷求情,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可动摇。
云帝在这些老臣的游说下原本是打算轻饶,让他暂且闭门思过。谁知逛御花园时无意中看到了六皇子。
他正在放风筝。
云帝随口问道:“谁给你的风筝?”
陆云骁眨眨眼说:“是太子哥哥给我的,他要我闭嘴的。”
云帝探寻:“闭什么嘴?”
陆云骁食指放在唇间,“父皇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云帝:“好。”
陆云骁凑到他耳边,“太子哥哥在和云娘娘玩呢。”
云娘娘是云帝刚纳的妃子,年方十八,长得清纯动人,皮肤能掐出水来的那种。
云帝微愣:“玩?”
陆云骁没说话,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
云帝大怒,“骁儿可知他们在哪里?”
陆云骁摇头:“儿臣不能告诉你,太子哥哥在前年的假山后面。”
云帝广袖一甩,怒气冲冲离开。
当场捉到了他们,只是太子眼神涣散,死活不认。
出了这样的丑闻,云帝岂能忍,夺了陆云辙太子之位,五花大绑扔进了地牢里。
孟后一哭二闹,最终也没把人救回来。
当晚吐血昏了过去。
陆云风得到消息时,正在郊外屋舍里看那人用嘴写字。
没了手筋脚筋,没了舌头,他还有嘴,用嘴含住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字。
——孟皇后。
程二把纸递上来。
陆云风看着上面的三个字,眼神里流淌着嗜血的光芒,好,很好。
原来真的是她。
夜里,有宫女端着汤药走进去正阳宫,此时的正阳宫如同冷宫一般,一点人气也没有。
她趁人不注意,掐上孟后的嘴强行灌了进去。
出来时,告诉其他宫女,“皇后说了,不许打扰。”
就这样,直到第二日有人进了寝殿,才发现皇后已经殡天。
一代帝后,就这样轻易陨落。
而她做过的那些事,却被一桩桩爆出来,云帝碍于面子,下令不许再谈及此事。
这才安静了下来。
当温月华知晓这一切时,已经过去了十日。这十日里六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相继来探望,只有一人迟迟没有露面。
他人不知其内里,温月华是知晓的。
她想以他的性格,这婚事许是应该作罢。
心里虽有惆怅,但也没表现出来,照样和琉璃腌制了过冬的菜。
这些菜都是爹爹喜欢的,她做起来,自然是上心。
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
房檐上的程二看着自家一脸黑的主子,小声叨叨道:“公子,好像你离开这几日夫人一点都没想你。”
这话说的有些扎心。
陆云风脸色一沉,“多嘴。”
他不愿再做梁上君子,一个跳跃进了院子里,对着正在忙碌的人儿说道:“看来没有本殿下,你过的甚是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陆云风:狠起来,我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第63章
温月华听到声音,仰头望去,星眸里映出一张男人的脸,好看到让她心颤。
她长睫慢眨,就怕错过了眼前的风景。看着看着嘴角微不可闻地挑起,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陆云风今日穿了件白色锦袍,同色系的束带,腰侧挂着一条玉佩,还是她在杭州时看到的那条。
穗子有些许的陈旧。
那日没来及得细看,今日仔细一瞧,竟然觉得编织的手法很眼熟。
琉璃也看到了那条玉佩,扬唇道:“小姐,殿下戴的玉佩是你送的吗?”
温月华摇头:“不是。”
琉璃咦了一声,“那怎么穗子的编织方法跟小姐编织的一样?”
琉璃不说,温月华还真没想到,只是看着眼熟,没往自己身上扯。
经她一提醒,她又仔细看过去,还真是——一样。
陆云风也听到了琉璃的话,眉梢一挑,“当真?”
琉璃回:“整个帝京只有我们小姐是这样的编织手法,旁人我还真没见过。”
怕陆云风不信,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折回屋里,又拿出几条带有穗子的玉佩,“殿下您看,是不是一样的?”
陆云风接过,有摘下自己腰间那条,细细比对一番,除了色泽,编织手法确实一样。
他拽起温月华便往屋里走。
温月华也处于混乱中,忘了反抗,紧跟他的步子。
房门打开,又关上。
陆云风一个拉扯,把她抵在门上,压低声音问:“告诉我怎么回事?”
温月华鼻息间充斥着他的气息,颤着音道:“我、我也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晓,难道是凑巧的?
可这也太巧了吧。
或许是她送给他的?
但温月华又没有一丝记忆。
她只是重生了,不可能会失忆的。
似乎想起什么,挑眉问:“这玉佩是你的,你总不会不知道是谁送的吧?”
陆云风垂眸凝视着她,黝黑的瞳仁里渐渐放出光。
温月华惊讶地问:“你真不知道?!”
她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难不成他失忆了??!!
陆云风给了她答案,“嗯,不记得了,反正好久以前便佩戴在身上,我曾经以为是母妃的遗物,不过看样子,好像不是。”
他盯着温月华道:“也许——是个惊喜也说不定。”
她有可能是送他玉佩的人吗?
眼神太过炙热,温月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慢慢绯红起来,伸手推了推,“讲话就讲话,为何要离这么近。”
陆云风把她的手拉下来,身体又近了一分,“离近些才能看的仔细。”
“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骗我?”
温月华抿抿唇,她重生这事,谁都不知情,若说骗,也只有这一件事没有告知。
“谁、谁骗你了。”
陆云风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幽幽叹息一声,“你知道我最希望什么吗?”
“什么?”
他锁着她的眸道:“这条玉佩是你送的。”
温月华:“……”
你这希望容易落空。
她乖乖没接话,怕一个不察着了某人的道。
不过她也是真的好奇,到底他的玉佩是何人所赠?为何同她编织手法相同??
这夜,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廊下编着什么,明明艳阳高照,可她始终不曾看到她的脸。
只能听到她软软地声音,“这条玉佩编来送给……”
女孩的声音被雷声掩盖住,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当温月华想细听时,猛地睁开了眼,窗外大雨从天而降,似泼洒般落到院子里。
闪电不期而至,照射的四周一片亮堂。
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柱子上有支箭,箭上插着信,把箭取下,打开信。
是她师父的笔迹。
信上说:有人得了急症,继续书籍上的药方救命,要她派人把书籍送过去。
温月华穿上衣衫,唤醒琉璃,命她把吴绪叫来。
外面四更鼓声敲响,吴绪抱剑站在窗外。
温月华走出来,把书籍给他,“帮我送给师父。”
吴绪:“好。”
温月华:“保重。”
吴绪接过书籍,点头离开。
不多时,有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快马离开。
这次雨水有些大,断断续续下了三日才停歇,三日后,温度骤降,寒意袭来。
温月华膝盖有些受不住了,隐隐作痛,但她不想让人知晓便一直没让大夫看诊。
旁人或许没察觉,但陆云风还是看出来了,垂眸看着她,“不舒服?”
温月华摇头:“没有,快走吧。”
早朝后,云帝下旨,要他们一起进宫面圣,用完早膳陆云风接上她便一同进了宫。
马车不能在宫里行走,他们只能步行到御书房,陆云风常年习武,别说是走这些路,即便走再远的,也一点不惧。
可走着走着,他却发现她的步子越发缓慢了。额头上还冒出了些许的汗珠。
风吹过时,冷热交替,疼痛复加。
陆云风倏地顿住步子,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弯腰打横抱起她。
温月华惊呼中,搂上他的脖子,一脸羞红地说:“这里是皇宫,你快点放我下来。”
陆云风大步向前走着,脸上无半分窘色,见她一直在动,提醒道:“你要是想我亲你,可以继续动。”
轻飘飘的警告,比任何话语都管用。
温月华当真不敢动了。
陆云风唇角微微翘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前方太监见状,惊得差点摔倒,稳了稳身子,犹豫好久开口:“殿下,这似乎有些不妥?”
太子被废,眼下呼声最高的便是这位三皇子,是以,他虽然觉得甚为不妥,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
只能好言相劝。
陆云风给了他个冷冷的眼神。
太监不敢言语,躲到一旁。
没多久,三皇子抱着夫人去御书房面圣的消息长了翅膀般飞到宫中各处。
能被皇子如此护着,那可是多少贵女们求都求不来的,一时间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生气的也有。
孟宇凝今日进宫面圣,正巧同他们擦肩而过,看到一脸娇羞被三皇子紧紧抱在怀里的温月华,差点背过气去。
胸前起伏不定,就想着温月华凭什么如此好命,她也不差呀。
许是三皇子久居塞外,欣赏女人的眼光也变了,自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孟宇凝这样想时,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擦肩而过之际,体力不支地倒向一侧。
她脑海中想象的场景是:
三皇子扔了手中的温月华,一把把她抱住,然后一个旋身,她妥妥跌在他怀里。
四目相望,总会有些绮丽的事情发生,情不自禁时做些什么,正巧被圣上看见,然后她便顺理成章……
想的太过美好,跌倒的瞬间也没收住力道,眼见要贴上时,陆云风一个侧身,来开了距离。
然后,他又快走两步。
只听身后传来“咚”地响声,同时伴随着哀嚎声。
孟宇凝趴在了地上,额头顺势也磕了上去,哇地哭出声。
陆云风步子未停,继续走。
温月华回眸看了一眼,“她好像摔的很重。”
陆云风垂眸看着她,“要我去扶她?”
温月华盯着他的脸,认真回:“不要。”
回答甚是满意,陆云风扬起笑。
孟宇凝自知丢人也不敢说什么,在宫女的搀扶下跛着脚离开。
须臾间,关于孟宇凝舍身不成,反跌一身伤的消息,再次被传开。
同方才的反应不同,这次大家听了,只是不停的讥笑调侃。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孟家千金,当着乃‘德女’了。
进御书房前,陆云风放下温月华,两人各自理了理衣衫,一起走进去。
云帝仿若不知方才发生的一切,只道同他们谈话家常,随口还说起了成婚事宜。
温月华早前拒绝和亲,自知理亏,道:“全凭圣上做主。”
子女婚事本来就是父母做主,更何况是帝王家,云帝找他们询问不过也是走个形式。
陆云风知晓。
温月华也知晓。
一直恭敬道:“听圣上安排。圣上做主。”
闲话家常了一个时辰,茶水喝了三盏,云帝终于放人,道:“王公公安排车辇把人送出去。”
王公公得了圣令,派车辇把温月华送出了宫。
云帝把玩着茶盏,淡声道:“看出来了吗?”
王公公摇头,“瞧着一点破绽也没有,想来六皇子那日说的话,不是三皇子教的。”
云帝多疑,那日听闻骁儿说的话后,未曾细想便把辙儿打入了地牢。
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妥,倘若这是他人一手操纵的,岂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意。
这才有了今日要他们进宫,试探一事。真要试探出是谁,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片刻后,太监来报,“二皇子到。”
云帝给王公公使了个眼色。
王公公亲自把人带进来。
品茶议事,陆云宴在御书房也呆了一个时辰。
出来时,后背隐约有汗渍浮上,风吹来,卷起一阵寒意,身冷,心更冷。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那一眼涵盖太多,帝王家最是无情,这句话真是不假。
陆云宴离开时,遇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云连,他道:“皇弟今日看着气色不太好。”
陆云连轻咳一声,手放在膝盖上,“昨夜染了风寒。”
陆云宴:“那还是不要面圣的好,万一不小心过了病气,便不妥了。”
两人的谈话落到王公公耳中,陆云连到殿门外时,他笑着迎上来,“四殿下,圣上倦了,改日您在进宫吧。”
陆云连低头道:“好。”
温月华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口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见不是回相府的路,问道:“这是去哪?”
陆云风盯着她,久久道:“泡温泉。”
温月华眸子倏地大睁,“什么?”
陆云风定声道:“泡温泉。”
停了一下又道:“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