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看过去,只见茶桌上,已经摆满了白瓷小碟子,每一个小碟子上都是一样精致动人的小点心。
和她今日在丰益楼看到的一样,只是看着更精致,更新鲜,味道也仿佛更为动人。
“你不是要代你外祖母品尝丰益楼的点心吗?”
“是。”顾锦沅低首:“谢太子赏。”
只是心里却更加疑惑,她本来已经买好了的,马上就要吃到嘴里了,却被他给引到了这里,一口没吃成,现在他又给她送来这么多让她吃,是何居心?
但心里再多疑惑,顾锦沅还是低头尝了那点心。
一入口时,却是惊艳在舌尖。
外面酥,里面软,入口即化,那味道真是绝好,是她这辈子从未品尝过的滋味。
也怪不得外祖母临死都念念不忘了。
顾锦沅尝了几口后,抬眸,却见太子正凝着自己看。
她有些羞愧。
她便是再无顾忌,也是一个姑娘家,吃着东西被一个男子这么看着,总是不好,然而他显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也没有不让她吃的意思。
她只好礼貌地道:“太子要不要尝尝?”
太子:“好。”
顾锦沅始料未及,她真得只是意思性地礼貌下。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只好拿起旁边的银箸,为他取了一块,奉在他面前,恭敬地道:“太子,请。”
第19章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当顾锦沅终于从那茶楼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丫鬟回来了,她的马车也回来了,连车夫都好好的。
至此,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知道,反正他是太子,他最大。
马车回来了,她就坐。
上了马车后,旁边的丫鬟染丝抱着那一包点心,低着头,看样子到处找马车累得够呛。
她闭目养神,回想着刚才太子的每一个表情,以及说过的每一句话。
和这位太子爷相处,实在是累,这人行事也实在是莫名其妙。
但是再诡异的行径,也总是有缘由的,他既然找上自己,那一定是有所图谋。
图谋什么呢?自己这么一个身无长物的人,又有什么是太子爷能看得上的?
顾锦沅这么想着,突然想到,自己唯一的特别之处,宁国公府的嫡女,或者说应该是嫡长女。
自己曾经猜测过,胡芷云和顾兰馥母女接自己回来,就是想要自己去接二皇子的亲事,虽然后面以顾兰馥的行事来看,仿佛不是这样,但至少自己这个宁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如果非要争,二皇子那里的婚事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算来算去,这仿佛是唯一可能和这位太子爷沾边的事了。
所以,他是想看中了这个,想加以利用吗?
顾锦沅抬起手,扶着额头,她脑中瞬间想起来读过的那些史书,关于兄弟阋墙,关于手足相残的,皇家的兄弟关系和别家不同,生下来就是要争夺皇位的,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所以这位太子爷,防备着那位比自己年长的二皇子,才想拉拢自己?
顾锦沅觉得自己极可能是想太多了,毕竟自己只是宁国公府里连站稳脚跟都难的女儿,但是实在是这位太子爷今日行事太让人捉摸不透,以至于她不得不努力去多想了。
一时又不免感慨,这燕京城里,可真是人心险恶,步步危机。
这么胡思乱想着,马车已经回到了宁国公府。
回去时,先带了一些点心过去老太太那里,拜见老太太,又将点心奉给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是欣慰,虽说她并不缺这口吃的,但感念顾锦沅这份心。
恰好二太太三太太都在,陪着老太太摸牌呢,看到这个,都跟着夸顾锦沅,说顾锦沅有孝心,说顾锦沅性子稳,特别是二太太,特意提起来:“我那娘家的嫂子看到锦沅,一个劲地问我,说锦沅订亲了吗,什么时候订亲,我心想,你可算了吧,我那侄子,哪配得上锦沅!”
二太太这话自然是七分真三分假,真在她娘家嫂子确实是觉得顾锦沅长得好,模样是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的好看,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性子也是一看就稳当,娶这样一个儿媳妇进家门是再也不愁的。
至于那三分假就是,她当然不觉得自己侄子配不上顾锦沅,她觉得大可以谈谈这婚事。
老太太听了,却是笑呵呵的:“婚事这个,我早说了,锦沅不用急。”
二太太见老太太这么说,也就跟着一笑,不再提她侄子的那茬事了。
反正这事,里面门道多得是,顾锦沅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得看二皇子那里,她能不能躲过呢。
顾锦沅听着这个,墨色的睫毛温顺地垂下,微微抿着唇,只当不知。
好不容易这话题过去了,陪着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摸了一会牌,看着老太太那里有些乏了,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园子里竟然下起了朦胧细雨,说雨都有些抬举了,仿佛细弱的棉丝一般,风那么一吹,成了一层湿润的轻纱薄雾,如烟似雾,如棉似絮,将那雕梁画柱都笼罩在烟云之中。
没带伞,染丝急着要护了顾锦沅回去,顾锦沅却是不着急。
她看着柔弱,其实身子骨倒是极好,并不是那风一吹就倒的,这点朦胧毛毛雨并不算什么。
就这么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去了清影阁,原本想着畅快地喝些热水,再尝尝自己买的那些丰益楼点心,不曾想,一进门,就发现清影阁里有一位客人。
一时之间,原本的诸般打算全都烟消云散,她规规矩矩地给他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