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越想越慌,越想越气。
等陈老太太走了,捉住小女儿的手往屋里拽。小孩儿哇哇地喊,方氏不闻不问:“喊什么喊!再喊小心你奶把你卖了!老娘成天累死累活,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赔钱货?拿上篓子和你姐去割猪草!”
在后院喂鸭的小禾听见妹妹的叫声,赶忙过来:“娘,你拉小草做什么,她还小。”
小草见到姐姐,迈着小短腿扑过去:“姐,姐姐,娘叫我们去割猪草!”
毕竟是小孩儿,干活也不觉得累,只想着好玩。
方氏看着两个女儿就来气,骂完赔钱货,又哭自己这些年为陈家做牛做马,却没得到一点好。
小草眨了眨眼睛,抓着姐姐的手,学方氏说话:“赔钱货。”
这三个字小禾从小听到大,但从妹妹口中听到这话还是惊了一下。顾不得方氏在说什么,一手抓起背篓,牵着妹妹出门了。
再让小草儿听下去,日后怕是会变得跟她娘一样!
两个孩子刚走到院子里,陈大媳妇就看见了。不用问也知道方氏又在拿孩子撒气,可她只是伯娘,不好插手三房的事,只叮嘱孩子别往河边走,下雨了就赶紧往家跑。
岭南六月的天多变,雨多晴少,一旦下起雨来就跟沾上牛皮膏药似的,以为放晴了,结果不出两天又会飘雨。
这天厚云密布,又闷热得紧,远山上的林子黑漆漆的,估计今晚有场大雨。
走到家这会儿功夫,凉风一吹,乌云立刻聚拢起来。
秦孟商踩着梯子上屋顶,检查了棕榈皮盖着的地方是严实的,才进屋把粟米倒进粮缸。看着粮缸被填满,心里踏实多了。
正寻思着今晚是做个山鸡炖菌子,还是什么的,忽而瞥见炉子上的粥没动过,当下觉着奇怪。
转进东边屋子,见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丝毫反应。
秦孟商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上前探了探周令祈的额头,滚烫惊人!
造孽。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发烧了?难怪今早上人没动静,怕是那时便不对劲了。
周令祈面白如纸,明明是夏季,却像是冷得发颤。
家里没被子,想着这几天热,裹着衣服也就那么睡了,谁想天突然凉了下来,人也发热了?
秦孟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两层,但就一件。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趁着还没下雨,飞快跑去赵家借了床薄被,又买了些生姜葱。
纪氏没收她钱,忧心道:“眼看这天也变了,去镇上请大夫可能有点麻烦......”
若是小病小痛,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发烧可不开玩笑的。周令祈原本就伤着,现下又烧着,万一没挺过去,人可就没了。
“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就去请大夫。”
秦孟商囊中羞涩,请大夫抓药至少要一两银子,凭她兜里这两百来个铜板连跟大夫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陈老太太说的对,身上没钱,她哭都没地方哭。
纪氏家里也有个病人,自然知道生病花钱跟流水似的,想伸手帮一把,可自家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翕了翕嘴唇什么也没说。
秦孟商抱了一堆东西回家。
屋里的人烧得糊糊涂涂,分不清今夕何夕,感受到凉意,不禁缩了缩身子。
秦孟商把被子给他盖上,去灶房煮了碗葱白生姜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