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发现章淑梅已经坐在刚才秦赐的位置上,大大咧咧地享用早餐,喝粥时,还发出很大的声响。
发现姜未在看她,章淑梅稍稍有些心虚。
但姜未的眼神清明澄澈,不带任何杂念和情绪,仿佛只是好奇她的举动,章淑梅咧嘴一笑:“扔了也是浪费嘛,太太你说对不对?”
她语气如此自如,仿佛理所应当,连姜未都被她短暂的说服一秒。
当然,浪费可耻,就算章淑梅不主动坐下来,姜未也会邀请她一起吃早餐。
令姜未感到惊奇的是姜淑梅的态度,比起先前对秦赐的拘谨,这会儿未免太过放松了。
她并不介意和姜淑梅同桌吃饭,可对方动静实在太大,姜未很快就没了食欲。
那节玉米她没吃,姜淑梅要了过去,几下就啃完了。
吃完早餐,章淑梅推着姜未到小区里转了一圈,一路上,还是章淑梅负责说,姜未负责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精神恹恹的,天气闷热,她长衣长裤,闷出一身薄汗,有些不舒服。
“推我回去吧。”姜未说。
章淑梅好像对这别墅区很感兴趣,一直东张西望,听姜未这么说,也不掉头,反倒继续向前,在长着一排紫藤的路口转弯。
她说话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子:“太太,我们抄近道,顺便看看风景。”
姜未闭上眼睛,随她去了。
她这样温和,愈发让章淑梅觉得她很好摆弄,在小道上不时地停下来拍照,不亦乐乎。
要知道,这里可是z市寸土寸金的地界,要不是来帮佣,哪有进来的机会?
家政公司的那些同事知道姜淑梅在这里做事,事情轻松,薪水也高,主人家还和气,都羡慕得很,说她走大运了。
途中,章淑梅碰见一个熟人,也是在这里做保姆的,俩人亲热地聊上好一阵。
大概过了几分钟,姜未咳嗽了一声,才引起两人注意。
“哟,这是……?”
章淑梅:“我干活那家的女主人。”
“受伤了呀?”那人看着她的轮椅。
章淑梅:“出车祸了,也是倒霉,好好的人撞成这样。”
“四个轮子的都不长眼,腿没事吧?还能走路吗?”
章淑梅看了姜未一眼:“腿能好,就是这儿……”她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头道,“脑子不好。”
那大妈一听,先是惊奇,接着啧啧惋惜。
姜未头上虽包着纱布,但也挡不住容貌美丽,眼睛像是沁了水一样,坐在轮椅上,单薄瘦削,透出几分病容,更添了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这么看也不像是脑子不好的。
面对那人同情的眼神,姜未在心中无声叹气:谁脑子不好?你们才脑子不好!
“可惜了可惜了,这脸色苍白的,所以说,钱挣再多有啥用,都不如身体健康来得实在!”
一下子变成了哲学家。
姜未忍了很久才没朝她们翻白眼,心说:这么多天一块肉没吃着,脸色能不苍白吗?
回去的路上,天暗下来,透出诡异的亮光,雷声轰轰,这次章淑梅一点没耽搁,很快带姜未回家。
吃过午饭没多久,秦赐的生活助理徐朗准时上门,带姜未去医院复诊。
徐朗看上去不到三十,模样年轻,但做事沉稳,话不多,只在必要的时候露出客套的笑容。
上车后,徐朗交给姜未一部崭新的手机,开机后,里面的联系人只有秦赐一个。
看来是预先存好的。
到医院复诊,医生和诊室已提前安排好,不用走常规挂号流程,一番诊疗后,医生拆掉姜未头上那层绷带,在她的额头贴上一块纱布,后天来换。
接着,医生安排一位复健师,指导姜未进行了半小时的复健活动,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六点。
“徐助理,秦赐他什么时候下班?”车子开进别墅区时,姜未问徐朗。
徐朗是秦赐的助理,自然应该了解他的动向。
徐朗坐在副驾上,面上始终保持职业的微笑:“秦总正在出席一个商业活动,晚上本来有个应酬,已经让我帮他推掉了,活动结束就会回来。”
姜未点头。
暴雨中,她看向车窗外,上午看过的那一路紫藤,有些被风雨卷到地上,烂在泥里。
徐朗一路上电话不断,都是和工作相关的内容,姜未能感觉到,他是秦赐的心腹。
这人很会说话,而且只说该说的话,不知道多有分寸。
刚才那番话,徐朗隐隐暗示姜未,秦赐之所以推掉应酬,是为了回来陪她,又不咬死秦赐回来的时间,可进可退,显得圆滑而周到,还有些不张扬的体贴。
这一点和秦赐很像。
处处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却总感觉离他的真心很远。
难怪能成为秦赐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