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女侠由于神经中枢被纳米机器人攻击，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心脏与大脑过载，血量已经掉了一半。

而由于想要阻止戴安娜攻击普通人与警察，钢骨也很狼狈，一条手臂直接被已经杀红了眼的神奇女侠扯了下来，扔在一旁的草地上，里面电路短路，零件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看到希瑞尔穿过四周警察拉起的警戒线，钢骨心中暗自焦急，转过头来喊道：“别靠近！很危险！”

希瑞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望见钢骨被神奇女侠一剑插进腹部，随后戴安娜手握剑柄，又向前走了几步，将钢骨钉在了左前方的一颗树上。

钢骨体内的系统瞬间紊乱，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退……退后，别……过来……”

身为一个由母盒提供能量的半机器人，钢骨与神奇女侠谁强谁弱还没有权威的定论，但也不至于被对方打的这么惨。

主要原因是因为钢骨并没有把戴安娜视为敌人，反而因为担忧强度过大的战斗会让那些纳米机器人进一步损害她的神经中枢，所以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

黑发散乱的女神弯着腰喘息，强烈的眩晕感再一次袭击了她，戴安娜抬起眼，看见自己的剑已经没入了豹女的身体，而对方尚有余力挣扎，她勉强撑起身体，想要用真言套索将豹女捆住。

希瑞尔见状，握紧了手里明显短小精悍了许多的法杖，将施法目标锁定了距离他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戴安娜，念起了咒语。

几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听得懂的精灵语遥遥飘进了戴安娜的耳朵里，突然之间，伴随着一阵更强大的眩晕，她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

很大很大。

“咩咩咩？”

戴安娜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了一阵小羊羔奶奶的叫声，低头一看，自己小小的羊蹄正踩在公园嫩绿色的草地上。

这种还带着露珠的鲜草，看起来似乎很好吃，戴安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戴安娜：“？？？”

躲过一劫的钢骨：“？？？”

希瑞尔将法杖背到背后，朝着前方的机器人与小羊羔走去。

走到钢骨面前，他将神奇女侠的长剑从钢骨的腹部拔了出来，又递给一脸懵逼的黑人男孩一管淡红色的药剂，“魔法药剂，能够快速回血。”

只剩下一只手臂的钢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羊羔戴安娜，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身上大部分肢体与器官都是机器，应该用不上这个东西，不过谢谢你的好意……”

超人与钢骨的对话希瑞尔只听到了超人说出来的那一半，现在还不清楚神奇女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蹲下身，用指尖抓了抓小羊羔毛茸茸的脑袋，又将刚刚超人离开的时候递给他的联盟专属通讯器戴在了耳朵上。

“超人，我已经将神奇女侠控制住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恢复正常吗？”

“咩咩咩！！！”

愤怒的小羊羔撅起蹄子，跳起来，狠狠踹了希瑞尔的小腿肚一脚。

希瑞尔轻笑一声，把还在挣扎的小羊羔抱在怀里。

超人那边似乎刚刚抵达现场，听着耳机中希瑞尔的笑声，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轻轻扬起：“交给钢骨吧，他有办法。”

目瞪口呆的钢骨：“…………”

“这个法术的有效时间是一分半，”希瑞尔提醒对方，“虽然我可以在法术失效之前再补上一个，让她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但我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哦哦，”回过神来的钢骨赶紧将自己生下的那只手臂插进被剑捅出的窟窿里，抓紧时间修复身体，“我刚刚加入联盟还在观察期，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联盟的正式成员吗？”

希瑞尔阻止了小羊羔想要咬他手指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钢骨的身体迅速恢复着，“不是，我没有加入正义联盟，只是来帮超人的忙而已。”

钢骨将自己的传感器捡了回来，指尖延伸变长，伸入了那半只胳膊里面，机械运作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了，”钢骨说，“你不知道我发现联盟成员都遭到了袭击却一个人都联系不上的时候有多着急，海王那个家伙从海底赶过来也得一天之后了，不过他就算来得及时也没什么用……”

“不用谢我，”希瑞尔看到钢骨已经把身体修复的差不多，便将怀抱里的小羊羔轻轻放在地上，“只是尽了微薄之力。”

钢骨朝着希瑞尔笑了笑，让他向后撤离了一部分距离，随后举起刚刚修好的手臂，调整好频率，向戴安娜释放了冲击波。

希瑞尔的变羊术只是法师在面对多个敌人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对于被变成羊的生物来说，各类属性包括血量、攻击力都不会改变，魔法只是让他们无法再攻击敌人。

但如果被变成羊之后遭到了攻击，变羊术就会自动失效。

钢骨的冲击波被自动判断成了攻击。

但好在钢骨确实厉害，还没等恢复原状的戴安娜再次发起攻击，她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清醒过来的戴安娜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眼中豹女的幻影全部消失了，就算不用脑袋想，她也知道自己被那个死对头暗算了。

顺着钢骨伸出来扶她的手臂站了起来，戴安娜有些黯然地低下头，问道：“那些被我攻击的人……怎么样了？”

总算是把戴安娜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超人也在刚刚联系上了，钢骨的心情略有放松：“放心，我来的还算及时，那些人有的受了伤，不过都不算严重。”

戴安娜捡起被希瑞尔放在地上的剑，转头看向在一旁抱着手臂的精灵法师：“谢谢你让我体验一下变成一只羊是什么感觉。”

希瑞尔笑了笑：“我猜那种感觉肯定很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三个人就从耳机中听到了超人的声音。

“火星猎人已经没事了。”

原来，最怕火的火星猎人在燃烧了整整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失去了意识。

超人花了一点时间搞明白火星猎人身上的火之所以不能熄灭是因为他的毛孔一直在往外排出镁，他去了一趟星际实验室，拿了一管氧化镁溶液，注射到火星猎人的体内，又用冰冻呼吸小心吹灭了燃烧的火焰。

现在，火星猎人坐在自动驾驶的战机中，准备去了望塔做进一步的身体检查与治疗。

“还剩下闪电侠、绿灯和蝙蝠侠，”希瑞尔托着下巴想了想，“绿灯是离得最远的，蝙蝠侠——”

还没等希瑞尔说完，所有人都在耳机里听到了蝙蝠侠低哑的声音：“不用管我。超人，炸/弹的构造图与拆弹方式我已经传给你了，你去把炸弹拆掉，闪电侠就可以不用跑了。”

超人：“那绿灯那边？”

耳机里响起蝙蝠翼飞机发动机的轰鸣。

“我亲自去解决。”

希瑞尔伸了个懒腰，靠着身边的那颗大树坐在了地上，合上了眼睛。

听着耳边轻语的风声，从来无需睡眠的精灵，在树叶的阴影中渐渐坠入了梦境。

第18章朋友

希瑞尔很少睡觉，更少做梦。

“看到了吗？”希瑞尔转过头去，指了指远方那条在溪水与山涧中小憩的幼龙，“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目标。”

旁边黑发黑瞳的人类挽起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我们两个，真的可以吗？”

梦中的希瑞尔看起来还很稚嫩，身量也才一米七出头，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旁边大个子的肩膀，皱着鼻子说道：“不是你说的吗？只有杀了这条袭击城市与村庄的恶龙，得到屠龙者的荣誉，你父王才会让你回家，怕什么呀，大不了死了跑尸体复活呗。难道这条龙比你爹还可怕？”

英俊的人类王子捉住希瑞尔的指尖，放在手心轻轻捏了捏，低着头望向看起来只有人类十五六岁大的精灵：“我了解科斯图尔，我的国民与它相安无事了近百年，它不是那种暴虐嗜杀的龙。它身上有些东西不对劲。”

未经人事的精灵却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过于亲昵的动作，只是不耐烦地问道：“那我们要离开吗？”

“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

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年轻的精灵嗤之以鼻：“得了吧，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人类操心了。”

于是，初出茅庐的希瑞尔干脆从树后面直接跳了出去，拿出自己的魔法弓，搓出一道寒冰箭朝着呼噜噜睡着觉的未成年幼龙射去。

穿着一身普通战士铠甲的人类王子任劳任怨地叹了口气，持着盾冲了上去。

最后，精灵与人类肩并肩躺在幼龙的尸体旁边，抬头望向被白云裹着的落日，脚下是被幼龙鲜血染红的小河。

“怎么不去捡东西，海因希里？”

“我只是需要拿它的头颅去黎明要塞换屠龙者勋章，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算了吧，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什么东西，把掉落的那把剑拿走用吧，你好歹是个王子诶，怎么这么寒酸？”

“谁让我父亲是大陆上有名的暴君和疯子呢，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那个巫女为他生下的儿子。这不，我刚刚过了成年的生日，他就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把我踢出来游历了。”

“唉，别想这么多了，我会照看着你这个弱小的人类的。”

“别叫我海因希里了，叫我的名字约翰吧。”

“你的名字可真土。”

梦境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靠在树上被梦境紧紧攥在手中的希瑞尔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往日的画面接踵而至，有那么一刻，希瑞尔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他像是一个坐在空无一人的影院中的观众，孤独地望向屏幕中的故事，却在与故事中的主角四目相接的时候，迷失了界限。

直到那些细碎的，年少时的回忆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残酷的血色。

梦里出现的希瑞尔脱去了少年的青涩，看起来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他那个任劳任怨而又善良可欺的人类朋友，已经坐上了黄金与宝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他右手持长剑，左手中捏着一个心脏，眉眼低垂，齐肩的黑色卷发被王冠拢起，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脸庞和上面的点点血迹。

希瑞尔站在王殿的大堂之中，呼吸急促：“约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我来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

海因希里蓦地站起身来，将尚存余温的心脏随手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烂，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身上早就换上了由优秀矮人工匠打造的精铁铠甲，手中的剑上还残留着兽人大祭司的祝福。

“还不明白吗希瑞尔？他是一个暴君、疯子，一个被亡灵军团污染了灵魂的垃圾。那些每天辛苦工作、劳动、贸易的国民，那些交税供养这个国家的人类，在期待着我，期待着一个真正的君主。”

希瑞尔被头顶堂皇富丽的吊灯烤的头晕，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憎恨自己的父亲，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就像你说的，他的灵魂被亡灵之力污染了，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我从未可怜过他。可是，你为什么你要欺骗我？”

海因希里走到了希瑞尔的面前，用那双刚刚杀父弑君的双手，捧起希瑞尔的脸，微微一笑：“是你自己说过的，会永远照看着我这个弱小的人类。”

“我可以随你一起起义，让你在人民的支持下光明正大地成为新王，”希瑞尔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别过脸去，“而不是被你骗过来，利用我的力量杀死自己的父亲。”

“如果你介意的是我的欺骗，我道歉。”

希瑞尔气急反笑：“你以为我介意的只有这个？如果说你的父亲死有应得，那你那些还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呢？那些为老王说了几句话的贵族，那些尽责尽职守卫君王安全的侍卫，那些在背后议论你杀父上位的平民呢？！”

“他们本就该死。”海因希里也变了脸色，冷漠地背过手去。

“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也该死？”希瑞尔紧紧攥着拳头，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你利用我杀了他们的父亲，又阻止我去救那几个只会哭的孩子，把我软禁在监狱中。让我眼看着那些反对你的人是怎么一个个被野狗撕成碎片的……我看你才是那个疯子！”

听着希瑞尔的指责，海因希里的眼睛渐渐湿润：“那是因为如果我留着他们，他们以后就会反叛我！你说过的，你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能为我着想一下呢，整片大陆的生灵都在指责我弑父的罪过，我的处境这么艰难，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稍稍体谅我一下呢？！”

看着那双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睛溢出泪来，希瑞尔猛地惊醒。

“你醒了，”那张熟悉的面庞上浮现出笑容，“要不是你的灵魂陷入了虚弱状态，失去光明女神赐福的光环，我还真见不到你。”

希瑞尔看了看周围。

一片空荡，没有草地，没有树木，没有轻轻飘荡的风。

“我还没醒。”希瑞尔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平静地笑了笑，“军团长大人不去做自己的大事业，来找我干什么？”

海因希里如同老友一样，向前一步，坐在希瑞尔的身边，语气轻快：“我还是喜欢你做梦的样子，脸上除了这种想让人狠狠撕碎的假笑，还会有其他生动的表情。”

希瑞尔：“哦。”

“你看重的那个超人……我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海因希里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希瑞尔金色的头发，“不过你还真是没变，还是那副样子——装作是朋友，装作毫不保留的对别人好，其实心里最是自私。”

希瑞尔站起身来，躲过海因希里的手，“如果你到现在还认为我反对你是因为不喜欢你把我卷进那场血腥的政/变中背负骂名，那我还真的不后悔失去你这个朋友。”

海因希里哈哈一笑，张开手臂，背后是漫天呼啸的亡灵：“你会后悔的，我的小屠龙者。”

希瑞尔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抽打了一下。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