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什么证据吗？在人类对于亡灵的入侵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仰仗我，不得不信赖我。我嘴里吐出什么，什么就是证据。”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一时间激起了无数复杂的思绪。

“就算你在军部的上司能一手遮天保下你，”希瑞尔的指尖缓缓移动，微凉的触感带来皮肤本能的战栗，如同一只毒蛇缓缓的绞住了猎物，“民众呢，其他国家的政府呢？对了，最近刚好有几个俄罗斯特工在接触我，希望我与他们共享一些关于亡灵的情报……你觉得这些人，容得下你吗？”

最后，那根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史崔克少校最脆弱的咽喉处，轻轻一点。

史崔克听到了自己慌张的心跳声，突然明白过来了现在的形势。

就在不久之前，希瑞尔和尼克弗瑞联手提交的预案被还没来得及放在国会山的会议桌上，就被否了。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全世界都看到了亡灵是怎样在纽约肆虐。曾经希瑞尔口中没人肯信的无稽之谈，已经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不再是希瑞尔请求政府给予他帮助，而是政府迫切希望能与他合作，既要为将来早作打算，也要安抚民心。

就算美国政府不要，还有欧盟、俄罗斯和东方那个新崛起的大国。

这种变化发生得悄无声息，成天变着花样作妖的反派们没有意识到，连这些早早就认识希瑞尔的超英们也没有意识到。

或许，那只向来对所有事情做最坏打算的大蝙蝠意识到了，所以才会提前和希瑞尔敲定下“光明”的种种构想，同时在大力支持精灵将“光明”转为联合国名下监管的国际机构。

有些话，明着说出来，就会很不好听。

史崔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内心一下子被无底洞一样的恐惧吞没了，可意识却还在不停的下坠，仿佛永无止境地下坠。

这种恐惧并不仅仅是在担忧自己的未来。

那是一个毕生追求实现一个目标的野心家，突然发现自己的价值在一夜之间丧失而带来的绝望。

他没有对外的军功，没有深厚的家族关系，没有在传统途径下熬出来的履历。

他的一辈子都在研究变种人，之所以能混到今天，是因为政府忌惮变种人、民众恐惧变种人，所以才要用他。

即使今天这场被军部默许的进攻，不也是因为上面有人抱着一种“利用哨兵机器人攫取变种人能力以获得更听话更强大的战斗力”的心思吗？

事到如今，他失败了。

如果希瑞尔非要针对他，他还真是走投无路了。

希瑞尔环顾周围，温和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过那些持枪的警卫。

那些同样听明白希瑞尔意思的警卫们，似乎是被这种轻飘飘的目光缴了械，泄气地放下了手里的枪，不再试图保护自己的直属上司。

—

一把光明之剑悬在史崔克的头顶。

这个脆弱的人类灵魂根本不值得希瑞尔拿出法杖。

一道最简单的，毫无装备属性加成的技能就可以带走他。

“放心，”希瑞尔的目光依旧温柔，像是春日里又清又软的水流，“我不会杀了你，让你变成亡灵去投奔迷军团。”

史崔克望向他，身体微微前倾，眼底又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希瑞尔异常体贴而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只会让你的灵魂，永远归于光明女神的庇护之下。”

“不要！”

“住手！”

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好像被所有人忽略的托尼与克拉克异口同声。

希瑞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举动，转过身来，眼光平静而温和地与两人对视，礼貌而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托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止。

比起蝙蝠侠、超人或者是那只小蜘蛛，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随时秉持着不杀人底线的超英。

在他眼里，史崔克也确实是个该死的家伙。

可是……

这样的希瑞尔太过于陌生了。

陌生到让人心悸。

托尼甚至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没办法直视对方温柔的笑容与和煦的关怀……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至于同样出手阻止的克拉克，却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本能地感觉这样不对。

不该玩弄手段，不该指鹿为马。

即使史崔克犯了罪，也应该让他接受公平的审判。

“别这样，希瑞尔。”克拉克用自己那双闪着光的眼睛，低下头，看着若无其事的精灵，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痛苦。

在这种真诚目光的注视之下，希瑞尔脸上习惯性的微笑面具缓缓坍塌，他没有再去看已经如同丧家之犬的史崔克，只是捏了捏眉心，似乎很苦恼：“你在请求我吗，超人？”

站在一边的托尼突然感觉到了两人气氛中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向来毒舌又喜欢吐槽的亿万富翁选择了沉默。

希瑞尔灿金色的长发垂在腰间，与前方那把悬在头顶的光明之剑交相辉映。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前所未有地清醒意识到，他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非人类。

精灵在这个世界融入得过于/迅速，让人忘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从来没有遵守过现代人类社会的价值观与行为准则。

克拉克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轻声说道：“我确实在请求你，那你愿意答应我吗？”

听到克拉克的回答，面无表情的希瑞尔一下子笑开，但那抹笑容却让人看得难受。

“当然愿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刚还气势夺人的精灵轻轻松松挥了下手，那把令气氛剑拔弩张的魔法长剑轰然而散，光点消逝在空气之中，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就交给你了，记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精灵这次没有用开传送门，只是用了传送术，将自己带离了这个地方。

—

“为什么要让步？你那么厉害。”

希瑞尔无奈地转过身去，看着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皮特罗揉了揉自己银色的头发，有些炫耀的意味：“我穿过传送门过来的啊，一直都缩在后面看热闹，你们都没发现吗？”

希瑞尔已经懒得问他是怎么样找到随机传送回X学院周围的自己了，只是撩起法袍，靠着郊区林间的那颗大树坐下，静静地观察着泥土中隐藏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明年春天就会发芽。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皮特罗大着胆子，用手指戳了戳这位在他的同龄人眼中实力强大得可怕的大法师，嘟嘟囔囔，“史崔克就是该死嘛。”

希瑞尔对这个小孩已经无奈了，他侧过头去，“你觉得我会在乎史崔克死不死吗？要是超人能处理好，让他以后不去投奔迷途军团惹出麻烦，他要活上一千年我都不会管。”

皮特罗已经被希瑞尔的话搞晕，他一下子摘下耳机，满脸疑惑：“那你刚刚还干嘛气势汹汹的要杀了他。”

精灵伸出手，在覆盖着种子的泥土上轻轻摸了摸。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给这个困惑的傻孩子解释了一下。

“因为我要震慑住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小人，警告那些看不清现在局势的变化还在为自己不值一提的野心打着小算盘的卑鄙毒蛇。”

皮特罗低下头，小声地哦了一下，撇了撇嘴：“可是那个超人，他一点都不给你面子嘛。”

希瑞尔看着小孩为他感到忿忿不平的样子，平淡地说：“他那么做是对的。我一直敬佩他，敬佩那些明明有着更简单的方法，却偏偏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去实现理想的人。而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已经不想走那条艰难的路了，希瑞尔看着被泥土深埋的种子，心想，那轮仿佛永远发着光的太阳总有一天会勘破他心底的虚弱。

驱动他保护地球的动力，是对迷途军团的仇恨、那一点点对光明女神残留的敬爱。

他其实一点都不温柔善良，一点都不热爱这个世界，就像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这颗种子到底会不会发芽。

克拉克曾经问他，是否已经习惯了死亡。

希瑞尔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注定让人失望。

敏感的精灵能够察觉到自己与克拉克的关系变得日渐亲密。

他不再想永远摆出那副完美无缺的面具去迷惑别人，也不再想像当初对待海因希里一样——只要没有触及底线就一直纵容，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永远无条件的支持他。

精灵试着朝着克拉克呲出了几颗不完美的獠牙。

但他本该遵从自己的想法杀了史崔克的。可是到了最后，面对克拉克认真的请求，精灵到底还是向后退了一步。

希瑞尔沉默着。

皮特罗也跟着希瑞尔沉默了一会儿，不停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叹了口气，故作老成地说道：“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就像是万磁王和X教授，杀了弱小的人类很简单，但和他们和平相处很难。”

精灵笑了一声：“小孩子不要不懂装懂。”

皮特罗刚刚想要反驳，抬起脸来，却发现精灵早就已经不见了。

这次是彻底的。

不知道对方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指路13章，希瑞尔第一次和身为小记者的克拉克见面的时候，就说自己更尊重选择去做艰难的事情而不是简单的事情的人。

他现在对大超有点“我不想再装了”的感觉hhh

第46章凤凰之力

琴·格蕾慢慢地从床上睁开眼睛。

壁炉中缓缓飘过几缕木材燃烧的醇厚味道,让噩梦中惊醒的女孩松了一口气,她放开被自己紧紧攥住的床单,一点点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哨兵机器人的进攻、突如其来的昏迷,沉睡时耳边若有若无的絮语……

父母迫不及待将她送走的面孔，小小的自己牵着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的手,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直到半个多月前自己体内能力第一次失控。

“你醒了，”脑海中泽维尔教授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感觉怎么样？”

琴呻/吟了一声,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前掠过,她强忍着疼痛，咬牙问道：“我的能力又一次失控了吗？”

无论何时,查尔斯的声音总能给予她安慰。

可现在,女孩的心里却莫名开始排斥起那个对他来说既是师长又更像是父亲的男人，甚至只要一想起他，琴便不可抑制的感到委屈与愤怒。

“你对我做了什么？”年轻的琴睁开眼睛,嘴角紧绷,明亮的绿色眼睛微微湿润。

端坐在书房中的查尔斯望着窗外的夜色,面容沉静,只是双眼中的情绪复杂。

“我在你的大脑中设下的屏障第二次被打破了，”男人的头发被风轻轻扬起，月光钻过窗户，洒落在脸上,投下明暗分明的光影，“凤凰之力彻底复苏，我……已经没有力量再次设下第三道屏障了。”

泪水从少女的脸庞滑落，她低头看着自己跳动着凤凰火焰的双手，哽咽难言。

“你真的爱过我们吗，查尔斯？”过了好一会儿，忍住哭泣的琴缓缓开口，语气嘲讽，“篡改我的记忆，欺骗我，给了我家人还在爱着我的错觉……我对于你，只是一个必须放在身边看管的不定时炸/弹，你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隔着几层楼与琴对话的男人愧疚而痛苦，却没有说出一句解释的话，只是轻声在女孩耳边呢喃：“抱歉，是我的自私让你伤心了。”

琴咬住嘴唇，身上火光愈盛。

“我也很抱歉——”琴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另一道清润温柔的声音，虽然和查尔斯略有相似，但听起来有种微凉的泉水缓缓流动的质感，“抱歉打断你们，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所以可能要先离开了。”

琴迷惑地转过头去，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发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法袍，肩膀平直，金发逶迤。一眼看过去，虽然整个人都隐藏在两边墙壁投下的阴影中，整个人却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好像某个神话传说中的神明。

记忆恢复得差不多的琴突然想起来，“你是今天早上来拜访教授的客人？”

希瑞尔轻轻点了点头：“是我。”

琴彻底的蒙圈了，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她卧室里的希瑞尔，皱起眉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半夜的站在未成年少女的房间里吹冷风，希瑞尔的心情并不美妙，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角落里，并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

而查尔斯不得不开口解释道：“是他帮忙抑制住了你失控的能力。”

琴：“这……？”

希瑞尔从阴影中走出，站在红发少女的床边，有点疑惑：“查尔斯没有告诉你，你就是凤凰之力的宿主吗？在你昏迷之后，他使用心灵感应的能力进入了你的大脑，试图再次压制住凤凰的力量，但是却失败了，恰好我感应到了这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赶过来帮忙吸收了一部分凤凰之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希瑞尔还真不是恰好路过。

他是接受了系统的任务而来的。

当时他既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在纽约市无所事事地逛游，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gu903();【宇宙的本源任务链已开启，请选择是否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