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他的手掌从精灵的头顶滑到脸侧，目光复杂：“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吗？”

希瑞尔鼻子一酸，使劲点了点头，迎着克拉克的目光继续说道：“当海因希里令我失望，我就不去管他了。虽然我曾经说过要一直和他做朋友，还说要帮他把他昏庸残暴的老爹从王位上踢下去，可一旦我发现他在骗我，利用我，我就不想帮他了。”

“你和他不一样。”

“可他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还希望我能履行那些承诺，所以即使根本打不过他，打不过他手下的迷途军团，我依然拥有了伤害他的能力。你不要对我失望，我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

克拉克知道一些海因希里过去的事情，希瑞尔也曾经对他说过两人因为一些事情而反目成仇。

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些细节。

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去追根究底，但克拉克还是忍不住。

“所以你觉得导致海因希里变成今天这样的人是你吗？你觉得自己才是该承担责任的人吗？”

希瑞尔左右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却很犹豫，“我觉得不怪我。如果没有我，他还是会走上今天的路，但内心不会这么……可怜。”

克拉克扳正希瑞尔的脑袋，逼他和自己对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负责，你和我都是如此。绝对的善良和绝对的邪恶同样恐怖，如果我因为你拥有帮助别人的能力却没有帮助别人的意愿而责怪你，那我早就该去责备那些有钱却不做捐出来的富人，责备那些对于同学被校园霸凌而不做声的普通孩子，责备那些使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制造出强大武器的科学家，但这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只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去干涉其他人的想法。”

作为一个从小便拥有着可以毁灭整个地球，也可以将地球按照自己的观念暴力重塑的氪星人，这些都是他经历了很多不公，在社会中碰了许多壁才想明白的事情。

超人的可贵不仅仅在于他的强大，也不仅仅在于他的善良，最珍贵的部分是在于他无论对于自身的善良和强大，保持了一份合理的克制。

克拉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希瑞尔揽入怀中，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放心，我也只会为了自己的心动负责，”克拉克第一次窥视到精灵内心深处的想法，感觉到他那异常纠结的逻辑，倒是有些失笑，“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圣人，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和我一样的人才不是坏人吗？”

希瑞尔靠在克拉克的怀里，半垂着视线，细密地笼罩着漂亮的眼睛。

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克拉克说的那些话，只是小声反驳道：“你就是很好。”

“我解释清楚了吗？”

“嗯。”

“那你明白了吗？”

“嗯。”

“那现在给我讲讲你请X教授帮忙找的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吧，查尔斯已经找到他了。”

“好。”

克拉克看着精灵乖乖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通通分享出来，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其实希瑞尔还挺好哄的。

听完了所有信息之后，克拉克也收到了查尔斯的通知。

在电梯全面停运，能随时带人传送的天使卡西迪奥也对地形不熟无法施展能力的情况下，驱魔二人组终于爬了几十层楼梯，穿过了妖魔横行一片混乱的区域，成功和快银汇合。

作者有话要说：我短小，我有罪

第84章容器

“‘光明’的特工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希瑞尔问道。

在被克拉克好好安抚过后的希瑞尔长官似乎理智回笼,他将导致自己失控的诱因扔出去和赶来支援的复仇者们解释原由,只身来到了饥荒骑士所在的地方。

看着一个个忠诚护卫在饥荒身前的下属,他不由得眼皮一跳,转过头来看向了温家兄弟。

萨姆耸了耸肩，回答道：“他们应该是被地狱里的恶魔附身了。”

一直开着免提的手机里传来查尔斯的声音：“所以地狱、天堂和上帝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刚刚加入连线的托尼也十分震惊：“我还以为全美百分之六十的成年人相信天使真实存在是因为他们智商太低。”

卡西迪奥有些幽怨地看向了在此地做主的希瑞尔。

“行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完全丧失了情绪管理能力的希瑞尔毫不客气，“你们就别添乱了。”

托尼在通讯频道里冷哼一声，反问道：“所以你们有作战计划了吗？到底应该怎么办？”

为了防止被饥荒骑士的能力控制,他们聚集在走廊另一头的一间会议室里。

在查尔斯操控快银重新开启了内部局域网后,又多亏了天才托尼·斯塔克的隔空帮忙,在短短三分钟内恢复了被恶魔附体的“光明”特工切断的监视器，让他们能够远距离实时观测到饥荒骑士的现状。

希瑞尔站在巨大投屏的下方,屏幕上的光将他的面孔照得一片幽蓝,每分秒跳动一次的计时也打在精灵白皙的额角，将气氛渲染得紧张。

在屏幕的右上角，有一个切出来分屏,呈现着地球光明屏障每分钟遭受的亡灵之力侵蚀数据。

这些由希瑞尔和至尊法师斯特兰奇联合研发的魔法基站遍布全球,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在“光明”总部失去秩序之后的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围绕地球的亡灵之力浓度正在急速上升。

时间紧迫。

“目前可以确定，我们当中这些人只有卡西迪奥受饥荒骑士的影响最小，”希瑞尔环视着目前可以使用的人手，也有点头疼,“其次快银在查尔斯的脑控之下也可以摒除影响。”

迪恩还在吃东西：“那直接让那个银色的旋风小子冲进去捅死饥荒骑士不就得了？”

幸好快银现在被查尔斯脑控着，听不到这个弱智的外号，要不然他很可能会气到把迪恩的脑袋剃秃。

一边的萨姆看着哥哥吃的正香，居然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那里还有恶魔，如果快银第一次没有成功，被恶魔附身，那我们该怎么办？”

天使卡西迪奥捧着一杯奶茶，吸着杯子里的珍珠，发出刺溜刺溜的声音。

如果忽视目前面对的问题，光看在场的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开会，工作氛围还真算得上温馨。

希瑞尔突然想起一件事：“萨姆，你不是说每个人心里最强大的欲望是不同的吗？你还说你哥哥最大的欲望就是吃……那如果不被饥饿影响的人，能不能跟着快银一起过去帮忙？”

萨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狗一样温润的绿色眼睛眨了眨：“那是因为我们离得还不够近，所以饥荒才只能激起内心中最紧迫的欲望来作祟。但如果我们靠近了他，被他的能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即使是厌食症患者，也会像疯了一样开始进食的。”

迪恩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痛苦地摸了摸自己高高鼓起来的胃部，问道：“在场的人，除了那个被脑控的小子，有谁觉得不饿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

即使是希瑞尔，在和饥荒同处一层楼的的时候，也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所以说到底，我们还是只能指望快银，”希瑞尔想了想，“查尔斯，如果一个人被恶魔附体了，你还能脑控他吗？”

卫星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谁都能察觉到查尔斯语气里的无奈：“刚刚连入‘光明’内部局域网的托尼把那几个被恶魔附身的特工名单给我了，我发现其中有一个探员是变种人，但我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更别提脑控他了。”

希瑞尔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当机立断。

“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行动。”

萨姆：“你有计划了？”

希瑞尔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问道：“如果我没有计划你们会怎么办？”

迪恩抢答：“上去就干呗，不然还能怎么办？就你们这些情报机构官僚风太重，磨磨唧唧的只会开会。”

希瑞尔挺生气。

但他努力压抑住了自己，向所有人说明了自己的计划：“我们一起去。我、萨姆、迪恩和卡西迪奥负责阻拦被恶魔附身的特工，查尔斯脑控快银解决饥荒骑士。克拉克暂时离开‘光明’基地，托尼，如果计划失败，请你去联系斯特兰奇博士，让他和克拉克联手看守这里，不能让任何人从这里离开，包括我。”

当初希瑞尔听从温家兄弟的建议，启动最高等级防御系统，将这里和外界分割开来，防止饥荒对外面的世界产生更大影响，造成大规模混乱。

按照萨姆对恶魔的介绍，他们附身人类之后，能够完全获得这个人类的记忆。如果计划失败，他们将彻底失去了对“光明”内部的控制权，不仅仅是希瑞尔，几个高权限的特工和技术人员，在恶魔附体的状况下，是有能力解除“光明”的最高等级警戒的。

这种时候，克拉克可以防止“光明”的普通技术员和兼具作战能力与反侦查能力的精锐特工逃离，那位天才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则可以阻拦希瑞尔自己和那位天使。

前提是这两个人都能保持神志的清醒。

这样看来，这个后备计划也算不上特别完善。

“托尼，查尔斯，”希瑞尔思考过后，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请去找我在国会的联络人，去国防部运作一下，务必解除对查尔斯使用脑波放大仪的限制。”

查尔斯显然有些犹豫：“恐怕军方不会允许松开束缚我的手铐。”

希瑞尔：“来不及了，一个饥荒就闹成这样，后面的战争、瘟疫和死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你的能力太珍贵了，如果能制止普通人类产生混乱，这才是最大的用处。”

“没问题，交给我吧，”托尼打了个响指，已经让自己的智能管家拨出了打给斯特兰奇的电话，“神奇女侠代表天堂岛和军方联系，也有点影响力，如果正义联盟也支持我们，暂时给查尔斯解封应该可以。”

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的希瑞尔深深吸了一口气。

“出发吧。”

还在吸着奶茶的卡西迪奥穿过墙壁，首先出现在了走廊里面。

后边跟着还在吃牛肉汉堡的迪恩，从食堂路过的时候顺了一杯能量饮料的萨姆也在咕咚咕咚。

就连希瑞尔，也忍不住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块魔法甜面包，用以缓解胃部尖锐哀嚎着的饥饿。

饥饿的感觉真的能把人逼疯。

一群嘴里零食不断的英雄们，就这样踏上了拯救世界的道路。

由于对内部环境比较熟悉，希瑞尔直接用密码按开了虚拟作战室的大门，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脚步刚刚迈入，所有人的心脏都狠狠一坠，好像被人用锤子重重砸了一下。

他们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发红的眼睛中看到了饥饿的欲望。

被上百名恶魔拱卫在中间的饥荒骑士咧开苍白的嘴角，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他身穿黑色西装，歪着脑袋坐在轮椅上，身形枯瘦佝偻，手腕和脚腕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拧断，头发稀疏，干枯的头皮上长满了老人斑，鼻孔里插在气管，就连笑声也有气无力，带着呵呵的气声。

就是这个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的老人，曾经在历史中引发了无数场赤地千里的饥荒，并且在科技发达不再为粮食发愁的今天又一次盯上了人类。

“你们……终于来了。”饥荒用气音轻轻说道，他浑浊的眼珠转动，上气不接下气地吸了几口连接在轮椅上的氧气瓶，“这么多年过去，地球上终于出现一些有趣的人了。”

被饥荒的目光看着，希瑞尔突然觉得恶心。

比起嗜血野兽一般的汉尼拔，他更讨厌这种黏黏糊糊像个鼻涕虫一样的东西。

至少那只野兽还精通厨艺，会品茶会弹钢琴。

虽然精灵并不需要吃东西，但希瑞尔却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饥饿带来的痛苦——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身上不停冒着冷汗。

精灵闭上眼睛，半蹲下身，手指触碰地面，冰封术开启。

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气从他纤长的指尖冒出，空气被瞬间液化，滴下水来。深蓝色的坚冰向外蔓延开来，将站在希瑞尔身前的敌人瞬间冻成了几根冰棍。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开始行动起来。

卡西迪奥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了天使之刃，就近抱住了面前的一个恶魔，两人顺势扭打在地。

迪恩也扔掉了手里的牛肉汉堡，一直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收敛，那张好像一直不会停下的嘴巴此时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和卡西迪奥一样，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与恶魔展开了肉搏。

半蹲在地上的希瑞尔此时双腿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

实在是太饿了，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让冰封术勉强维持了运转，甚至连让魔法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屋子——这种平时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情，都无法办到。

就在希瑞尔犹豫着要不要让快银在此时入场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清晰地钻入了鼻孔。

精灵抬起眼皮，在天旋地转的重重虚影之中，看到了冰面上蔓延过来的一滩血。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望向血液的源头。

萨姆，那个一直看起来温和理智的高个子年轻人，彻底失去了理智，骑在一个被恶魔附身的特工身上，宽大的手掌用力抵住对方的胸膛，将恶魔死死按在地面。

而他本就糊满了鲜血的嘴紧紧贴在对方的脖子上，像个渴血的吸血鬼，就着对方的体温，饥饿的吮吸着恶魔之血，一口一口地咽进肚子里。

“迪恩！”希瑞尔趴在地上，用手肘抵住自己不停抽搐的胃部，“你弟弟不太对劲！”

正和恶魔滚在一起的迪恩听到呼喊，也扭过头来。

看清萨姆在做什么后，迪恩手脚冰凉地僵住了，在被恶魔使劲揍了一拳之后，他吐了吐口腔里的血，大声对希瑞尔喊道：“不能让他继续喝恶魔的血！”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