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子叹道:“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为弟弟妹妹做到这个份上,也难为她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余初的某根神经,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凝神片刻,忽然嘲讽般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也不是所有做哥哥姐姐的,都能没有杂念地护着顾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武道子动了动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余初却是另起话题问道:“她这个名字可有什么来历?”
武道子忙说:“秦姑娘五兄妹,名字依次是晨风,筱雨,初霁,洁霜和长虹,据说都是他们的娘取的。我让人打听来的消息说,秦姑娘的娘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背景,是秦姑娘的爹捡回来的妻子,跟别的农家妇人很不相同,都说她有些大家小姐的做派。”
楚尽在一边抿嘴笑道:“这一家子倒是真怪,取的都是些天气名儿。”
余初也笑了一声,想了想对武道子道:“照武师父这么说,她更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武道子也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虽然秦姑娘的娘这条线有些让人猜疑,但她毕竟也是十几年前来秦家村的,这样一想,自然不会是刻意的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再关注她了。”余初轻笑了声,道:“但她到底救了我,那日若是没有她出现,恐怕我现在不会那么轻松,不死也残了半条命。只是我问她要什么酬劳时,她反问我的命值多少钱,想报答她,还真是件难事。”
武道子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这位姑娘有些胆识。她既然要养活自己弟妹,想来总要找些赚钱的门路。公子想报答她,不如让我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不露痕迹,也谢了恩情。”
余初点了点头。
说完秦筱雨的事情,武道子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了些,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这是卫应从京中托人送来的,是夫人给公子的信。”
余初坐直后拆开信仔细阅览了,神情从紧绷转为轻松:“母亲说父亲的身体有所好转,让我估量着及冠的时候赶回京城去,行了冠礼方才名正言顺。”
武道子犹豫了片刻,问余初道:“公子早前说要有所依傍才能回去,如今……”
“时候还未到。”
余初将信件仔细折叠好,放进胸口内袋,手里又摩挲着自己的玉笛。
“武师父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越到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余初慢慢躺倒躺椅的后靠上,优哉游哉地说:“都等了十来年了,也不差这两三年。我要回去,必然要以最稳妥,最不可撼动的姿态回去。”
武道子欣慰地点点头,拱手道:“一切以公子马首是瞻。”
寒石小巷中的对话筱雨一无所知,现在她正打算着再去几次禁林,或者是再猎些野物,或者是再摘点果子。
上次摘的蘑菇、果子和蛇她全部托给了悦悦娘。因为悦悦娘本就要去镇上赶集,而筱雨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在镇上往返跑一次,所以就麻烦悦悦娘帮她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悦悦娘回来后给了她一钱银子和六十多个铜板。
“铜板是果子和蘑菇卖得的钱,那一钱银子是蛇卖得的钱。”悦悦娘道:“也是我运气好,正好碰到个大户人家的采买,巧的是他们家主子最近嘴淡想吃些新鲜的,这蛇便卖给他了。”
悦悦娘说得一脸兴奋,筱雨几次到了口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说了声谢谢,并留悦悦娘吃晚饭。
悦悦娘不应,推辞两句自己便走了,留下筱雨在那儿惆怅地不行。
蛇可以分开卖的啊!蛇皮、蛇胆卖给药铺,应该会比随同蛇肉卖出去的价格要高些吧……
可是这毕竟是人家免费帮忙,又是对自己那般好的悦悦的娘,她又能说什么?
下次还是自己去比较好。筱雨心中暗暗想。
“筱雨,你在想什么?”
悦悦正坐在一边做针线,筱雨望向悦悦:“我想,再多往野林子跑跑,再去一趟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悦悦一听筱雨说野林子就紧张:“真要去啊?”
“嗯。”
“……那还是跟上次一样,我帮你看着你弟弟妹妹,你早去早回。”
悦悦将针线搁进簸箩里,顿了顿又悄声对筱雨俏皮道:“这次应该不会碰到你大伯来家了。”
想起上次秦招福瘫软着被架回家的样子,筱雨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