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斜睨了李明德一眼,刚直不阿的李差役被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对筱雨说道:“那我改日再来筱雨妹子家。”
筱雨倒是乐见其成的。
李明德那是什么身份?衙门里的人!秦家村不过是个小小村庄,哪敢得罪这种公门里有实权的人物。见着李明德来她家叫她妹子,以后谁敢胆儿肥得来招惹她?
李明德不与余初一道回镇上,他自然是要和被村长殷勤招待的周文书一起回去的。眼见着李明德在前走了,楚尽也去附近大树底下解了马缰过来,余初问筱雨道:“什么时候到镇上来玩玩?”
筱雨摇头,李明德不在她对余初便没那么客气,也不再叫“余大哥”,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玩,天气渐渐变凉了,冬天大雪纷飞的大家都不敢出门,这会儿要开始忙着囤积冬粮的。”
余初闻言有些怅然地点了点头,筱雨有些不习惯他这样深沉的样子,狐疑地看着他道:“囤积冬粮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余初并不是秦家村的人,这些年在外各个地方逗留一段时间,各地地区差异很大,他在雨清镇虽然已经逮待了两三年,但也没有在这边过过冬。一直知道这片地方冬天很冷,倒是没有体会过冷到什么地步。
“总之你要是到镇上,记得到会宾楼跟掌柜打声招呼,要购置什么东西让他安排个人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被人诓骗了。”说着余初笑道:“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上次在杂货铺怎么就由着那老板骗?自己也不在心里多算算账。”
筱雨扁了扁嘴,那次的确是她疏忽了,可那也是因为她忙着搬东西问价钱的缘故,谁知道她这样的大主顾,老板不但不给她些优惠,反而还往上提价呢?只能说这些生意人真是太精了。
楚尽已经牵来了马,余初接过一匹马的缰绳,摸了摸马头,对筱雨笑道:“丫头,记住我说的话。”
会宾楼吗?
筱雨皱了皱眉:“会宾楼掌柜多忙啊,我就算买点儿东西也用不着麻烦他。到时候我跟村里的大娘一起去就好了,我眼拙,大娘们可不是好诓骗的主。”
余初的脸色便微微沉了下来。
这丫头明明知道他的目的不是让那掌柜陪她买东西,而是通过那掌柜知道她来了镇上。
这算是明确的一次拒绝吗?
这倒是余初想错了,筱雨压根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想再多欠他人情。李明德暗中帮她出了口气,帮她在村里提升了形象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人情了,再加上李明德又因为余初的关系叫她一声妹子,让她有事就去衙门找她,隐晦地告诉她他便是她的靠山,这更是一个大人情。
而她秦筱雨,很不喜欢欠人人情。这就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样的道理。
余初抿了嘴也不再说话,踏上马镫上了马,拉了拉马缰安抚打着响鼻的马儿,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总之,你到了镇上便记得去会宾楼走一趟。否则就是看不上我这个朋友。”
说完话,余初也不给筱雨回他话的时间,猛地一拉马缰,马儿扬起前蹄,嗒嗒嗒地往前奔驰而去。楚尽对筱雨笑了笑,也随后跟了上去。
筱雨往前跨了两步,到底是停了下来,憋闷地长吐了口气,转回了院里,关上了院门。
衙门里的人一走,被约束着战战兢兢的秦家村人便又活泛了起来,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人物再次集中到了筱雨身上。筱雨得到大家的赞叹越多,秦招福得到的鄙视便越多。也不知道初霁的事是怎么传扬出去的,村里渐渐也有了初霁是从秦家老屋那边儿找到的,筱雨愤而砸了秦招福夫妻俩屋子的传言。毕竟筱雨那一日整个上午都挨家挨户地问初霁的下落,而后来初霁回了家也没见筱雨有什么解释。
能传出这个话,筱雨头一个怀疑的就是王桂花。秦招寿和罗氏知道这是家丑,自然是不好外扬的,而如今五两银子也交了,王桂花的心思又开始活动开了,想必是想借着这股风,把秦招福两人的形象给彻底压垮了,分家的时候要是不公,她再闹一闹,绝对不会让好的都被秦招福一家子分了去的情况发生。
也确实如筱雨所想,王桂花自认为精明着呢,只等着五两银子交到衙门去了,这才按捺不住地甩出她这个“杀手锏”。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筱雨倒是不关心的,秦家老屋里怎么闹腾都跟她没关系了,再怎么分也落不到自己身上,当然,也轮不到自己来做主。
衙门里的人走后的第三天,秦招寿和罗氏提了东西来筱雨家了。
筱雨对整个秦家老屋里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当然,三叔家里三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除外。爷爷是“不作为”,奶奶是“太作为”,秦招福一家人便不用说了,秦招贵呢就是秦招福的跟屁虫,王氏就是个搅事精。至于三叔秦招寿,虽然后来被她说的话给动摇了些想法,也改了些,但到底是曾经帮着秦招福欺负他们姐弟的人,筱雨做不到和他尽释前嫌。她还是一个比较锱铢必较的人。
可以说比较看得清事的便只剩下三婶罗氏了。
筱雨能够理解她作为一个儿媳妇,作为被大嫂子压在下面的弟妹的无可奈何,也能够理解她在他们姐弟生活无望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最先顾着的都是自己。
但是她的确是个心眼小的人,即便和秦招福等人相比,罗氏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显得很善良了,可筱雨还是无法释怀。她能保持对罗氏的面上情,但要对她有多少真心,抱歉,她的真心只给了自己的亲弟亲妹。
筱雨面上笑道:“三叔三婶真是稀客,不知道来我家是有什么要事?”
罗氏面上顿时一阵苦涩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