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狠狠的一扯衣袖:“哼,母后不用你来管!”
谢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上官月的耳边轻轻说道:“”母后,儿臣刚刚看到李总管已经回勤政殿去找父皇了,您还是让这周梓安先走吧!”
谢珉到底还小,是不懂得男女之情的。
他以为自己提了父皇就能压住母后的火气了。
谁知他不提还好,他这样一说上官月的心中的嫉火更是中烧。
她二话不说走下台阶,从身旁的太监手里拿过一柄拂尘。
来到周梓安的面前,抬起拂尘柄冲着周梓安的腿弯便狠狠来了一下。
周梓安一个不防,被她打得腿一弯,一只腿重重的跪倒在鹅卵石的地面上。
硬硬的石头碰在膝盖上,周梓安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你在做什么?”这时就听宫门口传来一声怒喝,众人看去就见谢珣大步走了进来。
朝阳宫中的人忙都跪下。磕头道:“恭迎陛下!”
谢珣黑着脸走到上官月面前:“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月看了一个多月都没见的谢珣,真是笑话了,他今日来她这朝阳宫,不是来看她,竟是为了一个男子,为了周梓安。
上官月也好像不知道害怕了,她仰着脸看着谢珣:“陛下,臣妾只不过在惩罚一个祸乱宫闱的妖孽弄臣罢了!”
谢珣看着上官月,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那柄拂尘。
抬手便把拂尘杆掰成了两半,他在上官月耳边轻声道:“皇后!看来你是忘了朕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如果你再有一次,朕就废了你这个皇后之位!”
上官月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珣,他们夫妻十几年了,她没有想到谢珣竟然心狠如此,为了一个周梓安就要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上官月用手捂住心口。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陛下,你没来之前,这个周梓安对臣妾说,她与她的夫人是夫妻同体,所以臣妾惩罚她的妻就是惩罚她。
陛下,臣妾做了您十几年的妻,臣妾和您不是夫妻同体吗?
你为了一个外人,就如此对待臣妾吗?”
谢珣没有接上官月的话,而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传朕口谕,皇后娘娘有失品德,从今日起禁足三个月,以做惩戒!”
说着弯下腰,抱起周梓安,头也不回的出了朝阳宫的大门。
在谢珣就要迈出大门的时候,周梓安忍不住从他的臂弯空隙中看了过去。
就见上官月泪流满面,呆愣愣地站在那儿,而她旁边站着的谢珉用黑濯濯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周梓安躲开了谢珣的视线,用眼神示意沈芸娘跟上她。
周梓安被谢珣抱着走了一段,看着身后一瘸一拐的沈芸娘,已经被越落越远。
她看着依然黑沉着脸的谢珣,:“陛下,是准备带臣去哪里?”
谢珣低垂了眼看了周梓安:“先把你送到紫云阁,安排御医给你看一下!”
紫云阁?!那可是前世她住的地方,今世周梓安可一点也不想去。
她忙道:“陛下,臣还是想出宫回自己的府邸!”
谢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芸娘,又低下头直直的盯着周梓安。周梓安抬着脸迎着他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谢珣手一松,放下周梓安,冷声道:“随便你吧!”说完大步向勤政殿方向走了。
哼!好傲娇啊!
周梓安忍不住冲谢珣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
不成想,谢珣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呼的一回头,吓得周梓安连忙侧过脸去。
周梓安这个样子,哪能逃过谢珣犀利的目光。
可是不知怎么的。周梓安顽皮的样子竟让谢珣心中无处发泄的怒气压了下来。
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随口吩咐了一下身边跟着的李总管。
周梓安站在那里等着沈云娘上来,扶住她的胳膊道:“芸娘你不用说话,你的腿还能坚持住吗?”
沈芸娘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慢慢儿往回走!”周梓安搀了沈芸娘正要迈步。
就见李总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顶轿子:“周大人,这是陛下吩咐的,请您二位乘轿出宫吧!”
这敢情好了,周梓安也没客气。
她和沈芸娘上了轿,出了宫又换了自家的马车。
回了府,到了内院,周梓安忙吩咐了医女给沈芸娘医治。
这一看沈芸娘的嘴和手都烫的十分厉害,那腿、膝盖也都红肿起来。
等给沈芸娘上完药后,周梓安才让医女给他看了膝盖。
当医女卷了周梓安的裤脚儿,这一看周梓安的左膝盖也是红肿的厉害,衬着她如玉的肌肤很是骇人。
这下可把崔嬷嬷唬的厉害,她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了:“四少爷,是谁把您害成这样子!”
周梓安忙安慰崔嬷嬷,等崔嬷嬷好不容易不哭了。
谁知那沈芸娘竟也过来,看到周梓安的腿也一下哭了起来。
周梓安有些头痛的看着沈芸娘的眼泪,也忙安抚她道:“芸娘别哭了,我没什么事。今天是我连累你了!”
沈芸娘是嫁过人的,焉能看不出来,谢珣对周梓安的感情。她也彻底明白今日上官月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了。
可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她的前夫原大人,还没遇到什么大难呢,就把她抛弃了,甚至要置她于死地。
可她的四郎,为了她,竟以一己之力去顶撞皇后,公然挑战皇权。
那一刻的周梓安就如同一束阳光,照亮温暖了她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一刻她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的做她的妻,照顾好她,为她生儿育女。
无论什么情况,她沈芸娘都要永远陪在她的四郎身边……
周梓安因为膝盖受伤,便上了折子告了假。
他这一请假,原云腾书院学生联合会在京中的那些人便都知道。
一个个约好了,这一天晚上都到周梓安的府邸来看他。
周梓安忙吩咐崔嬷嬷做了一桌好吃的,这十几人是边吃边聊。
周梓安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自己成亲的事,也没这些人好好的聚一聚。
今天大家在一起一说,周梓安才知道她这些兄弟虽然都派了官职,可都是各部可有可无的位置,而且一进衙门便受到上司的刁难和同僚的排挤。
另外就像吴天宝等回了原籍没在京中做官的,位置最高的也就是做个县丞,根本就没法施展才能。
他们这些通过科举上来寒门学子,世家那些朝臣都是想尽了办法打压他们呢!
周梓安看着他们一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笑了。
“怎么有落差了?与你们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吧?”
于稠也来了。他如今在工部,他听了周梓安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一般的不一样啊!原以为是大鹏展翅,谁知道如今连个虾米都做不了!”
周梓安笑:“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才到哪里,你们这就沉不住气了,陛下既然能让咱们进这朝堂,就一定会有所安排的!”
这些人可都不是傻子。他们跟周梓安相处时间长了,也知道周子安和谢珣的关系非同寻常。
如今看了周梓安的态度,他们互相看了看,便知道周梓安必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表现的这么轻松。
“四郎,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们说说吧,也让我们安心些!”
周梓安看了这些人恳求的样子,她知道她的这些同窗的都会是她朝堂上以后的助力,都是值得信任的。
她便轻声地把要重修律法和重设郡县制的事与他们说了。
这些人一听便兴奋了,他们都知道重修律法和重设郡县制都是需要人的。
尤其是重设郡县制就相当于官场是重新洗牌了。
这官员的调动任免,都是一个大学问,这其中他们的机会就是来了!
周梓安怕他们太过得意忘形,忙提醒道:“你们如今在各部虽然都是无名无权的小位置,但也是对你们一个历练。
各位就要从今日起扎下身子,从小事做起,多了解些各部的人脉、派系、还有最棘手和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两样是必须要做好的。别轮到你们出场了,敌我不分,头脑不清,让人施个美人计便你们撂倒了。
还有你们如果连陛下和百姓最需要解决的民生问题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方案,那把你们派出去,和原来那些官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今我们可不是在书院纸上谈兵的时候了,是要拿出真本事见真章了!”
众人听了是连连点头,有的人便把自己在衙门口碰到的一些事情,还有一些人际关系方面遇到的难题与周梓安说了。
周梓安听了干脆拿出几张朝廷的邸报来,她的邸报都是谢珣给她的,要比这些人在官衙里看到的内容要详尽得多。
周梓安针对他们的问题,结合着邸报,给他们讲了些朝廷的动态,做了一些指点和出些主意。
众人一看,周梓安到底是心里有数,她说的和她指出来的,往往是一针见血,让人听了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这一顿饭是吃到二更天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
周梓安看于稠站在那里没有和别人一起走,便知道他要有话和自己说。
于稠跟着萧煜参加了江南的平乱,打过仗。
他的心思当然要比其他人更要缜密些。
他开门见山道:“大家说了自己的安排,四郎你呢,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新的安排?”
周梓安也不瞒他,便并把自己的打算与他说了。
于稠瞪着眼睛看着周梓安:“四郎,你说你要奉旨去北方微服私访?”
周梓安点了点头:“重设郡县制是关乎国之国体。它其实是动了那些豪门世家的利益。
如果在朝堂上贸然提出来,必会为世家大臣所反对,要实施的阻力一定会非常大的。
这方案既是有我想出来的,我必然要对下面的人事情况有所了解,掌握有力的证据,才能做陛下手里的钢刀,剔除那些朝堂上死肉、腐肉!所以这一趟我是必须要走的!”
于稠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等机遇是因为谢寻对周梓安的信任,旁人是无法得到的。
但这一趟的确也是风险极大的。于稠低头想了想,:“四郎,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周梓安微愣:“你想和我一起去?”
于稠点了点头:“四郎,是的。我如今在的工部是人浮于事。
可我想做一些实事,如今北方的浑河决堤。大水淹了几个州郡。这浑河水患,从古至今百年来一直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些古书,我还想去北方实地去考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疗水患的方法!
这样正好可与你一起同行,只不过得需要四郎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我能够成行!”
周梓安也是知道浑河决堤的事情,如今朝廷也正在赈灾。
她也想去那一带去看看,通过赈灾看一看哪些官员在做实事,哪些又是在贪赃枉法。
如果于稠跟着她真能找到治理浑河水患的方法,那也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一桩好事情。
周梓安点头:“我过两天进宫见陛下时便把此事和他说一说,你等我的消息吧!”
于稠是大喜忙鞠躬谢了,周梓安看快到三更天了,便留他在府里住了一夜。
过了几日周梓安膝盖好了,便进宫去见谢珣。
勤政殿里谢珣看了准备躬身下拜的周梓安,他也知道周梓安的膝盖刚好,便摆了摆手,道了句:“你坐吧!”
周梓安坐下道:“臣准备后日一早便离京出发,不知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谢珣斜了一眼周梓安:“周爱卿,还是留在京城,朕另派别人去吧!”
周梓安有些急了:“为什么好好的要换人”
就听谢珣哼了一声:“周爱卿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朕怎么能不近人情,让你离开你的夫人呢?”
诶,周梓安咬牙,就知道前几日的事还没完。
这上官月闹这一回,还是影响到谢珣了。
周梓安想着那日谢珣抱着她回头看沈芸娘的那一眼,那眼里已经是带着杀机的,这也是她今天进宫的目的之一。
不过看着谢珣作为一个帝王处处含酸的样子,周梓安真是有些无语了。
他谢珣三宫六院没事,她身边就一个沈芸娘,他就醋成这样子。
幸亏她没爱上谢珣,要不她一个现代人怎么能接受谢珣这么多老婆,不得天天吵架啊!
不过因为身边早就有了一个大醋筒子萧煜,萧煜本质上与谢珣是一类人的,都是占有欲极强,自己家的东西是不允许别人碰的。
周梓安对安抚萧煜还是极有一手的,拿来对付谢珣也是不在话下的。
周梓安干脆一拱手:“陛下,我与沈芸娘并不是夫妻之情!”
嗯?这话立刻引起了谢珣的兴趣,他看着周梓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沈芸娘算是臣的青梅,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有一次臣差点掉进湖里,是沈芸娘拉了一把臣,算是救了臣,臣自此把她当做姐姐一般!”周梓安是深谙说话之道,这话半真半假,果然就见谢珣的脸色好了许多。
“后来沈芸娘进了京,遇人不淑!”周梓安又把沈芸娘后来的遭遇说给了谢珣,又趁机狠狠的踩了原家几脚。
谢珣听了皱了眉:“原家人竟然如此行事,四郎,你若是不说,朕还不知道这事呢!”
“陛下日理万机,哪能都知道这些人干得下作的事!
陛下臣娶沈芸娘,一是因为臣必须得娶妻,二是为了还当年之情!”周梓安垂下眼皮,:“臣至今与沈芸娘并未圆房!”
其实谢珣也知道周梓安与沈芸娘这几日是分房住的,但是这话从周梓安嘴里说出来,谢珣还是像吃了人参果一般,心里舒坦多了。
“沈芸娘的事,朕知道了,但此去路途遥远,四郎你要吃一阵苦的!”谢珣还是有些犹疑的。
主要他还是担心周梓安的安全,如果周梓安真的出什么,他在京城鞭长莫及,后悔都是来不及的。
谢珣的担心真不是空虚来风,后面的确是发生了一系列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