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问道:“安平侯府?这是为何?”
“什么为何?”太子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你跟安平侯府熟悉吗?他家大姑娘不好看?”
一听这话,太子顿时得意坏了,扬着脑袋满脸嘚瑟:“因为我母后最疼我啊,她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疼,在她心目中谁都不能跟我比……”
“所以为什么!”二皇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为了我好啊,还能是为什么?”太子反问道。
二皇子就很想不通,为了太子好所以放弃安氏女,转而选择安平侯府的大姑娘?当然,安家如今的情况是远不能同安平侯府相提并论的。要知道,最早的晋平侯和安平侯这对亲兄弟都是跟着元帝一起打江山的,也就是说,傅家一门双侯,全是军功起家。
说难听点儿,一百个安家都比不上一个安平侯府,更别提傅家长房晋平侯府了。
问题是,安家是皇后的母家啊!
二皇子深呼吸一口气,可再开口时因为心情太过于激动,还是有些磕绊:“安家不是皇后母家吗?这次参选的安氏女,应该是你亲舅舅家的女儿吧?”
“是啊,所以我才说我母后最疼的就是我了。你看吧,整个安家加一起都不如我,我母后啊,为了我,宁可牺牲自己的娘家,母爱真伟大啊!”
太子面上除了得意还是得意,毕竟他要娶表妹这事,已经传了好几年了,冷不丁的改了主意,还是他母后主动提及的,等正式的赐婚旨意下来后,安家那边肯定不干。搞不好,还会因此怪罪他母后。
可是啊,他母后爱他~哼唧!
二皇子愤怒的拂袖离开。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凑上来,忧心忡忡的道:“太子殿下,二皇子……似乎有些不悦?”
太子又不是真傻,他当然清楚他这个好二弟做梦都希望娶个能帮上忙的正妃。可鲁国公府的姑娘啊,兴许方方面面都好,却独独什么忙都帮不上。
反观他自己,其实太子已经不需要靠山助力了,可太子妃啊,出身比二皇子妃好一百倍!
气死他气死他气死他!
事实上,二皇子确实被气得够呛,却远没有达到被气死的地步。毕竟,他从生母过世后,就已经经历了不少坎坷,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
安娴今年十二岁,从她记事那天起,就被家里人告知将来会成为太子妃。而她,要做的就是学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也因为身份特殊,直接导致她在家里不单是个娇客,还是个小祖宗。所有人都宠着她捧着她敬着她,正常来说,姑娘家的待遇都是不能跟兄弟比的,可事实上连她的弟弟们都要敬着她。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今年入宫前,她还满心喜悦的憧憬着未来太子妃的生活。
结果呢?!
她就想不通,不是老早就说好了吗?怎的皇后姑姑说改就改呢?凭什么?!
安雪莲:……谁跟你说好了?
无论如何,安娴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她如今身在宫中,断不可能跟家里通信。事实上,从秀女入宫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秀女都没办法跟外界沟通。哪怕皇后对后宫的嫔妃们很是宽容,可秀女又不在此列。
既不能告知家人突发情况,又不愿意放弃太子妃的身份,安娴想得头都炸了,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烂安平侯府大姑娘的脸。
可储秀宫的教引嬷嬷都是经验丰!丰富的,尤其在白日的事情发生后,她们第一时间给傅家那姑娘安排了独立的房间,还是一明一暗的套间,傅家姑娘住里面那间,外头有宫女守着,左右两间住的都是嬷嬷们。
安娴又气又急,却又毫无办法,急怒攻心的结果就是,她当晚就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嚷嚷着非要见她的皇后姑姑。
储秀宫这边的嬷嬷们都是偏向于与世无争的,只想赶紧将日子熬过去,到了年岁就可以出宫过安稳日子了。若非如此,她们也不至于待在储秀宫这种三年才开放一次,且升职基本无望的地界了。
也因此,安娴这情况让她们感到十分棘手。
结果这么一犹豫,一晚上就过去了。
到了早间,眼看安娴整个人都烧糊涂了,管事嬷嬷不得不上报,却不敢直接找皇后,而是报给了雅妃听。
雅妃:……!!!
那是皇后的娘家亲侄女啊!
安雪莲被喊起来时,整个人都还是迷茫的,等她听说了前因后果后,直接躺平。
锦绣被雅妃那大呼小叫的样子给吓到了,见状也急了:“娘娘,娘娘您可别睡了,安姑娘真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呢?要不赶紧唤太医?”
“唤什么太医,把人送回安府不就得了?”安雪莲就很懵,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特地喊她呢?你们自己就不会做决定吗?
“送、送回安府?”锦绣傻眼了。
“本宫又不打算让她当儿媳妇,那你觉得以安家如今的情况,她配给谁合适呢?撂牌子送回家……对了,还有太后娘家的那谁,也一并送回去。”
锦绣结结实实的傻了。
如果说,安雪莲让安氏女回家还说得过去,可这事儿怎么就牵扯到了太后娘家人身上?那位从辈分上来!来算,是谢昼的表妹,人家是要入宫当妃嫔的!
可安雪莲的话,锦绣又不敢不听,犹豫再三,她还是出去将原话告知了雅妃。
于是,这下轮到雅妃傻眼了。
再傻眼也得干啊,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在后宫本来就是皇后说了算的,再者大选这事儿也是皇后管的,她如今只是将琐碎的事情交给雅妃和宸妃一起处理,但权力还在她手上。
其一,安氏女撂牌子送回安府自行聘嫁。
其二,王氏女也照办。
王氏女就是太后娘家的侄女,是太后幼弟的爱女,模样也是格外出挑,据说才情也十分不错,总之王家人就是按照谢昼的喜好,为他量身定做的美人儿。
结果也被撂牌子了!
跟安府不同,王家还是有实权的,谈不上权倾朝野,却是那种想见皇帝随时可以直接禀告面圣的。因此,当天下午就有王家人入宫求见,待见到皇帝后,立马跪下大哭,痛斥皇后公私不分,恶意排挤王氏女,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连个借口都不给,直接将人轰出了皇宫。
谢昼初时听得一脸茫然,待弄清楚事情原委后,顿时忍不住扶额。
“这事儿是朕吩咐的,皇后只是照朕的吩咐办事罢了。”
王大人都懵了,下意识的问道:“那安氏女呢?也是皇上您吩咐的?”
“安氏女怎么了?”
“除了我们王家姑娘,皇后还下令撂了安氏女的牌子,让回府自行聘嫁。”王大人呆呆的开口,如果这两桩事情都是谢昼吩咐的,那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谁知,谢昼却是满脸的惊讶:“朕只吩咐撂了王家表妹的牌子,安家那位不是朕吩咐的。哦,朕明白了!”
“定是皇后担心太后得知此事后怪罪于朕,索性将自家侄女也撂了牌子。这下,皇后、太后的娘家人都不参加大选,免得宫中平衡被打破,真的、真的是……”
“皇后对朕当真是痴心一片!”
第060章
王大人是带着一脸恍惚走出皇宫的。
对比他入宫时那又是震惊又是愤慨的神情,差别太大了。且因着白日里两位秀女出宫的事儿已经传开了,王大人入宫所为何事,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这要是搁在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前,秀女出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初审过了后,秀女们名义上是留在储秀宫里跟着教引嬷嬷学习宫规,但事实上这期间除了学习外,也是个考核的过程,途中会不停的往下刷人,剃掉不合格或者不够优秀的人后,剩下的这批才能在娘娘们跟前露脸。
换言之,等雅妃和宸妃出马时,该离开的都已经离开的,剩下的就算最终没个着落,那也是能等到最终结果的。
结果就俩,要么赐婚,要么撂牌子回府自行聘嫁。
但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不会再中途轰人离开了,留到最后统一出宫才符合往届的规矩。
可偏偏……
王家那头因着家人可以入宫面圣,加上王家姑娘本人也是全须全尾的,看着并无任何异样,再说他们还有个太后当靠山,总得来说,家里的气氛还是比较平和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王家姑娘真的在宫里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有太后撑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姑娘本身毁了,牵累不到家里的。
及至王大人从宫中回到了府上,把事情跟家里人一说,王家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皇上的命令?”
“老爷您说清楚,这到底是这一届不让参加,还是以后都不能参加?那太后百年之后,咱们家……”
“对对,这个才是最要紧的,皇上是如何说的?您学一学啊!”
王大人头疼不已,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谢昼当着他的面感慨皇后对皇上痴心一片天地可鉴的话,就跟刷屏似的,弄得他脑仁生疼。
帝后感情深厚,那他这个太后娘家人还能怎么办?要知道,身为太后的娘家人,他绝对是站在太后立场上的。
平头百姓家里都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说法,看谢昼那做派,别是王家人在谢昼心目中,还不如安家人吧?更糟心的是,以前他没往深处想,如今将所有的事情前后一联系结合到一起想,他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太后啊,好像离宫太久太久了。
大概也就是当今登基!基后的第二年,最多第三年,太后就习惯性的离宫外出。或是待在皇庄上,或是去翊王府小住,或是跟随皇上一起南巡等等。总之,从最开始一年里有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待在宫外,到后来一年数月离宫,再到去年统共也就在宫中待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这对王家人来说,绝对称不上是好消息。
王大人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顿时家里人炸开了锅,自家姑娘被撂牌子已然不重要了,他们得重新思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譬如,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见太后一面,让太后赶紧回宫。
再不回来就要出事了!!
这厢,王家人乱成了一锅粥,那厢,安府却是整个儿都不好了。
前头王家姑娘被全须全尾的送回府时,语气笃定的告诉家里人,她绝对没有在宫中做错事儿,也没犯任何忌讳,最多也就是被人陷害了。
可安娴被送回来时……
她是被抬回来的!
你说吓不吓人!
安府里,官职最高的安父如今也不过是个翰林院侍读学士,这官职听着是格外得体面,可问题在于,侍读学士是没资格上朝的,面圣几乎也不可能,除非是正好轮到他为皇上讲解书文注释。
可正常来说,这差事是优先给那些刚入翰林院不久的新翰林的,算是给新人一个表现的机会,极少会用到老翰林们。而安父,已经在翰林院待了二十年了,再加上他今年年初刚得了新的差遣,目前正埋头伏案用心编书。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将历年的题库整理了出来,至于优秀赋文集锦,刚完成了一个开头,后续的工作量颇大,大到在下届科举之前绝对完不成。
翰林院是早晨开门傍晚关门的,换成安雪莲上辈子的说法,是典型的朝九晚五制度的养老部门。舒坦是舒坦了,可关键时刻却没啥用处。
安娴是安父的亲孙女,她被抬回来时,身为祖父的安父已然离府去了翰林院,等家里人急急的通知他,他又赶紧跟上头报假回府时,已然是晌午时分了。
“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娴儿怎么会出事儿?是哪个害了娴儿?简直胆大包天!不知道娴儿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吗?”
要说安父是暴怒,安母就是单纯的心疼了。
“我只得了莲儿!儿这一个亲闺女,她年纪轻轻就入了潜邸,为的不就是替她的兄弟们跑前程?之后我再不曾生过女儿,只拿娴儿当成她来宠来疼,可娴儿呢?她都烧糊涂了,可见在宫里吃了大亏!”
“偏送她回来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只道皇后娘娘吩咐让她回府自行聘嫁……”
“莲儿为何会那么做?保不准就是有人想害咱们家的人!”
问题就在于,安娴被送回来时,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安府这边急唤了大夫入府为她诊治,看了诊开了方,也让人下去熬药了,到目前为止,堪堪给灌了一些汤药,却暂时没瞧见任何效果。
“不行,我要递牌子入宫,亲口问问莲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父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递牌子入宫倒也不错,甭管情况是好是坏都能做到一个心中有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安父没跟老妻直说,那就是宫里直接驳回了这一请求,若真是如此,事情只怕要糟了。
万幸的是,事情其实也没那么糟。
“对噢,安娴病了就没办法跟家里人解释……这样吧,锦绣你替本宫跑一趟,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入宫啊,就算她不怕掉马,这对着老公孩子说谎,跟着这具身体的亲娘说谎,那完全是两个重量级别的事儿。
锦绣一脸惊讶:“娘娘让奴婢出宫?”
“安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本宫的贴身大宫女,由你去是最合适的。不然本宫还能让太子去吗?也不是不行,就是太慎重了,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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